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說祕洞,出家爲僧
原本沈圖施術之後便是心力大耗,恨不得趴牀上睡個昏天黑地,再一聽到楊蓮亭傳來的這個消息,心中便是一愣,心神鬆懈之下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次醒過來已經是次日的下午,沈圖頭疼欲裂的睜開眼睛,掙扎的坐了起來,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便開始靜坐冥想,恢復精神,昨天的法術對於沈圖的初級元神消耗太大,一時半會難以休整到巔峯狀態,只能是恢復一點是一點。
就在沈圖打坐之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嵩山少林寺,令狐沖也在打坐。
如今令狐沖坐在一間靜室之中,身下是禪牀,身後是一人多高的一個碩大的“禪”字,屋子裏檀香渺渺,夕陽照入其中,宛如極樂佛國一般。
此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鬚髮皆白的老僧,那僧人穿着普通的納衣,脖子上帶了一串各個猶如小孩拳頭一般大小的佛珠,進門之時,被身後的夕陽一照,加上屋內的檀香環繞,在令狐沖的眼中,這老僧竟彷彿生出了一層聖光,當真唯有“大慈大悲”四字,方足形容。
令狐沖連忙下了禪牀,雙手合十,恭敬道:“令狐沖見過大師!”
“原來你就令狐沖啊,”那老僧神色和氣的說道,“老衲方生,見你昏倒在嶽先生女兒墓前,便將你帶回了寺裏治療,如今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無礙了吧?那嶽先生如今就在嵩山派客居,你可以到那裏找他。”
令狐沖搖了搖頭,對方生說道:“在下萬念俱灰,原本還想着能回華山隱居,可聽聞了沈先生的舊事之後,心中對華山的眷念也就淡了許多,如果大師允許,令狐沖請求可以在少林寺剃度出家!以求清靜!”
“這……”方生有些爲難的皺着眉頭,道,“可你不管怎麼樣也都還是華山嶽先生的弟子,這突然的改投別門,總歸是不好,不如……”
“在下出家只想做個長面青燈古佛的文僧,絕不是爲了少林的武功而來,原本的那些武功內力,等見了家師之後,也會一併奉還給他!只求大師收留!”說着,令狐沖便跪倒在地,“令狐本是一浪蕩孤兒,原本想着能在華山終老,可華山氣劍兩宗皆無法容我,如今在下就是個孤魂野鬼,只求能在少林寺中避開江湖的紛紛擾擾……”
方生聽後,長嘆一聲,道:“也罷!你這出家之事,我做不得主,方丈也做不得主,只有你取了你師傅的信之後,我們纔好點頭,否則……唉!這也是江湖的規矩,希望令狐施主不要讓我少林爲難。”
“在下知道了。這就上嵩山派,求見家師!”那令狐沖說完,便起身出了禪房,尋了道路出寺,又在山門知客僧的指引下找到了嵩山派方向。
這嵩山、少林兩派雖都在嵩山,可確實一道一僧,兩家平時也沒有來往,一是因爲信奉不同,另一個也是因爲地位差距,那少林派自宋開始,便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而嵩山派卻是近百年新生的門派,可偏偏這嵩山派建在了少林之上,緊鄰着封禪臺,這讓少林寺的人很是厭煩,卻又礙着出家人的臉面,不能明說,所以便自能減少往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令狐沖磕磕盼盼的來到了嵩山派之前,向門口的那些小廝亮明瞭身份,也就是那柄刻着他名字的華山制式寶劍,那小廝見是華山派的,對令狐沖便趾高氣昂起來。
將令狐沖引到客居之後,嘴中還在罵罵咧咧的,“屁,什麼華山派,如今卻連個山門都沒有,想要巴結我們少掌門,還是用個死鬼?真是晦氣!”
令狐沖聽了更是血灌瞳人,恨不得一劍殺了那嚼舌頭的小廝,可想到嶽不羣如今寄人籬下的樣子,也就不得不忍氣吞聲起來,他一腳跨入客居,見院內只有幾個華山的弟子在,便大聲道:“師傅!師孃!我令狐沖來了!”
“衝兒?可是衝兒來了?”一個夫人的聲音從主間響起,隨後便聽到一陣磕磕盼盼的聲響。
令狐沖連忙跑進去,見一個滿頭銀絲,一臉皺紋的老婦蒙了眼睛在那邊摩挲着,令狐沖只覺一陣陣的心疼,跪倒在地,膝行至老婦的面前,抱腿痛哭,“師孃啊!您的眼睛怎麼了?!衝兒回來了!您可看看兒啊!”
“你師孃眼睛哭瞎了。”角落中坐着一人,也是一頭的銀髮,身子佝僂着,不時的咳嗽兩聲,正是嶽不羣,“都是那個不孝女害得!若不是她拔劍自刎,我們又怎麼會……”
“閉嘴!”甯中則眼睛雖是哭瞎了,可脾氣卻絲毫不見小,反而更火爆,“要不是你逼着靈珊嫁給那個惡痞子,她又怎麼會自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惡痞子一身的風流病,若是嫁過去,靈珊還能有好?!”
“可是爲了華山的大業!區區各人的犧牲算什麼?!”嶽不羣大聲說道,“可她!可她!”
令狐沖看着師傅師孃的爭吵,剛剛鼓起來的萬丈雄心,轉瞬間又像是海邊的沙堡一樣,被浪打散了架子。他抱着師孃甯中則的腿道:“師孃,我看過靈珊了。”
這時那甯中則纔想起令狐沖還在,便住了口,不再說岳不羣,反倒是用手摸着令狐沖的臉,一臉的憐惜,喃喃道:“我苦命的兒啊!”
嶽不羣站起身來,將令狐沖和甯中則分開扶起,在扶令狐沖時,又皺起了眉頭,道:“你的內力還是沒有恢復,那裏找來做什麼?”
令狐沖也不理他,將師孃甯中則扶到牀上做好,才低頭道:“師傅,那些師弟師妹呢?怎麼就外面幾個人?”
不提還好,一提起那些人,嶽不羣更是火冒三丈,提高了嗓門,也不顧什麼君子劍的風度,張口便罵道:“別跟我提那些白眼狼,一個個喫我華山,用我華山的,還使着我華山的劍法,內功,就一個個的跟着勞德諾轉投了嵩山派,不就是他們有個窩嗎?”
“放屁!其他人我不知道,可高根明,英白羅他們,還不是被你這個當師傅的傷透了心,才投的嵩山派?!你在這裏跟衝兒叫喚什麼?!”甯中則怒道,“他們可是跟着靈珊一起長起來的,眼看你逼死了他們的小師妹,哪裏還有心留在你身邊?”
“好了!”令狐沖突然大聲說道,“別吵了!師傅!我在最後喊你一聲師傅!今天我來,也是爲了脫離華山的!”
“你也要離我而去?!”嶽不羣退了兩步,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難道你也要轉投嵩山?”
“不,”令狐沖低聲道,“我是要出家,在少林寺,只要師傅你寫封信就好。”
此話一出,甯中則和嶽不羣也沒了說話的興致,那甯中則撫摸着令狐沖的頭髮,低聲道:“去吧,在少林寺也是個好地方,不要像你師傅,安安分分的在少林帶着,平平安安就好。”
“也好,”嶽不羣道,“如今我華山派丟失了《紫霞祕籍》,醫治不好你令狐少俠的內傷,去少林也好,至少他們的《易筋經》也有奇效,不遜於我華山的‘紫霞功’。”
“我只想去做個普通的和尚,念念經就好,武功什麼的,已經不是我的追求了。”令狐沖一副沒有生氣的說道,“路上我聽了這麼一句話,‘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我想退出江湖,好好的過平靜的生活,在拜祭小師妹的時候,我被少林的方生大師帶回了少林,覺得出家也不錯。”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嶽不羣細細品着其中的味道,長嘆了一聲,“也罷,你去吧,我這便給你寫信!”
說完,嶽不羣便走到了書桌前,取了筆紙,刷刷點點寫了一封和令狐沖脫離關係的信件,用信封封好,交給了令狐沖,道:“從今之後,你與華山,再無關聯!”
令狐沖跪在嶽不羣跟前,久久未能接過那封書信。
嶽不羣嘆了口氣,將書信親自放入了令狐沖的懷中,道:“在嵩山出家也好,能陪陪靈珊,記得有時間便去看看她,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有你陪着,也能安心!”
“是……師傅!”令狐沖淚流滿面,又給嶽不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看了一眼坐在牀榻上的師孃,轉身離開,不過在出了大門之後,卻又轉身回來。
嶽不羣見他又回來,以爲令狐沖是後悔了,神態有些激動,別不想令狐沖一把抓住了他,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在華山的思過崖,有個祕洞,裏面俱是五嶽劍派爲流傳下的精妙劍法,師傅若能上華山時,必要去看!”
嶽不羣聽了這話,兩眼放光,小聲問道:“可是真的?”
“弟子已經脫離五嶽劍派,要這祕密也沒用了,只願留給師傅,願能幫助師傅重振華山!”令狐沖說完,怕嶽不羣還不信,就道,“這是風清揚風太師叔發現的!”
嶽不羣又是一愣,待他回過神後,發現天已經黑了,那令狐沖也早就走了,想起以前的總總事情,又想起今日令狐沖吟的詩句,不覺又是長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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