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又見刺客 5
柳金燕揮手道：“我們立了這麼大的功你沒看見？這等小事還要我們動手？”
柳隨風點頭冷笑道：“不錯，以後我去對敵，像這種善後的無聊事莫來找我！”謝小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金光吐了舌頭，直晃腦袋。
于謙衝衆人擺了擺手道：“你們來看，這刀有些問題。”
衆人圍到于謙身邊，上下打量了下他手上的鋼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交頭接耳道：“刀是好刀，不知問題何來？”
于謙將刀舉到半空，刀背厚約半釐，刀刃薄如紙，在陽光下發出陣陣寒光，刀頭有巴掌來寬，往下收窄，如清泉垂直而下，輕輕晃了晃便“嗡嗡”作響。于謙道：“雖然樣式有變，可是老夫卻看，這是明軍制式鋼刀，用材、做工毫無二致。這種兵器當是在大明境內生產，怎麼會落入他們之手？”
衆人恍然大悟。
金光拍了下腦袋道：“行刺於大人的殺手居然用明軍制式鋼刀，這還了得？誰提供給他們的？大明境內難不成有人和他們勾結？”
柳隨風握成拳頭，指結捏的“咔吧咔吧”直響，嘴脣青紫，頭髮向上飄起，連周圍的樹木都無風自動，綠色的槐樹葉“嘩啦啦”抖個不停。他沉聲道：“可別讓我抓住他們，否則必碎屍萬段！”
謝小石彎腰，把零星散落在地下的鋼刀拾了起來，用麻繩捆成團，足有水桶粗細。他拎起鋼刀道：“於大人，這些兵器怎麼辦？”
于謙道：“帶上，送到附近縣衙請當地官員勘查。”說完，他甩了下青布大袖，昂着頭，揚長而去。
金光和柳隨風連連點頭道：“也對！也對！”說完，他們也昂首挺胸而去。
柳金燕衝謝小石“哼”了聲，扭頭就走。東方雪則提起于謙方纔持的鋼刀，嘆了口氣，邁着小碎步，搖搖晃晃地跑了。
謝小石看看四周，空空無人，只有陣微風吹來，身邊的兩棵歪脖柳樹柳條輕輕擺動，像是衝他招手。他打個冷顫，把鋼刀捆搭在肩上，雙手拽着麻繩頭，大叫道：“等等我！”大步流星向前跑去，背上的鋼刀左右搖擺，“嘩啦啦”直響，就像敲鑼擂鼓。
寬闊的官道向右拐了個彎，變細了，彎彎曲曲向前，路兩旁的槐樹、柏樹、柳樹等各種樹木，一排挨着一排，高低參差不齊，遮天蔽日，在樹影下，路也變暗了許多。
于謙等十餘人走在黃土路上，大步流星地走着，掀起陣陣塵土，像道青煙。
林中偶有灰兔竄過，吱吱直叫，發了瘋似的亂跑，弄的地面“撲嗒嗒”直響。偶爾從棵齊腰粗細的黃柏樹後探出個黃鹿頭來，嘴裏嚼着片樹葉，看到衆人，連忙將頭縮回，轉身揚蹄飛奔，三步並兩步，眨眼消失在密林中。林中還時不時傳來“咯咯”的鳥叫聲，“撲棱棱”有隻兔子大小的大灰鳥從衆人頭頂上飛過，飛向西北方，還發出“嘎嘎”的叫聲，離衆人的頭頂最近時不過幾輛馬車遠。
衆人只顧埋頭趕路，對周圍的景色恍如不見。
謝小石落在最後，他頭上扎着藍布頭巾，身着藍布大褂，腰繫黑色帶子，足穿黑色布鞋，腰間別着兩把黑黝黝牛腿脛骨狀的黑刀。揹着捆鋼刀，有二三十把，顛來顛去，“嘩啦啦”直響，除此之外，其它人行走都無聲響。
藍兒走在前面，支起耳朵搖了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雙手按住腮幫子，十根手指直搖晃，笑道：“謝少俠，你真像走街串巷的貨郎大哥，搖着撥郎鼓，撥郎郎！撥郎郎！”
“哈！”另外的人忍不住笑了下，隨後又趕緊捂着嘴，面沉似水。
走在藍兒身邊的于謙道：“藍兒，休得多嘴，趕路要緊！”藍兒咂了下舌頭，連聲道：“是，大人！”然後轉身向前飛跑，很快就把衆人落下半箭地遠。
到了晌午時分，前面突然開闊，大片的林地已經走出，迎接他們的是成片的農田，綠油油的麥田，排成無數壠，望不到邊，麥苗長到齊膝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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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田周圍零零星星散落着數十棵柳樹、柏樹、榆樹、槐樹等等各種樹木，有的高達五六層樓，直衝雲霄，矮的樹也如傘蓋，遮下大片蔭涼，樹蔭下足可容五六人席地而坐。
在遠處的樹蔭下，偶爾閃出幾條農家的身影，他們蹲在地頭，手捧粗瓷飯碗，大口喫着。
于謙手搭涼棚，舉目四望，四周除了農田就是草叢，沒有店家，就是農戶也只有兩三家，在極遠處，零星散落。他不由笑道：“城中十萬戶，此地兩三家。此言果然不虛，我們到前面的大槐樹下打個尖，用過午飯再趕路。”
金光、柳隨風彎腰拱手道：“就依大人。”
他們來到了前面半箭地遠的槐樹下坐定，這棵槐樹有兩人合抱粗細，樹皮皺皺巴巴，像開裂的地溝，五六層樓高，冠蓋如傘，將衆人都遮住。
于謙撣撣袖子，盤膝坐在槐樹根下，其餘金光、柳隨風、東方雪、柳金燕等四人也圍在於謙旁邊盤膝坐下，柳家莊的三名莊丁則坐在離他們有半輛馬車遠的地方。
藍兒走到大黑驢旁邊，解開驢背上的藍布包裹，裏面是兩摞手掌高、碗口大小的燒餅，烤的金黃，上面還蘸着幾粒黑芝麻，像螞蟻爬，用兩層白紙包裹，旁邊還有個油紙包，磚頭大小，打開來，裏面整齊地排列着根根醃蘿蔔條，拇指粗細，醬黃有些發乾，人們甚至能聞到它的酸味。
藍兒小心翼翼地取出兩根醃蘿蔔條，右手拈着，左手把油紙包好，又取出兩個燒餅，然後收攏藍布，打了個花結。他捧着燒餅和醃蘿蔔條走到于謙面前，雙手遞上道：“大人，請喫吧。”
于謙點了點頭，伸出取過個燒餅和醃蘿蔔條，衝衆人呵呵笑道：“你們自願跟着我，可沒有獎賞喲。我先吃了。”說完，張口咬了下燒餅，嘴巴嚼了嚼，伸直脖子挺了兩挺，才把燒餅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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