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恨
餘年腦袋裏嗡嗡作響，他不敢聽黑尊所說的話，他刻意迴避，因爲他不敢面對……
“餘年，你、我都是神農雲陌，我們是一個人，天庭今世還要你來殺了你自己，你不恨嗎？”
黑尊一次次的逼問，讓餘年不得不面對。
“你不要再說了，我們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們擅自做主把齊靈丹給了別人，還殺死鎮山虎神更是錯上加錯，天庭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屢犯天規，我們是罪有應得！”餘年咬緊牙關。
“哈哈哈，這樣看來我還真是錯了，當初我就不該救那泰虛山，不該救那泰虛觀，若是因爲那場瘟疫，讓他們死個乾淨，我們便不會有這樣的下場，做好事是會遭報應的對嗎？餘年，你說！救了別人卻搭上自己的性命是不是錯！”
黑尊的聲音震得餘年心肺劇痛。
餘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捂住胸口低頭不語。
黑尊繼續說道：“要說那雲尊真人門下的一衆弟子也真是蠢，三百年前明明是我們救了他們，可是到頭來他泰虛觀卻要集合天下所有道觀來對付我黑尊！他們以爲天庭會有多看重他們，熟不知他們不過是天庭養的一羣狗！三百年前差點慘遭滅門天庭都不會賞他們一顆齊靈丹，反倒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被他們當做敵人！哼！他們真是死有餘辜！”
餘年明白雲陌的天魂爲何會恨了，但是餘年卻並不覺得任何人該死，黑尊血洗泰虛觀此等殘暴的行徑絕對不值得原諒！
“黑尊，不要再爲自己的殘虐行徑找藉口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別忘了你殺了虎神，天庭不該罰嗎？！”餘年反問道。
“餘年你別忘了，天庭口中的虎神，他強搶民女，虐殺生靈，他哪一點配得上‘神’這個稱號？！你要知道打死虎怪的那天，我們不僅救了曉佑，還救了其餘十多名被他擄到虎洞的少女！雖說天庭要他掌管星流山一衆生靈孽畜，但誰也沒允許他們虐殺生靈吧？天庭對他的行爲睜一眼閉一隻眼，卻把我們的抱打不平爲民除害視作不該，你說！我們該不該恨！”
餘年滿腦子都是“該不該恨！”的問題！餘年不敢去想，今天他累了，他忽然間想起這麼多事，讓他措手不及！他多想什麼都記不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啊，餘年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他覺得自己的頭重的快要撐不住了……
黑尊不肯罷休：“餘年，你忘記雪妍了嗎？他在這一場荒謬的懲罰中她是何等的無辜？可天庭卻偏要把這個無辜者牽扯進來，天庭寧可信那虎怪手下一個無名小卒的誹謗卻不肯信你這個對天庭有功之臣的實言，你忘了嗎？他們要你自證清白，他們要你殺了雪妍！殺了雪妍！你忘了嗎？你說！我們該不該恨！”
“殺了雪妍？殺了雪妍？”餘年不由地默唸道：“我不會殺了雪妍，我等了她十二年，我等她長大，她那麼善良……我怎麼會殺她？！我不要殺她！”心好痛，餘年的心好痛！
“我們當然不會殺了雪妍……可是這卻是天庭給出的可以要我們活命的條件，天庭想要借你的手殺掉雪妍，因爲他們容不得任何不聽命於他的人！他們不懂愛就料定我們也是無情的，哈哈哈，他們錯了，他萬沒料到，我們寧可選擇自己死也不會去害別人！”
餘年終於還是崩潰了，他心裏知道自己是不會殺雪妍的，自己等了她十二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十八歲，不對，自己還沒有真正等到她十八歲，還差三天，僅差三天，雪妍就十八歲了，自己就可以向她表白心跡……可是上天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三天，就因爲這三天，神農雲陌未能完成自己的心願，雲陌選擇了自己去死的結局，他要保證雪妍的安全！
“餘年，說，你恨不恨？！天庭知道只有你不怕那綺雪草，知道你最熟悉素雪峯，知道雪妍不會對你防範，便要你殺了雪妍。可是你不怕那綺雪草是因爲雪妍曾用洗髓丹救過你的性命，你最熟悉素雪峯是因爲你常去看雪妍，你熟悉雪妍的一顰一笑，你瞭解雪妍的喜怒哀樂，即便你忌諱天庭的規矩，但是還是忍不住去偷偷地看她，這一看就是十一年八個月零十三天！那日你看到那虎頭怪輕薄雪妍，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打跑那虎怪，也是那一次你終於可以正面面對雪妍，本來希望可以等到你完成手中要事，等到雪妍十八歲生日那天再與她說出心事，可是沒想到三天成了你殺掉雪妍的期限！天庭要你殺了雪妍，你恨不恨！”
餘年感覺自己身體里正有一腔血快要崩將出來，恨意慢慢涌上心頭——“恨！我當然恨！我恨天不講情理，我恨天枉殺無辜，我恨天不分好歹，我恨天錯堪賢惡！我恨！!”
餘年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聖明鏡已經不在閃爍，光漸漸暗了下來，他只感覺周遭的環境不再似先前那般極盡壓迫之感，他能痛快地說對心中的恨，他覺得輕鬆多了！
“餘年，那你還要殺我嗎？你還要殺了你自己嗎？”黑尊的口氣也從容了許多，但卻不肯放棄對餘年的逼問！
“我爲什麼要殺了我自己？”
“對！我們爲什麼要殺了我們自己！”
“我們要好好地活着！”
“哈哈哈……對！我們要好好地活着！”黑尊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知道，餘年已經被他成功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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