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狐
枉生也並不生氣，此時的他也已是傷心過了頭，把世間情愛看淡了的，他又知索菱萱對餘年一片癡心，所以不免同情起她來：“凌萱姑娘，我想你大可不必跟我一個早已死過一次的人生氣……”
凌萱大喫一驚，枉生仙尊現在說話的語氣平和隨性，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樣子。
枉生隨後坐下，拿起一杯茶喃喃地說道：“凌萱姑娘不妨嘗一嘗這茶，這是我們領籟仙山特有的花茶，是曉佑最喜歡喝的茶，每年我都會讓來這裏的通冥者爲我帶些。”
曉佑？枉生仙尊認識曉佑？而且似乎與曉佑是舊相識，甚至他剛纔的話語裏更是透露出滿滿的憐惜與思念。
枉生仙尊沒有注意到凌萱喫驚的表情，只像是在自己對自己傾訴一般繼續說：“那一年杏花剛開，曉佑便去了凡間，而後不知是誰偷走了那個有些害羞又怯懦的她，等她回來，她早已是另外一番模樣。”
“仙尊……”凌萱想要插話但枉生並不想給他機會。
枉生擡手阻止了凌萱繼續說下去：“凌萱姑娘，我知道現在你的如同當年的我一樣，我們深愛着對方，可對方卻並未察覺，或者說是他們故意閃躲不想承認，因爲我們想要的他們給不了，你說究竟是誰更自私一些？是千方百計想要對方愛上自己的我們，還是想方設法拒絕我們的他們？”
終於要凌萱說話了，可是這個問題凌萱卻回答不了，現在的她本就是局中人，若能看得清，便不會再像現在這般執迷了。
沉默。
久久地沉默。
還是枉生打破了僵局：“也許根本就怨不得別人，感情本就勉強不來，凌萱姑娘，我現在便可放你走。”
凌萱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仙尊現在就可以放我走？”
“以後你不必叫我仙尊，我算什麼仙尊，若不是借用別人的壽命，我早是死人了。”
“仙尊何出此言？我看您正當盛年……”
枉生再度打斷凌萱的話：“不必說了，多說無益，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記住我對你說的，好生善待自己，不必執迷於情愛，到頭來傷了自己也換不來他半點心疼，沒有人會珍惜一個自己不需要的人的愛。你做再多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凌萱知道枉生說的是什麼意思，凌萱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在餘年和曉佑的面前扮演得是一個怎樣的角色，算了，就當是還情債吧，此生怕是逃不開了，凌萱心想：此番出去，我便不能再去找餘年哥哥了，我雖然可以原諒他拋下自己走了，但卻不能接受自己再卑微的愛了。
“多謝仙尊放行，凌萱要走了，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凌萱定會報答……”
枉生搶過話來說：“不必說什麼報答，若日後真的再見了，說不準你是帶着恨來的，好了，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走吧，小心我後悔了，留你做我這雲樓的女主人。”
凌萱看事已至此便不好再說什麼，轉身就要出門。而後聽到枉生仙尊說：“月兒，蝶兒送凌萱姑娘離開！”
隨後先前送凌萱進來的那兩個姑娘又雙雙走來並應聲道：“是！”
兩位姑娘帶凌萱走出出雲樓，走向蒼生河。
月兒蝶兒滿心惋惜地與凌萱說了一路，說什麼還以爲此次凌萱的到來很是讓仙尊開心，還以爲仙尊終於找到雲樓的女主人，沒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還自顧自地說，她們兩個是被原來這雲樓的主人易能尊者強行擄來的良家女子，本來被擄來和索來的女子有好多的，但大都被枉生仙尊救了後就投胎轉世去了，剩下一部分不想走的，她們都願意留在仙尊身邊服侍他，還說她們日日都盼着仙尊可以找到一個知心人，卻等了多少世也沒等到。還說她們的枉生仙尊真是好心，寧願放自己喜歡的人走，要從這濟世雲樓回到蒼生河對岸去，除了枉生仙尊的瑤音鈴是絕對換不來渡獸的渡船的。
凌萱本就不關心她們與枉生仙尊怎樣，再加上現在的自己整個人都空蕩蕩了，這月兒蝶兒說了什麼，凌萱又怎麼會在乎呢，不過，凌萱卻知道了一點，這枉生仙尊不算是什麼惡人。
蒼生河到了，月兒蝶兒中的一個從身上取下一個精巧的鈴鐺了，向着空中一晃，那聲音“叮鈴鈴”甚是響脆。
隨後這搖鈴的姑娘又說道：“凌萱姑娘，真的要走嗎？我們仙尊原本是很想留姑娘住下的，我們仙尊這麼好的人，必會好生對待姑娘的。”
凌萱根本分不清她們兩個哪一個是月兒，哪一個是蝶兒，就胡亂的說：“月兒姑娘，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枉生仙尊對我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
“凌萱姑娘我是蝶兒……”
“哦，對不起，蝶兒姑娘，其實我這次離開也是枉生仙尊主動放行的。我們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正說着，遠處飄來了一隻渡船。
凌萱上了船，走得遠了，還看到月兒蝶兒在對岸揮手，像是捨不得她走，凌萱心想，這枉生仙尊真是好魅力，能讓這兩個女子對他死心塌地，不願轉世爲人，更是爲了能讓他找到心愛的女子不遺餘力。果然愛上一個人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凌萱乘着渡船漂浮在河面上，來的時候是兩個人，現在卻變成了她獨自一人，再看那天邊的景象，雖然還是金光熠熠但已完全沒有了剛來的時候那麼迷人了。
落日餘暉，晚景淒涼……
凌萱漸漸看到了河對岸的渡獸，他早已張大嘴巴等待着“舌頭”的迴歸。那渡獸看見是凌萱，便遠遠地問話：“姑娘，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你們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凌萱刻意避開了第一個問題，那是她的傷心事，所以她只回答到：“找到了，多謝渡獸相助，不然我們恐怕很難找到要找的人的。渡獸的恩情我們來日再報。”
“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來日最好也別再見了，這幽冥之界有什麼好來的，你快快走罷，我爲你劈開一條天路來，你乘着氣流飛出去，便會安全到達人間的。”說着渡獸向着天空一吼，一團雲氣從渡獸口中衝出，直到天空露出一條明晃晃的縫隙來。
凌萱向渡獸行禮告別，便乘着風衝向天際。
凌萱回到人間的時候正是晌午，肚子有些餓，便找了一片山林，想採些果子，按她的計劃，等自己填飽了肚子便回幽人谷去。
她正尋覓着山上有什麼可以喫的果子，忽然聽到有小動物的聲音，聲音甚是哀鳴，凌萱尋聲找去，發現一塊高石的後面有一個受傷的白狐，左腿上滿是血跡，看起來很虛弱，凌萱趕忙從身上扯下衣帶爲它包紮，隨後又用自己的靈力爲它續了氣力。看它情形好轉了，便抱它在懷，向林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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