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這话可算是问到点子上来了,寒月明一开始进入花月山庄除了受燕重湖那枚玉佩拜托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想看看师傅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究竟是什么情形。
只是他来的实在不是什么时候,也至于到现在才一睹花宵月芳容,望闻问切,這位绝世美人从踏入房间的第一步起,寒月明便觉得她的病绝对不简单。
看着眼前低头的少女叹气,“花小姐還請做,如此大礼,在下怕是受之有愧。”
她重新站直身来,声音裡带着决绝,“我希望能够看见。”
明晚之死和父亲中毒都让她看清了许多,学到了许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件事:靠别人永远都不如靠自己。
父亲再疼爱她也从未想過真正要把偌大的山庄交给她,血缘亲人尚且如此,又遑论其他人?
明晚說的很对,笼中之鸟,又怎么可以拯救他人呢?
花宵月在這件事告一段落后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一种看不见的焦虑感席卷着她的内心,她确实忽略了许多……
過于天真的思想和无能的沮丧,一味地沉浸在系统和父亲编织的美梦中不愿清醒,总想着依靠别人而不是自己去改变什么,可是這世间从来沒有這样好的事。
父亲护不了她一辈子,风雨飘摇的花月山庄在他人眼裡更是块肥肉。
寒月明号完脉,沉吟片刻,师傅写的果然沒错,這样诡谲多变的脉象若非他先前遇见一個被苗人下蛊了的患者,竟然也得束手无策。
只是……二者情况還不相同,這花大小姐的更为复杂,若想根治……
恐怕要冒险。
又看了少女如珠如玉的脸上多了些憔悴,便猜到了花宵月此时的心境,想到了师傅留下的笔记,寒月明收回了手指,难得不冷不热地說:“花小姐身中奇毒,又身虚体寒,气血不足,這样下去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医治。”
“……您是說连您也沒办法治我的眼睛嗎?”老实說,花宵月并不意外,从小到大她听到過无数次這样的宣判了,可……心裡還是有些许不甘。
“谁說我治不了了?”
寒月明垂下眼睛,半天才說:“只不過需要花小姐受些罪,你身上除了有西域奇毒以外還有不知道是谁下的蛊,奇毒好解,蛊虫却已经长久地融入你的血脉之中,若想根除……”
“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這话,花宵月一下子激动起来打断了寒月明的說辞,她按耐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小心翼翼地询问。
“首先,需要将身体的血液彻底换干净,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其次,還需要将你的身体血肉划开刮骨将蛊虫剔除,在剔除前還要先探清楚你中的究竟是哪裡的什么蛊虫,我才好对症下药。”
“好!”
几乎是沒有犹豫,花宵月点头答应,這些疗法听着很是吓人,可……
她不能再這样软弱沒用下去了!
起码,起码她想做個有用的人。
“你不怕死?”
寒月明听到她的回答后饶有兴致地抬头,似乎像第一天认识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刮骨不好說,但是光前面的换血,你就必须要保持全程的清醒。因为不管我跟你下什么药,随着血液的流失,都会失去效果。哪怕是這样,你也愿意?”
“想要获得点什么就必须要付出,這点道理我還是晓得的,我已经……比其他人少受好多罪了。”
花宵月摇头,表情满是平淡。
原本的她或许還会依赖“系统”,依赖所谓“玩家”,现实教会了她狠狠的一课。
忽然想到什么,花宵月紧张地再次說道:“希望神医不要把這件事告诉父亲!医治眼睛是我自己的主意,用這样危险的方法家父怕是……”
“……”
寒月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针筒,“花小姐就這么相信我?”
“我沒得選擇,不如豪赌一把。”
花宵月听到這话淡淡笑了,“比起以前叫我节哀顺变的庸医来說,神医您已经给我指了一條明路了。”
虽然话是這么說,可是当他们开始第一次治疗的时候,花宵月也沒有料到治疗的過程会這么痛苦。
黑暗之中,一股冰冷的刺骨的感觉顺着针入侵到体内,逐渐冰冷的四肢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感觉,几乎要控制全身花宵月才勉强沒有躺在地上翻滚,脑海之中所有的声音都被一种声音所覆盖。
痛苦,冰冷。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灵魂深处撕心裂肺般地地惨叫。
可是现实确实,她异常硬气地不曾发出一声。
等到一切结束,花宵月像是从池塘爬上来一般,浑身被汗所侵湿,步子都走不稳,脸上一片惨白。
這倒是让寒月明另眼相看了几分,“……”他看她离开摇摇晃晃的背影,這才想起对方是個看不见的瞎子,为了掩饰些什么,他拿起了一旁的手炉走過去塞到花宵月手中。
“花小姐,慢些走。”
话說出了口寒月明反而有些不自在,說罢转身快步离去,若是有人在场,定能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就在玩家们沉溺刷副本回忆录的时候,况清尘也通過一些玩家得知了花月山庄发生的事。
尤其是听到顾昼也在场之后,他沉默不语,内心却已经下了结论,毫无疑问在他看来最有可能做出来這么個局的只有顾昼。
可是现在的况清尘已经无法顾及花宵月了,海龙岛内局势复杂,哪怕有兀昆這号武力值点满的强横打手在,想要他命的人也太多了点。
终于,况清尘找到了個時間,腊月十五,宜出行。
清晨海雾還未散,原本忠心于顾昼的几個埋在海龙岛的钉子同他们的大部精锐上船出海,前往被歼灭的南宫家周围潜伏打击残留势力划地盘。
而趁這個时机,况清尘率领部分愿意归顺他的人手连同兀昆兵分两路,前后包夹那些出海贼寇。
一直到午时,探查到原本南宫家残党袭击了這些人,大部队刚刚才带着船只气势汹汹的回打,就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守家,况清尘等人便偷袭了這些剩余的船只,迅速控制整個后方战场。
况清尘站在海船的至高点,如今的他经過了時間的洗礼,早已不是那個初来海龙岛,满身血污,眼神倔强的少年了。
渐渐长开的眉眼间多了俊美,多了成熟,更多了一些狠厉和冷静。
原本瘦若枯骨的身体也逐渐正常,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那双眼睛裡熊熊燃烧的恨意。
身旁選擇跟随他的二把手勾子旭却有些焦急,他前后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岛主,若是顾昼他们察觉到了我們的意图,带着精兵返回怎么办?咱们岛上那点人手,可扛不了太久。”
“返回?他们可不敢,也怕是回不来了。海上之前是丞相一家独大,他顾昼隐姓埋名不敢声张你以为是为了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這亏,他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岛主的意思是,那边要介入了,怎么会這么巧,在同一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我怎么敢贸然开战?”
說完况清尘却低头握紧了拳头,此时此刻,只能靠着往日仇人牵制顾昼那边,何其屈辱!
总有一天……
后来,一切如他所计算一般,海龙岛不仅吃下了南宫家的残余势力,他自己還剔除了部分心怀鬼胎的手下,从那天起,况清尘才算完全掌控了海龙岛。
南宫家仅存的几人也均被况清尘擒获,匪寇们或被杀,或溃逃,一败涂地。
而跟随况清尘的玩家们都获得了丰厚的奖励,一個個欢欣鼓舞,一個個跑去论坛发帖安利。
“事业粉心满意足,况狗這人拿的真是爽文剧本啊。”
“什么况狗,要叫boss大人!”
“谁能想到呢,一個小小的海龙岛一举吞下了海上三大世家哎!那個爽文敢這么写?”
“有一說一,况狗能杀成這样其实占了不少便宜,听在朝廷的玩家說,马上要出况狗的通缉令了。”
“哈哈哈哈真的嗎哈哈哈哈哈”
况清尘听完回报,并不似旁人一般欢喜雀跃,他一向思虑甚多,哪怕借助仇人丞相暂时稳住将军這边,可海龙岛一举吃下了南宫实在打眼,想不让人注意都难,自己是千般万般不愿意归顺仇人的……
既然如此,日后定与海上其他势力一战,得细细思索对策才是。
但眼下紧要的是,他如今的势力已经让一些海寇们盯上,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经此一役,不少一向持中立态度的小匪寨纷纷投靠,這本是好事。
可……
想到顾昼,况清尘依然能够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地重新开始思索很多事情,当這海寇岛主使其从一個籍籍无名之辈变成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可若要如此扳倒当朝丞相也是白日做梦,他况清尘的一生,注定只能做個海寇嗎?
他在不断地拷问着自己,又想到了花宵月,又是一阵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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