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幸福的故事(7)
明知道自己已經病重到分不清楚假象和現實,她卻不捨得將這樣的許嬌推開,大約是因爲……這個“許嬌”就算是幻像,也是最溫柔的一個吧。
起碼她願意來擁抱自己。
而不是一碰到自己就消失,像童話裏面的泡沫一樣。
沈夜嵐如此卑微地想着。
抱着她的許嬌久久沒得到迴應,忍不住擡頭去看沈夜嵐的表情,發覺她脣角噙着一點不太明顯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沉湎之意,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她想要提醒沈夜嵐,站在面前的這個自己是真的,可是話到了喉間,卻像魚刺一樣梗在那裏,既無法訴說出口,也沒辦法被吞下去,而是在喉頭瀰漫開一片苦澀,一點點地、浸透到血肉裏。
許嬌忽而一擡手,將沈夜嵐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或許是額頭抵住肩膀骨頭的感覺太過真實,沈夜嵐本能地掙了一下,眼眸逐漸清明,旋即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似的,眼眶稍稍睜大一些——
就在這時候。
她聽見許嬌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中:
“沈夜嵐,我剛纔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被她呼喚的人還沒能從這個擁抱中反應過來,聽見她的話,本能地隨着那話語內容轉移了注意力,小聲地附和道:“什麼夢?”
許嬌垂下眼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出聲道:“夢到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認不出我,反而追着一團空氣跑了。”
沈夜嵐本來打算無論許嬌說出什麼噩夢內容,都會出言安慰,她實在不是很適應突然這樣脆弱的許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聽見這一句之後——
她陡然屏住了呼吸。
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原本打算說的內容。
許嬌本來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沒有放過她的變化,當即就在心下嘆了一口氣,隨後竟主動揭過了這個話題:
“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對吧?”
沈夜嵐不由地跟着輕輕點了點腦袋,動作到一半,忽而意識到自己聽錯了重點,她僵在那裏,動了動脣,好久才冒出一句:
“許嬌姐……很在意這個嗎?”
似乎不想讓對方逃避問題,沈夜嵐緊跟着又說道:“我以爲,許嬌姐並不怎麼關心我的事情。”
許嬌聞言,眼中閃過幾分笑意。
若是以前,聽到沈夜嵐這樣的話,她要麼裝作沒聽懂,笑笑就過去了,任由沈夜嵐自己發揮想象,要麼心情好一些,衝着黑化值的份上,同沈夜嵐虛與委蛇。
但是現在,她不會再這樣了。
許嬌直直看進沈夜嵐的眼睛裏,正想出聲的剎那,想起眼前人如今的症狀,又主動擡手去抓住沈夜嵐的手腕,有觸覺的加成,好讓人覺得近在咫尺的自己是真實的:
“沈夜嵐。”
“我也是人,我也會有喜怒哀樂,也會有害怕的事情。”
“如果真的對你一點都不在意,我不會答應跟你做這些親密的事情,所以同樣的,要是你身上發生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我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沈夜嵐第一次聽見許嬌口中說出的這樣熨帖的話語。
也許先前也聽過一些類似的關懷。
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強烈地感受到許嬌話語裏的真誠,不是以前那些對誰都可以出口的溫和關心,也不是漫不經心的順口一撩,而是隻對着她的。
有那麼一剎那,沈夜嵐真想化身夢魘,鑽進許嬌的夢裏面去看看,對方究竟是見過什麼樣的場景,以至於醒來之後對自己的態度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她甚至感覺到心底偷偷涌上來一點竊喜。
哪怕這其實不應該。
沈夜嵐拼命告訴自己,這時候應該做的是安慰一下許嬌,告訴她自己不會變成那副模樣,畢竟她不願看到許嬌這副擔憂的模樣,可腦海中偏偏出現了惡魔般的低語,在一遍遍地誘惑她:
“趁着許嬌現在緊張你,不是正好把這個不確定的關係穩定下來嗎?”
“趁虛而入、趁人之危,沈夜嵐,這好像一直都是你的強項吧?”
“快啊,沈夜嵐。”
她喉嚨動了動。
許嬌也在等着她的反應,眼底寫滿了認真。
好一會兒之後——
沈夜嵐有些微啞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入許嬌的耳中:
“許嬌姐所說的在意……是對普通同學的、對朋友的、還是……對女朋友的?”
儘管她的語速並不快,也不妨礙許嬌從這裏面清晰分辨沈夜嵐的情緒,那每一個字底下都藏着迫切,彷彿恨不能無聲嘶吼和吶喊,卻又因爲這種那種的原因壓抑下去。
她的心臟稍稍抽了一下。
旋即,許嬌用嘆氣似的模樣回覆道:“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對你的在意,當然是對女朋友的在意。”
沈夜嵐得了答案,不言不語,只深深地看着她。
許嬌對她執着的模樣有些無奈,卻也不捨得將人推開,只能打起十分的耐心,對沈夜嵐笑道:“還有什麼疑惑,一次性都問了吧,免得你這樣……沒有安全感。”
沈夜嵐睫毛輕輕抖了一下。
原來她都知道。
原來自己的這些不安、害怕、恐懼,一直都被許嬌看在眼裏,枉她一直覺得自己藏得很好。
沈夜嵐確實想要再問,問許嬌這七天的情人關係結束之後,她們倆究竟會走向何方,問問對方是否對自己滿意,可是一想到這答案的盡頭要麼是百分百的快樂,要麼是跌入深淵的絕望,她原先的咄咄逼人便了無蹤跡了,整個人反而猶如烏龜一樣縮進殼裏。
最終,她只是搖了搖頭,露出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後知後覺地朝着許嬌晃了晃自己右手上拎着的餐盒:
“沒什麼要問的了,現在很晚了,你應該餓了吧——”
許嬌卻不讓她逃避。
將她手裏裝着餐盒的袋子拎起來放在旁邊的桌上,重又看向眼前人,繼而道:“沈夜嵐,今天是第七天。”
她也記得的。
按照原本兩人約定好的時間來算的話,今天正好是她們一週情人的最後一日。
聽見許嬌說這件事,沈夜嵐陡然生出慌亂來,她原先以爲許嬌都忘了,沒想到對方一直惦記着,爲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是想要迫不及待地擺脫她嗎?
所以剛纔纔會跟她說自己做了個夢,這樣反常地關心她,因爲馬上就不必再和她糾纏,她們之間會迴歸那疏離又陌生的關係了,對不對?
沈夜嵐不願再聽下去,不由分說地按住了許嬌的肩膀,傾身去堵住許嬌的脣,熱烈的脣齒交纏間,她執着的聲音細碎地吐露出來:
“今天還沒有過去……”
“不、不算……”
許嬌磕磕絆絆地迴應着她,又想把人推開,又想要爲自己辯駁什麼,最後沒了法子,只能反手摸着身前人的脖頸,像是讓自己養的寵物乖巧一點似的,順毛捋着、動作溫柔不已。
等到沈夜嵐稍稍不那麼激動了,她換了換呼吸,纔不緊不慢道:“我是要說——”
“我覺得你這個人當對象挺不錯的,要不要考慮從短期轉長期呀,沈夜嵐同學?”
她的眸子裏帶着朦朧的笑意。
甚至連話語都是輕鬆、俏皮的。
沈夜嵐卻聽得怔住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許嬌,彷彿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
許嬌只好又一次重複了一遍。
沈夜嵐這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只是她反應的方式又一次偏離了許嬌的預估:“是因爲你做的那個夢嗎?”
“許嬌姐是害怕我變成一個瘋子,所以出於同情,纔會提出這個要求,對嗎?”
兩人不知什麼時候親到了臥室的門邊,許嬌被沈夜嵐抵在牆上,後背貼着冰涼的牆壁,看着面前的女生格外冷靜的模樣,一時有些無言。
同情?
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許嬌有心想要解釋什麼,無數的詞彙涌到了脣齒間,但看着沈夜嵐這副一點不信自己喜歡她的模樣,許嬌突然就明白了一些道理。
語言其實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一直以來是什麼樣的做法,都被沈夜嵐看在眼裏,否則對方不會那樣絕望。
若是她當初肯給沈夜嵐一點機會,或許對方都會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抓住,畢竟沈夜嵐那麼愛她,怎麼捨得放手呢?
“如果我說,我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你,你會相信嗎?”
許嬌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詢問。
沈夜嵐沒有吭聲。
許嬌便笑出來了,擡起右手食指,點在跟前人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會信,眼見爲實,耳聽爲虛——”
“給我一個機會證明吧。”
“你可以不必相信我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個字符和音節,但請你用心去感受,用你的肌膚、用你的感官,去體會我對你究竟是什麼感情,如果今天不夠,以後每一天,我都會向你證明。”證明我的愛。
許嬌的指尖慢慢地從沈夜嵐的肩膀往鎖骨處挪,拉開了對方的領口之後,又往下游移。
沈夜嵐:“!”
她終於意識到今晚的自己一點跟不上許嬌這說風就是雨的節奏。
本能地抓住對方的指尖。
許嬌揚了下眉頭,卻不遂她的意挪開自己的動作。
沈夜嵐遲疑半晌,還是出聲去問這個不太可能的答案:“許嬌姐……要做什麼?”
畢竟,許嬌幾乎從不與她親暱,只是予取予求,始終都懶洋洋的模樣。
然而許嬌卻一口肯定她心中這個最偏僻的猜測:
“這麼明顯看不出來嗎?”
“想跟你做-ai啊。”
作者有話要說:別怕!會給小沈治病的!我發誓!我們一步步來!
留言留言啊!
我們嬌嬌今天也是攻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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