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惡戰（上）
村子外，再次擊敗幾個村民，長河本準備清理身上沾到的血沫，動作卻猛地一頓，臉上的表情忽而有些變化。
他皺着眉頭掏了掏耳朵，看向程墨,有些疑惑地發問。
“不會吧，村裏連條狗都沒有，哪來的野獸？”程墨疑惑地看了一眼對方，身子的動作也有了一絲停頓。
“這就奇了怪了，難不成超凡也會幻聽？還是我精神太過緊張了？”長河微微搖頭，臉上的神情沒有消散的趨勢。
“還是小心點吧,誰知道那羣瘋子會做些什麼。”想了想,程墨還是輕聲說道。
雖然他感知高達50點，但他知道,長河的屬性值只會比自己高，不會比自己低。
在這方面，他不會有絲毫的自傲。
因爲這種自傲，是單純的愚蠢。
自己沒有感知到所謂的獸吼，可能只是因爲自己的感知屬性不夠高。
不能因此否決長河的感知。
當然，也有可能長河突然肚子裏泛壞水，想要算計他。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而他必須要考慮到各種情況，隨時預估危機，準備好抵抗危機。
基本的謹慎，他並沒有丟棄。
這是他賴以生存的素質。
“不至於吧，我看那些村民的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就是在村子裏他們都奈何不了我們，我們現在在村口，進退都有選擇的餘地，總不能這也能翻車吧。”聽着程墨的話，又看着程墨臉上認真的模樣，長河也有些拿不準了。
這段時間輕易屠殺村民的經歷，讓他完全看不起這些村民。
即使在村子裏,這些村民也是依靠數量才令他不願意對抗的。
而且，也只是不願意，而不是不能。
他要是真的願意使出自己保命的底牌，未必不能對抗數千上萬的村民。
這不是自傲。
這是真正擁有力量所帶來的自信。
沒有能力，或者是依靠其他人的力量，才叫自傲。
作爲一個戰士，自信是最基本的。
這是支持他揮出每一次攻擊的基礎推動力。
“你越是這麼說我心裏就越感到發慌。”程墨握住一個紫色寶箱，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不繼續殺了吧，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試煉點啊。”長河擺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實實在在的試煉點也得有實實在在的命去花，”程墨越想越不對勁，身爲超凡，直覺是極其敏銳的，他越發感覺到若有若無的危機，這種如同鋒芒在背的感覺讓他渾身難受，他目光一變，極其認真地開口,“這一波之後，就找個機會,先觀察一下情況。”
兩個肥羊這次並沒有等他們完成擊殺,就再次衝進了村子裏繼續引怪，所以他們得等肥羊們再次出來。
“好。”
看到程墨極其認真的表情，長河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握緊了手中的尖錐，也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
如果危機無法估計，那麼暫時觀察確實是一個辦法。
又等了片刻，兩個肥羊的身影終於在村道遠處出現。
“不對勁，他們兩個的表情！”
藉助敏銳的觀察力，程墨發現了不妥。
那就是兩個肥羊的臉上，表情十分驚慌！
雖然在一開始要他們倆去引怪的時候，他們回來的時候臉上也十分蒼白，帶着很明顯的害怕。
可是隨着他們一回生二回熟之後，他們的恐懼早就慢慢消失殆盡了。
在最近一次的引怪當中，他們倆甚至臉上都有着談笑風生的趨勢了。
畢竟人適應環境的能力，一向都是很強的。
但時隔多次，哪一種恐懼的情緒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這種事情，本就意味着更深層次的東西。
“跑不跑？”他很快便朝着長河開口。
雖然他之前已經做出了暫且離開的提議，但那是建立在一切安好的情況下的。
那叫做居安思危，提前規劃。
事情在現在就出現了變化，他們之前做好的規劃就失去了意義。
現在是突發情況，危機降臨。
若是隻有他自己，或許他已經選擇暫時離開，找機會觀望了。
未知的危險，是很有可能帶來死亡威脅的。
不過他倒是沒怎麼擔心長河的想法。
畢竟剛剛自己提議暫時離開，他也是統同意的。
這麼推斷，對方應該還是會選擇暫時離開。
“神都沒能拿咱倆怎麼樣，我怎麼也得看看，來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出乎意料的，長河臉上露出一抹兇戾的表情，出言拒絕了程墨的提議。
雖然不知道長河內心經歷了什麼樣的思考，但既然對方都執意要留下來了，程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長河的戰力，他還是有眼目睹的。
而且他內心的警兆，也不算是十分劇烈。
真要打，也不是不行。
但他考慮的，並不止眼前這場戰鬥。
他思考的，是這變化背後隱藏着的東西。
“鏘！”他抽出切風，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如此看來，合作也不是處處都是有優點的。
缺點也是有的，例如現在，他就不能拋棄對方獨自離開，除非真的面臨了無法解決的危險。
未戰先逃的隊員，是不會被任何人容納的。
除非他以後徹底不在吞噬空間混了，或者能讓長河再也說不出話，不然的話，這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
“可以逃，只是那樣的話，我們就很難知道，村子裏出現了什麼變故了。”
就在這時，長河似乎能夠聽到程墨內心的想法一般，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程墨微微挑眉。
“這一次的變故，肯定是衝我們來的，如果來者真的足夠厲害，那兩個肥羊不可能抵擋得住，根本不可能一直跑到村頭都沒被殺死。
但問題就是這樣，這兩個菜鳥居然能夠一直安全地跑出來，這就說明，幕後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他們，他們在意的是我們，我們確實可以逃，但我們一旦逃了，那兩個菜鳥就一定會死，我們也無法看到追擊他們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事情結束之後，除非我們自己親自冒險進去村子再次查探，否則我們對於裏面發生的變化，將會一無所知，那樣的話，我們就只能在村子外等待迴歸的機會了。”
長河的眼中閃動着精光。
他是在經過風險評估，以及局勢判斷之後，才做出的選擇。
局勢發生變化，明顯是村子裏做出了反擊。
如果他們離開了，就看不到村子裏的人到底搞出了什麼花招，他們剛剛招納的兩個肥羊也得死完。
他們會再次進入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事情會迴歸到一開始的狀態。
所以他要留下來，看看村子裏的人還能有什麼手段，從而推測村子裏的情況，更要暫時保住兩個還有作用的肥羊。
程墨頗有些震撼。
長河這麼說的話，他就懂了。
對方能夠成爲超凡，絕對不是腦子一熱就莽的莽夫。
相反，對方是在經過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這就是大局觀。
這種大局觀，是他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的。
畢竟他以往很多時候，都是獨自行動的。
這意味着，他抗風險的能力很低，一旦受傷，就得面臨着很長時間都無法做出任何冒險的行爲，也無法再繼續抵抗強敵的攻擊。
所以，一遇到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樣的話，他根本無從去思考其他。
只有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他才能夠有更多的機會去思考局勢。
而如果有團隊的話，問題就不一樣了。
團隊當中，每一個人都能發揮出作用，即使某個人受傷甚至死亡，剩餘的人也都還能擁有戰鬥力，對抗風險和危機的能力不會受到太大的削弱。
就像在阿凡達世界中的紅蜂團隊，明明處處喫癟，但戰鬥力卻一直十分恐怖。
擁有團隊，戰鬥方式的思考跟獨立行走是不一樣的。
你可以更加大膽地規劃作戰計劃，你也可以思考更多的局勢，用更安全的辦法去獲得更高的利益，而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搏命，冒着生命危險去完成試煉任務。
這都是個人所不能達到的。
你自身能力再強都很難，因爲吞噬空間是按照個人實力來分配試煉世界的。
程墨唯一一個還算是縱橫捭闔的龍族三世界，是因爲他使用了珍稀道具，他本身的實力是略高於龍族三世界的基礎難度的。
除此之外，他沒有多少個世界當中，是能夠呼風喚雨的。
因爲吞噬空間限制着這種情況的發生。
在這點上，長河的經驗比程墨多得多。
成爲超凡，其中一個條件，就是闖過團隊試煉挑戰。
長河作爲老牌超凡，肯定是帶過不少團隊任務。
所以，長河看待事情的視角，跟他是不一樣的。
這就是他跟其他超凡者的另一種區別。
經驗和作戰方式，對待事情思考的方式，都有微小乃至巨大的區別。
這讓程墨有一種打開新天地的感覺。
他以前雖然也遇到過強大的吞噬者，但那些大都是他的敵人。
敵人，可不會告訴他太多東西。
只有朋友，纔會教你。
長河雖然不算是朋友，只能說是暫時的隊員，但起碼不是敵人，這點是十分重要的。
這一刻，他更加確定，跟着長河，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超凡，不僅僅是實力提升就行的。
心態，眼界，思考方式，都需要於普通吞噬者不一樣，才能叫做真正的超凡。
像他這種快速提升上來的超凡，需要在每一個方面都完成提升。
這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但程墨十分享受這個提升自己的過程。
“那就戰吧。”
心中閃過無數想法，程墨輕輕吐了一口氣，精神像是重新煥發出了光彩一般，渾身上下的氣質似乎都有了變化。
這是他向着真正超凡的道路，邁出的第一步！
“好！”
長河不知道程墨心中在想什麼。
但他已經解釋清楚了，他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
交際能力，也是吞噬者需要學習的東西。
不僅僅是需要跟劇情人物溝通，跟吞噬者交流，也是需要技巧和眼力的。
四處樹敵的吞噬者，就算再強，都難以走得更遠。
詭眼就是其中的代表。
竭澤而漁，拋棄隊友，結果換來了其餘大團隊的追殺，以及隊員的背叛和宿敵的復仇。
他不需要做什麼交際花，但是起碼保證，別把可以關係緩和的強者，變爲自己的敵人。
短暫的對話結束，兩個肥羊已經跑到了村頭。
看到了接引者和守護者，他們倉惶的臉上方纔重新露出一抹血色來。
“接引者，救命！”這次，他們都來不及邀功了，心裏想的，全都是求救。
“這些……是兵衛？”程墨微微眯着眼睛，仔細地打量遠處的敵人。
在遠處，有十二個面目凶煞的粗壯漢子快步奔行而來。
如果光是數量，倒是沒有什麼。
讓程墨詫異的是，那十二個粗壯漢子，身上居然披掛着錯花紋路的鋼甲！
記憶中，他並沒有在村子裏見過這種東西。
別說鎧甲了，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武器，對了，武器！
程墨再次看去，結果看到，十二個漢子，籌不出一把武器……
十二個披甲的村民，全都是赤手空拳，這讓他們所帶來的壓迫感，大大降低。
“這是什麼東西？”他不禁詫異開口，連握住切風的手都因爲他的疑惑而有了一絲顫抖。
他以爲來的是一大羣村民，結果，來的卻是兵衛。
他以爲對方是精銳的強大兵衛，結果對面連個武器都裝配不了。
只能說，這個村子，確實處處出人意料。
離大譜。
“與其拿那些爛農具，不如直接用拳頭嗎？”一邊，長河也有些驚詫。
但見多識廣的他很快反應過來，自言自語般開口。
但程墨知道，對方這是在給自己解釋。
“他們的體魄和力量十分恐怖，所以他們即使不借助農具，殺傷力也不會減弱多少，相反，披掛鋼甲，能夠極大地提升他們的抗擊打能力，他們本就皮糙肉厚，即使是我們，也得花一點時間去解決，更別說，他們還戴上甲冑了！”
程墨懂了，對面不是來耍寶的，對方是揚長避短，戰術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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