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渡口遇敵 3
楚含煙轉向東方雪，東方雪左手正扶着朵碗大的深紅色牡丹花，把鼻子湊上去聞，聽到這話，她怔了下，道：“是這樣的，不過——”
謝小石連忙打斷她道：“不過我們活下來了，死裏逃生是不是？”
東方雪呆呆地點了下頭。
楚含煙微微笑道：“活下來就好。”隨後沉下臉，冷冰冰道：“太行五虎，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謝小石舌頭縮到喉嚨裏，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甜的、酸的、苦的、辣的、鹹的，攪成團兒，令他的心突突直跳，臉紅到了耳後根，擡起手來，恨不能打自己兩耳光，暗道：“完了！完了！我小石頭再也沒法在江湖上混了！這事完後，再不出頭露面了！”
楚含煙親自把他們送到大門外，招了招手，來了兩名青衣大漢，手捧着紅漆盤，上面蓋着紅綢布，掀開布子，雪花花的細絲白銀碼放的整整齊齊，堆得像小山。楚含煙笑道：“多謝大哥哥冒着生命危險來爲我報信，自己還被人搶了，我無以回報，這五百兩紋銀作爲酬謝，算作盤纏路費。”
謝小石眉開眼笑，暗道：“總算有錢了。”但轉念又想道：“不行！我向她撒了個謊，如果再要錢，成什麼人了？”他無臉要錢，昂首挺胸，板起面孔，義正辭嚴道：“楚姑娘，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難道我千里迢迢送信是爲了錢？你太小看我了！要這樣，咱兩就絕交！再不相認！”
楚含煙呆了呆，連連道歉，滿臉堆笑着把謝小石和東方雪送出了門，揮手告別，直到看不見了纔回去。
東方雪走了段路，見四下無人，道：“謝少俠，你爲什麼要對楚姑娘說珠子被太行五虎搶了的那些話呢？那珠子你不又是搶回來了？”
謝小石來了個燒雞大窩脖，他四下看看，周圍只有左右兩堵高牆，旁邊有株大槐樹，碗口粗細，歪着脖子。他壓低聲音，附耳道：“楚姑娘送我的珠子，我又送人了，我對不起她啊。”
東方雪呆了下，道：“送人了？送給誰了？我怎麼沒看見？”
謝小石低着頭，沉吟片刻道：“是冰兒，在懸崖上送的，當時在場沒有別人。”他又連忙道：“她救了我的命！我當時無以回報，手中只有那顆珠子，激動之下，就送給她了。”
東方雪頭昏腦脹，扶着額頭道：“你怎麼不對楚姑娘實話實說呢？真是的。”
謝小石也是唉聲嘆氣，道：“管他呢，反正我以後也不會和她們再見面了。”東方雪是連連搖頭。
二人背倚着樹，呆呆看着街對面，足有盞茶工夫，東方雪才道：“走吧。”二人低頭不語，肩並肩走在大街上，恍若無人。
他們回到客店，收拾包裹，結算店錢，出了店，直向城外走去。
謝小石揹着個藍布大包裹，有筐子大小，裏面是衣服和乾糧。他跟在東方雪的後面，道：“雪兒姑娘，我們去哪兒？”東方雪頭也不回道：“去東海，幫你買房置地。”謝小石眉開眼笑，兔子樣跳來跳去，幾步跳到東方雪面前道：“太好了！從此我就歸隱山林，再也不江湖中人了。”
東方雪板着臉道：“閉嘴！人看着呢！”
有圈人，圍着他們，指指點點，嘻嘻哈哈，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有，穿紅戴綠。
謝小石低着頭，縮着肩，搶步飛出人羣。
兩人風塵僕僕，於路向東，路過繁華大城時，也不進城，而是繞城而過。這日，他們來到了黃河渡口，這裏風大浪急，濁浪滾滾，水面寬闊，有好幾箭地遠。岸兩邊均是土石，附近沒有人家，岸邊的棧橋上繫着艘約兩輛馬車長的烏篷船，寬可容四人並肩而坐。
船內坐着十幾個行腳商，還有幾個農夫打扮的人，他們已將船佔了大半。
船家是位四十餘歲的中年大漢，身着黑布短袖衣服，挽着褲腿，赤着腳，滿臉絡腮鬍子，體壯如牛，五短身材。他正蹲在船頭解纜繩。
謝小石和東方雪正好趕上，問了價錢，躍上船，在船頭肩並肩坐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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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坐好，遠處飛馳而來匹棗紅馬，馬上端坐着爲灰袍大漢，三十餘歲，雙目如電，身背長劍，牛皮劍鞘，劍柄上纏了幾圈白布，頭上掛着個紅色劍穗，巴掌長短，迎風飄擺。他邊催馬狂奔，邊招手大叫：“船家！等一等！別開船！”
船家正要開船，見狀，就把船停了下來。船上的人也扭頭看向他。
這匹馬濺起路煙塵，飛馳到近前，灰袍大漢連連擺手道：“船家，先別開船。”他騎着馬，在岸邊來回打轉，卻又不上船，而是伸長了脖子，不停地向後張望。
約過了盞茶工夫，遠處來了隊人馬，領頭三人騎着高頭大馬，後面跟着行人，約十餘個，均身着灰衣，徒步而行。
這隊人馬來到近前，正中的人二十餘歲，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上扎着白玉簪，頭髮油光發亮，無風自擺。他身披白色織錦團花袍，腰繫漢白玉帶，足蹬白色牛皮靴。背上斜揹着柄劍，巴掌來寬，比尋常的劍要長半隻胳膊，鯊魚皮鞘，飾以綠紋，嵌上漢白玉塊，劍柄上飄着個胳膊長的紅色劍穗。
這些人所有人均身背長劍，劍上全飄着紅色劍穗。
青年人左邊是位三十餘歲的中年人，錦衣玉袍，騎着匹大黑馬，油光發亮。右手邊是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子，青絲高挽成寶塔形，斜扎着只金鳳釵，張開翅膀像是要飛。面上罩着紫紗，柳葉眉，兩隻丹鳳三角眼隱隱透出寒氣，身披紅紗，穿着黑色牛皮靴，腰如細柳，手持蛇皮鱗紋馬鞭，騎着白馬，通身雪白，無半根雜毛。
先前的灰袍人跳下馬來，迎上去笑道：“二公子、四公子、五姑娘，你們總算來了，請上船吧。”
那位喚作“五姑娘”的紅紗女子，看了看船，皺起眉頭，擡起手將蛇皮馬鞭甩到他臉上，“啪”地聲，灰袍人臉上出現了道血痕，從左額頭延伸到右下巴。她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船上那麼多人我們怎麼上？把他們全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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