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藏骸之井，洞穿！
單純樸實的他低下了頭，後悔起昨天下刀的時候爲什麼不快一些，爲什麼要聽到艄公的話之後就立馬停手。
程墨注意到了阿光的表情，卻當做沒看到。
團隊嘛，內部競爭也很重要。
隊員不捲起來,他這個隊長怎麼才能受益呢？
他這個隊長不受益，吞噬空間怎麼才能和諧高速發展呢？
“嗯，思路不錯。”程墨難得地表揚了一下手下的隊員。
“這個時候的源稚女確實是最爲虛弱的時候，即使是一個凡級吞噬者都殺死他，而萬禁團隊交好的混血種勢力也是猛鬼衆，他們殺死對方之後，完全可以架空源稚女手下的勢力,將其轉換成他們的力量,這樣的話，他們就能夠完成獲得地位的試煉任務了，這樣一來，他們就完成了三個試煉任務，可以獲得迴歸權限。”
程墨不再隱藏什麼，將自己心中的思路全然揭開，告訴給三個手下。
“所以我們是要在他們之前行動，搶先把源稚女幹掉嗎？”阿光沒有得到表現機會，現在又開始開口，想要在程墨面前保持積極的模樣。
“爲什麼要把他幹掉？”程墨又反問他，他再次陷入沉默。
爲什麼要把源稚女幹掉？
不就是爲了更高的完成度，以及殺死對方爆出來的寶箱，乃至不讓競爭對手獲得獎勵嗎？
這還能有其他的原因？
阿光臉色變換，以他簡單的腦回路，卻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可最終，他還是不敢在程墨面前開口。
想不到是一回事，想不到還胡說八道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要保下源稚女？”艄公皺着眉頭問道，即使是他，一時間也搞不懂程墨的思路。
程墨笑了笑,又看了看綠萌。
可這一次，誰也沒能猜出他的意思。
“對，他不能死。”程墨笑着開口，“起碼現在不能。”
“好的。”艄公不再多問。
老大發話了，他們這些當手下的去做就是了，多問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作爲一個圓滑世故的吞噬者，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從來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阿光見狀，也立馬錶明態度，必定完成囑託。
而綠萌，在聽到程墨的話語時，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然後很快就隱藏了下來。
“好了，那就出發，目標高天原。”程墨站起身來。
阿光跟艄公啪的一下站起身來，十分有覺悟地走在前方兩側開路,守在小店大門兩邊。
綠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程墨就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忽覺一陣不安，正要起身，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按在了嬌柔的肩膀上。
那手掌上的力氣很小，卻讓她感覺背上了一座巨山，小腿線條狠狠繃緊，卻怎麼都站不起身。
“對了，忘了告訴你，以後見到我，不要在心裏罵我，我能感受到。”程墨和煦一笑，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然後在阿光和艄公的護送下，走進轎車後排，只剩下綠萌臉色發白，小手戰慄地呆坐在原地。
“喂，走不走的啊！”
坐在駕駛位上的阿光猛地一吼，再也沒有對輔助的友善。
“哦，來了來了！”
綠萌站起身，目光無神，嘴裏不停呢喃着：“我不怕，別罵他，我不怕，別罵他……我不罵，別怕他……”
……
多摩川，密集如潮的羣鳥在天空中盤旋，卻根本沒有停下落腳的意思，不停發出嘶啞的鳴叫，像是壓抑的一羣烏鴉，形如烏雲蓋頂。
方圓幾公里的範圍內，每一根樹枝，都以同樣的頻率劇烈顫動着。
肩負重責的超級掘進機奮力工作，發出170分貝的高頻噪音，重重地轟擊在山岩當中。
形如炮彈的巨型精密高新設備沿着鋪設好的軌道前進，巨大的超硬質合金鑽頭高速旋轉，鑿出無數火光，堅硬的黑色岩層在它前方層層崩潰，密集如沙塵暴的石屑在隧道中飛射，速度堪比子彈。
跟隨它的，是名爲盾構機的設備。
它把輕質且堅硬的護盾鑲嵌在隧道壁上，以免剛剛挖成的隧道坍塌，在後方留下了一條四壁光滑的長長隧道。
直徑六米的隧道，甚至可供一列火車通行。
蛇岐八家的屠神小隊，即將抵達赤鬼川。
前方的玄武岩層是泥盆紀時期，火山噴出的炙熱岩漿冷卻而成，本該是黑色的，但此刻在氙燈的照射下，嶙峋的岩石呈現出瑰麗的血紅色，血一樣的水正從巖縫裏滲透出來，淹沒了掘進機的軌道。
一切，都在超自然的力量下顯得無比詭怪。
宮本志雄臉色冷峻地操控着設備，這一次，他要一次性打通隧道，直達神的老巢。
他準備用來殺神的武器，是紅井中的五千噸水銀以及鋁熱劑燃燒彈。
這會給龍類帶來致命的傷害。
一切由有機質組成的東西，都難以抵抗這種力量。
如果失敗了，其餘本家力量，會用毀天滅地的導彈，把整個紅井連同神一起摧毀。
他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此刻的紅井周圍，是本家佈設的層層防線。
“刺針”防空導彈，一箇中隊的F-2戰鬥機，卡美拉雷達，風魔家的忍者團隊……
一切家族能夠動用的力量，全部圍繞着神即將誕生的地方佈設。
一切外來的入侵，都會引起聲勢浩大的反擊。
可惜，這一次的入侵，來自內部。
蛇岐八家家主之一，龍馬弦一郎戰死。
死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戰報：關東分部背叛。
層層佈防，狀如虛設。
叛徒一路殺來，直達紅井。
巨大的儲水井，空無一人，所有防線，徹底崩碎。
萬籟寂靜，天地空曠。
一個嬌小的少女搭上升降臺，緩緩升到地面。
在她腳下，就是紅井。
剛剛，她答應了一個姓宮本的男人，爲他防守35分鐘。
她穿着簡單的卡塞爾學院校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手中拿着菊一文字則宗，那是源稚生賜給宮本家主的，象徵着黑道中皇帝的威嚴。
現在，則是她信義和承諾的象徵。
……
另一邊，高天原。
蛇岐八家發現了源稚女藏身之處，千軍萬馬般圍攏而來。
刺目獰亮的燈光刺破狂風暴雨，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一把把通天的利劍，帶着凜凜殺機。
當紅牛郎愷撒和楚子航的眉毛，盡皆映成銀色。
狂風在高樓大廈間低吼，彷彿巨大的妖魔鬼怪穿行在城市中，要把一切叛逆打成爛肉。
路明非躲在門背後，覺得心要突破胸膛跳出來一般。
在他們面前，是看不到盡頭的蛇岐八家的人，槍械，刀劍，水一般鋪開，連漫天的雨幕都無法阻擋鋪面的冷冽。
數十米外，阿光，艄公，和綠萌一同站在一處樓房之上，隔着圍牆遠眺，像是草原上一同透氣溜達的貓鼬一般，挺着身子，垂着爪子，眼睛滴溜溜地轉。
“應該不會有事吧。”綠萌身高不佔優勢，只能墊着小腳。
她輕聲問道，生怕惹來團隊暴力。
“瞎說，怎麼可能，別亂說。”阿光拿出前輩的姿態，嚴厲地訓斥。
但他臉色有些發白，說明他的內心，也並非真的如他外表一般冷靜。
在他手中，是一把澄澈透亮的長刀，綻放着令人側目的紫色光澤，一下下地脈動着，彷彿具備生命一般奇幻。
這長刀，正是切風。
時間倒流。
阿光剛剛踩下油門，準備出發，程墨卻靜靜開口：“先送我去紅井。”
“啊？老大你不是說不去那裏嗎？”阿光一抖，差點沒撞上一旁的護欄。
“不管怎麼樣，等到我來的那一刻。”程墨的聲音透着毋庸置疑，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長刀。
凌厲鋒芒之下，三個手下不敢開口。
“真碰上萬禁了，就拿給他們看。”
紫光下，他的臉龐冷峻，神情高遠。
……
“對了，這刀怎麼好像比其他紫色武器都要漂亮啊？”綠萌心中混亂，只能胡亂找些話題分散注意力。
“紫色武器？這不是紅色武器？攻擊力60多呢……”其他兩人其實心中也不太平靜，下意識地接過話頭。
“不對勁，這種酷炫的流光……媽的，老大怎麼搞的強化特效！氪佬啊！這是。”阿光差點把舌頭咬斷。
“這東西得5萬試煉點以上吧……”艄公經驗老到。
聞言，阿光身子一軟，感覺手上的長刀無比沉重。
五萬，賣了他都沒五萬。
作爲一個平民玩家，這種東西，他向來都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接觸過。
“我之前的隊長，武器也才+6，還沒這種特效呢……”綠萌也讚歎道。
這女孩對於這種寶石般的光澤，免疫力有些低下。
於是三人一時間忘記了緊張，一時間聊得十分開心。
而在兩人身後兩百多米的一處高樓之上，身穿貼身黑色皮衣的酒德麻衣拿着AS50，靜默不言。
這是一把大口徑的半自動狙擊步槍，射程高達英里，能在秒內激發5顆子彈，是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大殺器。
這個距離，作爲頂級狙擊手的酒德麻衣十分有自信做到指哪打哪。
她曲線起伏驚人的身子躺在地面上，在雨水的澆注下更顯誘惑。
她描着豔紅眼線的媚眼經由瞄準鏡，一下下地瞄準着目標，把他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她作爲王牌狙擊手的狙擊習慣，用槍口去挨個鎖定所有的既定目標，並且記憶下這些目標的位置。
戰場上瞬息萬變，有時候無關人等也會忽然變成需要優先獵殺的目標，她需要做到無論如何，都能自信地射出代表自己功勳的一槍。
而此時，她瞄準鏡中就出現了暢談正歡的綠萌三人。
“這種毫無紀律，毫無組織的隊伍，真的是那種可以隨意屠殺死侍的強悍小隊？”酒德麻衣的嘴角艱難地抽搐了一下。
“老闆還會騙你不成？”耳麥裏傳來蘇恩曦慵懶的嗓音，“人家很強得啦，你別小溝裏翻船了。”
“蛇岐八家都把你家新店圍住了，你還這麼輕鬆寫意？”酒德麻衣來了談興，無視了對方的揶揄。
面對這般毫無挑戰難度的任務，她根本無法全神貫注。
她就算閉上眼睛，都能保證完成任務。
“在我的地盤，他們島國人怎麼鬥得過我？”耳麥中傳來自信驕傲的聲音，似乎隱約還有咔嚓大口咬薯片的聲音。
“喂，喫這麼多，你真不怕胖？”酒德麻衣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這淋着冰冷的雨執行任務，渾身溼冷難耐，隊友卻在溫暖乾燥的溫柔鄉中大口喫膨化食品。
“喫再胖老闆也不會不要我的啦！只要我還能賺到錢。”薯片妞毫不在意，宅女是不會注重外表的，除非她已準備踏上自己的戰場。
“喂喂喂，說得好像你真是個老鴇一樣是什麼一回事啊！”酒德麻衣咬牙切齒。
“我開的是高級女性解壓會所！”蘇恩曦吼道，緊接着又猛嚼了幾口薯片，而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對了，長腿，三無妞到了沒？”
“應該快了吧，”酒德麻衣的臉色沉重下去，無心繼續打趣，“老闆把皇女都安排到路明非身邊了，看來這一次，確實是一場難以想象的大戰啊。”
“安啦安啦，哪次老闆是沒打贏的？”對面的女孩毫不在意。
這一次，酒德麻衣久久沒有回答。
大雨傾盆而下，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
多摩川，少女拿着短刀菊一文字則宗，靜靜地看着身前的關東叛徒們。
敵人的數量越超於她，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
很快，兩者相碰起來，各種凌厲的刀光在空中亂閃。
與此同時，銀白色的液體從井壁上的十幾個出口噴出，墜入井底深處，彷彿羣龍吐水。銀色的液體在井壁上撞擊，碎裂成無數銀珠，撞擊力量之大，將不鏽鋼護板都打得凹陷下去。
那是足足五千噸的水銀，液態汞，聚在一起簡直像是金屬的汪洋。
少女站在狂風暴雨中，似乎隨時都會被風捲走，細小的水銀液滴璀璨如星光，讓她的動作曼妙得像是在起舞。
不遠處，有狙擊手朝少女射擊。
近處，是關東支部部長，和無數個行動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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