第二十四章：月亮花
夜色迷茫，
地下有了誰的影子，
看不清來去的方向。
擡頭仰望，
天上有朵月亮花，
開在雲兒駐腳的地方。
有個願望，
摘下那花揉成溼字，
寄回雲彩那邊我的家鄉。
一一一一一一一木山區寫於2009年
一
月亮若有花，那花就開在每個我們想念家鄉的夜晚。
醫輔部的主管安靜非常迫切的想回家去看看，她有三四個月沒有看到自己的媽媽，還有女兒。
老公上個月來這裏的時候，告訴她，媽媽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她從來到這個項目的時候，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項目經理就一直對她不友好。
有些時候，是很不友好。
而讓安靜惱火的是，李榮友的不友好好像只針對她一個人。
她不能向公司彙報，因爲她知道，在整個公司，如果說老闆沒有訓過誰，那一定是李榮友。
就連公司的執行總裁都不敢對李榮友指手劃腳的，更別說其他人。
項目管理和項目利潤永遠是考覈項目經理的主要內容。
一些項目在不考慮經濟效益的前提下，會被打造成區域內或者行業內的標杆。
項目上做出文章，無非是兩樣：要麼利潤最大化，要麼服務質量最好。
而李榮友在這個項目上，把這兩樣最極致的目標都做到了。
這樣的人，誰敢得罪？
這樣的人，向誰去告他？
安靜已經快要窒息了，快要絕望了。
當初，公司建議如果哪個同事願意去李榮友的項目上學習他的管理方法，公司會全力支持，畢竟，項目管理不光是積累和培訓就能哆掌握的，長期的實踐和專業的指導，還有長期的耳聞目染，才能真正掌握到一些切合實際的管理技巧。
而且，公司還規定，對於擬提拔的項目負責人，如果誰願意去李榮友的項目待上一年以上，公司會優先考慮。
安靜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纔來這裏的。
當然，她也確實想從他那裏學到更多的有用的東西。
現在看來，這是自己當初給自己挖的坑啊！
二
無論再難再苦再累，這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大不了，向公司提出申請，調離這個項目。
安靜她懷着一股悲愴的感受去找李榮友，她要調休幾天回家看看。
她太想媽媽了，她太想女兒了。
讓安靜沒有想到的是，李榮友居然沒有半點刁難，直接批准了她的調休申請。
儘管安靜對於李榮友有殊多的怨恨，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公平和他的涵養。
這大概就是他能把項目管理的有條有理的必備條件吧。安靜這樣想。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
出於各種原因，她覺得還是要對他有所暗示，不管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我們家那裏產綠茶，這一次回家，我給你帶一些回來，算是我對你的感謝。”
安靜這樣若無其事的對李榮友說。
感謝？李榮友一吋還沒轉過這個彎。
我要你感謝什麼？你不在醫院領導那壞我事就好了。
“謝謝你的好意，你那些心事還是去迎合狄主任吧，我這裏不需要。”
李榮友在瞬間還是恢復了以前的不友好狀態。
這種不友好帶着明顯的鄙夷，還毫不掩飾。
安靜無語，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她立刻知趣的離開。
安靜很鬱悶，關於她跟狄主任的關係，其實並不像同事們想象的那樣融洽，甚至是更壞。
她虛與委蛇的應付，是出於她分管的工作需要她左右逢源。
而醫院總務處分管物業的領導，就沒有一個像狄主任那樣的刻薄，是一種雞蛋裏挑骨頭的刻薄。
安靜也很不想與狄主任相處，她很多時候都不願見到狄主任。
就是這樣，同事們還是私下裏在議論她與狄主任過從甚蜜。
幸好，狄主任是個女的，不然，風言風語將會鋪天蓋地。
三
很難去評價狄主任的爲人，從醫院大部分人對於狄主任的態度就能看出端倪。
新進來的人，好像沒有誰與她不好相處，而在醫院工作超過兩年的人，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還是行政人員，就沒有一個願意與她來往。
這是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角色，想往上爬，是她人生哲學的唯一目標，爲此，不擇手段和損人不利己的事，她沒有少幹，而且還沒有一點的心理負擔。
她與分管安保的章主任是屬於醫院總務處的兩朵奇葩，奇葩在於他們大行其道的行徑在別人認爲是卑鄙的行爲而他們卻認爲是正常的。
就連醫院領導都說過他們倆，不要在工作中針對性這麼極端，但他們依然故我。
好在，狄主任除了目前分管醫輔部的物業後勤服務以外，職務上再沒有任何的前進。
醫院領導又不是瞎了眼睛。
公立醫院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是非行政事業單位卻是事業編制。
就是說他們不是公務員卻有公務員的待遇。
而醫院一個更特殊的地方還有一點，就是除了醫生護士這些轉業人員外，非轉業人員中很多都是混飯喫的貨色，由於體制和歷史遺留問題，醫院有大量無所事事的人，沒有任何專長卻能在這裏胡混，狄主任和章主任就是屬於這一類的人。
胡混就胡混吧，只要天下太平也好，問題是他們不想天下太平。
他們總認爲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要蹦出來有所作爲一番，其實，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就是一羣攪屎棍。
醫院裏的正式職工他們不敢怎麼的，因爲他們也怕碰到硬茬。
物業公司嘛，不就是給我們醫院服務的低人一等的下三濫嘛，拿他們出氣，肯定是不敢翻天的，我們要怎麼捏就怎麼捏。
於是，物業公司那些管理人員就成了出氣筒。
四
無所謂。安靜這麼想着，她並沒有去跟狄主任請假。
一貫以來，李榮友要求項目上所有的管理人員在調休或者請假的時候，一定要向醫院分管他們的領導彙報，在徵得醫院分管領導的同意後，才能調休或者請假。
這一次，安靜豁出去了。
她逾越這種彙報制度的後果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兩害相權取其輕。
破釜沉舟，她必須在李榮友和狄主任之間選擇一個。
有時候，正確的站隊很重要。
五
坐了大半天的火車，在到家以後，安靜就帶母親去了醫院，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在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她又帶母親和女兒出去好好玩了幾天。
天倫之樂是大部分人都開心的事，爲了讓母親還有女兒開心，安靜壓下了很多的不愉快。
首先的不愉快是來自狄主任。
狄主任在安靜回家調休的第二天，就暴跳如雷。
這還了得！沒有經過我的批准，你安靜竟然敢擅自離開工作崗位？
狄主任來到物業辦公室，恰逢李榮友不在辦公室，她就打電話給李榮友，而這個李榮友居然不接電話。
然後，捱罵的自然就是安靜了。
通過電話，狄主任把安靜結結實實的罵了個透。
歷來一向都不敢對狄主任高言高語的安靜，這一次也一樣低聲下氣的。
狄主任好像對安靜的低聲下氣還不滿意，在兩次去找李榮友理論都沒有見到他的情況下，直接動用了她的權力，給物業開了一張大罰單。
罰單的力度超過了她的權限，惟其如此，才能顯得她說話的分量，才能顯示她至高無上的權威。
按照服務合同的規定，醫院總務處負責分管物業的領導，根據物業服務的現場狀況好壞，可以在合同規定的範圍內對於物業進行處罰或者獎勵。
但是，文無明規不可罰。
像安靜這樣調休或者請假的行爲，只要不影響工作的正常開展，醫院是不能罰款的。
滿曼在項目部接到罰單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安靜。
安靜就想到了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她把這一切都很好的掩蓋住，只一心陪母親還有女兒。
這次回去，我安靜不想離開都不行了。
面對狄主任的高額罰單，公司肯定會追責，李榮友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可能會揪住這件事，正好利用一下，把自己攆走。
而又得罪了狄主任，狄主任不僅不會出面保全自己，按照狄主任的性格，肯定會落井下石的。
同事們也會在暗地裏看自己的笑話。
這已經是四面楚歌了。
在這樣的地方，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也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六
出乎意料，李榮友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他沒有讓滿曼打電話喊安靜立刻回到項目上，也沒有自己給安靜打電話安排什麼，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七
物業項目部的風平浪靜，包括安靜即便在如此情況下還是繼續把調休進行下去的行爲，進一步惹怒了狄主任，這些觸動了她的底線，她要爆發。
她繼而又給物業開出了一張罰單，同樣的是大額罰單。
安靜結束了調休，回到項目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辭職報告遞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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