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琴酒又重複了一遍。
——斯繽尼塔是叛徒。
在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琴酒的神色就不由自主地陰沉了下去。
而令他感到可笑的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下意識地在爲斯繽尼塔擁有異能的這件事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可惜沒有。
【“下地獄去吧。”】
【“showtime!”】
【“480萬,謝謝惠顧。”】
兩張臉重疊在一起,使得一切難以解釋的謎團都變得合理起來。
琴酒從不同情叛徒,死在topkiller手上的叛徒不計其數,可直到斯繽尼塔走到面前,伯/萊/塔的扳機也遲遲沒有扣下。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也握着斯繽尼塔的手,用冰冷的語□□導他如何處理叛徒。
子彈殺不了斯繽尼塔。
憤怒。劇烈的憤怒甚至使得琴酒難得地感受到了幾分心臟被攥緊的痛苦,但僵持之中,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
誠然,他可以什麼也不做,若無其事地將斯繽尼塔帶回基地。在那裏有專門爲異能力者打造的房間,琴酒有的是方法擊碎他的理智,洗去他的記憶。喘息之中,斯繽尼塔會沉睡又醒來,用迷茫的目光望向他。
被鎖鏈束縛住的小鳥從此就只是斯繽尼塔。
但很顯然,這會給這個被老鼠包圍的組織帶來致命的打擊。
[boss]被掉包的消息一旦泄露,原本動搖的人心將會更加飄蕩。
換句話說,琴酒忠於的從來不是boss。
是組織。
琴酒垂眼,用指腹擦了擦他的臉頰。
“怎麼弄的?”他問。
青年溼潤的脣瓣抿了一下,張合之中緩慢吐出兩個字:“幻術。”
琴酒嗤笑:“很好。”
“也不是很好。”瀧川悠一認真地點頭,“很麻煩的。”
琴酒的語氣變得冷淡:“看來波本也是叛徒。”
“話不能這麼說。”瀧川悠一沒有停頓,漫不經心道,“我和你的關係也很好,你也是叛徒?”
琴酒冷哼一聲,感受着掌下血管的搏動,有一瞬間產生了把他掐死的衝動。
“不過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暴露。”瀧川悠一慢吞吞地開口,看了眼周圍路人看過來的眼神,“但一想到之前和你的架還沒分出勝負,我就無比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青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脣角一點點地扯開。他身上的幻術變得微弱,眼中冰藍的顏色褪去,露出極淺的紫色。
“所以快來和我打一架,琴酒。”
瀧川悠一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喊出他的名字,精緻的眉眼中處處透着病態的瘋狂。
琴酒沒說話,他眯起眼,擡手隨意地在對方的腰上按了一下。
於是這樣的瘋狂只維持了兩秒,青年身體一僵,垂下眼時看起來有些委屈。
斯繽尼塔怕癢。
琴酒聽見他小聲嘟囔的一句“不講武德。”
究竟是誰不講武德。
琴酒漠然地收回手:“我還沒愚蠢到在大街上留下犯罪的證據。”
“有道理。”瀧川悠一恍然大悟,“那再約個時間?”
琴酒的鞋尖狠狠地碾碎了菸頭,快要被他氣笑了:“我很閒?”
瀧川悠一大受打擊,他的鼻尖被凍得通紅,細膩的冰雪在他濃郁的睫毛上融化,化成水霧融進清澈的虹膜之中。
“好吧。”半晌,他妥協地開口,“這裏除了你都挺沒用的,你確實很忙。”
“……”琴酒覺得自己再聽下
去就要忍不住在大街上崩了他。
即使琴酒知道那是多此一舉。
但就在他打開車門的一瞬,風衣的一角卻被斯繽尼塔忽然扯住。
“你不好奇你車裏那最後一張紙條在哪裏嗎?”瀧川悠一問,“我把它縫到安全帶的夾層中了。”
琴酒冷笑:“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瀧川悠一板着張臉:“不行,你一定要看。”
琴酒盯着他那張漂亮的臉看了一會:“爲什麼?”
“因爲你很好玩。”瀧川悠一說。
“……”
“不是貶義,是因爲我很喜歡你纔會這麼說的。”瀧川悠一頓了頓,解釋道,“就像比起m40/a5,我喜歡用aw/m一樣。”
“很厲害。”
琴酒收回視線,神奇地領悟了他是什麼意思。
但斯繽尼塔已經不是斯繽尼塔了。
琴酒重新點燃了一根菸,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揪着自己的手上:“鬆手。”
瀧川悠一干淨利落地鬆了手,他的半張臉埋在圍巾裏,只有一雙眼睛閃得發亮。
青年的身後有飛馳的汽車駛過,琴酒下意識地擡手去攬,卻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煩躁地嘖了一聲。
瀧川悠一聽見聲音,腦中某根並不存在的弦突然搭上。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掙開琴酒的懷抱,只是擡起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在難過?”
琴酒:“沒有。”
“那就是……”
“閉嘴。”琴酒惡狠狠地打斷他的話,掐着他的下頜將他按在車門上。
那雙像狼一樣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青年,手指緩慢地收緊,再收緊。
琴酒清楚地知道自己心煩意亂的原因,而正是因爲這點,使得他原本消減的憤怒又增長了些。
“斯繽尼塔。”琴酒的嗓音低沉,拇指在青年的脣瓣上重重地按了按。
果然,就算那天伏特加來了,也不該放了他。
他好像還沒見到斯繽尼塔真正意義上的哭過。
那種事情,就算做到最後一刻,琴酒也毫不懷疑對方會露出疑惑的神情。
斯繽尼塔是該長點教訓,但不是現在。
“等到事情結束,我會來殺了你。”琴酒說。
斯繽尼塔看起來反而更開心了點。
琴酒鬆手,重重地關上車門。
【“我不喝酒。”】
【“所以?”】
【“所以,哪個聽起來更貴啊?”】
訓練營裏,少年拿着寫滿代號的紙張,充滿信任地望向他。
琴酒那時並沒有什麼耐心。
只是因爲他看起來有幾分天賦,所以琴酒才動了動嘴脣。
【“斯繽尼塔。”】
他用陰冷至極的腔調念道。
即使是組織的topkiller也沒預到這一天的到來。
平安夜的街道上,處處都亮着彩燈。
琴酒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斯繽尼塔不知什麼時候趁亂把蛋糕塞進了他的後座。
幼稚。
斯繽尼塔總是很幼稚。
純白的天真和黑色的罪惡交融,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親愛的琴酒君
[如果你當不了boss,港口黑手黨歡迎你
皺巴巴的紙條上寫了這麼幾句簡短的話。
[雖然我猜你也不會背叛組織
[所以我們只能期待一下到底是誰吞併誰了
琴酒面無表情地將它揉成一團,隨手塞進口袋。
“大、大哥?”
似乎感受到了不
妙的氣息,待在基地裏的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問道。
“斯繽尼塔呢?”
琴酒瞥他一眼:“死了。”
伏特加:???大哥一定在開玩笑。
伏特加:“那我們現在……”
琴酒摩挲着伯/萊/塔冰冷的槍身,沒有立刻回答伏特加的話。
斯繽尼塔是個蠢貨,但有一點說的沒錯。
組織已經沒救了。
而逆轉這樣糟糕境地的唯一方法……
“沒什麼。”
琴酒打開房間的門,盯着一片陰暗處,無比平淡地說道。
伏特加見狀只能先走。
“怎麼不和他說斯繽尼塔叛變的事?”琴酒的心情差到極點,偏偏貝爾摩德還倚在牆角,饒有興致地問道。
琴酒懶得理她。
“[boss]在那個位置待得太久了。”貝爾摩德站直身子,忽然笑道。
她知道琴酒準備動手。
作爲組織的一員,貝爾摩德當然也會參與其中。
可惜她對這件事情興趣不大。
她比較感興趣的是琴酒很久之前就爲異能力者準備的那間房間。
沒告訴伏特加他們的理由,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能知道。
貝爾摩德將頭髮在指尖繞了繞,脣角的弧度興味地又擴大了些。
難得有這麼有意思的東西。
“gin。”她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們的小鳥抓回來?”
“令人震驚。”夜幕降臨的時候,結束武器修繕工作上線的入江正一吐槽道,“你今天竟然沒和人打架。”
瀧川悠一雙手插進口袋:“琴酒不和我打,我很難過。”
“……”入江正一調了下影像,沉默一瞬,不太確定地開口問道,“悠一,你知道你剛剛那種行爲有多危險吧?”
瀧川悠一:“?”
入江正一義正言辭:“我聽說他們有一種令人喪失理智的藥。”
“哦。”瀧川悠一滿不在乎,“那你幫我給太宰他們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而且琴酒根本就不和他打架。
因爲現在不能殺了他,那傢伙竟然連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肯定是他不夠氣人的緣故。
啊,氣死了氣死了。
爲什麼被氣死的反倒是他。
瀧川悠一嘀嘀咕咕,看了眼飄着雪的天空。
說實話,基安蒂他們還挺有趣的,貝爾摩德也總是會給他帶好喫的。
琴酒……
琴酒教了他很多事。
好像以後不能給他發短信了。
生活突然空出來了一塊,令人微妙地感到不適應。
瀧川悠一迷茫地看了眼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掌,忽然真的感到了點難過。
他得到結果,行動得也很快。
“決定了。”他說。
入江正一:“你決定什麼?”
瀧川悠一:“我要把黑衣組織吞併。”
入江正一:“這是人的腦回路嗎?”
“你應該支持我。”瀧川悠一嚴肅地回道,餘光忽然瞥見站在港口黑手黨大門口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中原?”他愣了下,喊出對方的名字。
中原中也“嗯”了聲,上上下下掃視了他一遍,確定對方沒受傷後才鬆了口氣。
“你怎麼站在這裏?”瀧川悠一問道。
……等兩個小時,瀧川沒回來就去把別人的基地踏平?
這樣的話說出來似乎有些恐怖。
中原中也抿了下脣角。
“下個月是你的生日。
”
【“寶石那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你能活到那時候,我就把收藏室裏所有的東西都送你。”】
中原中也並沒有食言的打算。
他只是扶着帽檐,用那雙鈷藍色的眼睛望向對方,儘量放緩聲音。
“那天我請了假。”
“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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