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寒冰刀氣
劉府大廳內，觀戰的正道羣雄對嶽不羣的起手，相當之滿意。
定逸師太欣賞道：“這招‘太嶽三清風’氣勢比往常內斂了幾分，嶽先生的紫霞神功看來又有精進。”
她不太喜歡嶽不羣那股虛頭巴腦的“儒雅”，但在劍術造詣方面，這位嶽掌門確實有過人之處。
“這招下去，賊人必敗！”天門道長點頭道，嶽不羣的這一劍，集華山劍法之大成，天門道人自己都不一定能接下。
區區採花蟊賊，實力又能有幾分？
不同於兩位掌門的樂觀判斷，遠眺戰局的令狐沖，憂心忡忡。
今天的田伯光讓他感覺十分古怪，整體風格與以往顯着不同，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陰寒之意。
“唉！晚了！”
大廳的主桌主位，少林寺的玄苦大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嘆息聲落。
田伯光，刀已出鞘。
看似隨意的一招拔刀斬，揮至半空之中時，忽然迸發出了刺骨的滔天寒意。
猛烈的寒潮呼嘯而出，森白色的刀氣彷彿一張巨幕，剎那之間就隔絕了嶽不羣與世界的聯繫。
刀氣！丈餘高的刀氣！
劉府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人想到田伯光這個蟊賊，竟然也是天人境。
罡氣劍芒，天人劍氣。
這是武林中人對罡氣境和天人境這兩個境界，攻擊手段的一種概括，屬於是江湖常識。
罡氣境能內氣外凝，聚氣成罡，凝練出劍芒、刀芒，摧堅破固，無往不利。
天人境能內氣外發，化氣生玄，揮灑出劍氣、刀氣，草木皆兵，縱橫千里。
劉府大廳裏面的人，這才明白玄苦大師那句“晚了”的真正含義，原來大師是感嘆時機不在，來不及出手救人。
“轟”的一聲，滔天的寒氣席捲到了地上，院子裏的氣溫都驟降了幾度，嶽不羣的身後出現了一道恐怖的刀痕。
長有丈餘，深達數尺。
道路上原本的青石板被整齊切斷，嵌入土裏，四周灑滿了水汽凝結的冰晶。
嶽不羣眉毛和鬍鬚都蒙上了一層淺霜，愣在原地似癡呆了一般，身體因寒冷的緣故，不由自主地打着擺子。
天人境初期化劍芒爲劍氣，能外放出幾尺長的劍氣都殊爲不易。
田伯光這一刀，刀氣兩丈有餘，這是一般的天人境巔峯高手也做不到事情。
採花淫賊，邪魔歪道，武學修爲居然已達天人之境。
大廳內不少武林正道之士，有了一種練功練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覺。
天人境最難的瓶頸，便是破除心中之魔，做到物我同在，謀求天人合一。
淫賊也能破心中之魔？這簡直和賭狗戒賭一樣荒謬。
掌門遇險，華山派的人不再拘於禮法，全都着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看着令狐沖前來，邱白起身抱拳道：“令狐兄弟，別來無恙啊！”
“白兄弟！”
令狐沖抱拳回了個禮，臉上神色複雜，他很好奇邱白究竟做了什麼，讓田伯光有了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日速成天人境，話本的故事都沒這麼離譜。
華山派的人表情警惕，邱白笑道：“諸位不用緊張，我今天來此主要是藉着劉三爺的局，給天下英雄觀一觀那《辟邪劍譜》，對華山派沒什麼惡意。”
話音一落，全場沸騰。
藉着熱鬧有人大喊道：“白大俠！福威鏢局的《辟邪劍譜》，究竟厲不厲害呀？”
“那我給大家說道說道！”邱白提高了音量，“《辟邪劍譜》玄妙異常，爲一門冠絕於世的絕世劍法！”
在衆人或是遲疑，或是狂熱的眼神中，邱白又拋出了猛料。
“嚴格來說，這辟邪劍法不僅是一門絕世劍法，更是一門曠古爍今的絕世心法。
我新收的這位奴隸，一日之前僅是罡氣境的修爲，但昨天通讀《辟邪劍譜》後，一番大徹大悟，立馬突破到了天人境。
辟邪劍法，妙不可言吶！”
“這麼高明的劍法，白大俠你怎麼就不修煉呢？”
沸反盈天的人堆裏，一個尖細的聲音用內氣發出了質疑。
“若有疑問，白某還是希望大夥能站出來，當面說話。”
單掌運風，邱白一招灼浪排空，凌空打向了人羣。
熱風颳過，滾燙炙氣壓境而去，人堆裏一個矮小的漢子怪叫一聲，倒飛了出來，摔在大路中央，生死未知。
這矮小漢子是龍王寨寨主，江湖人稱‘鬼門龍王’，在劉府外院的三教九流中，屬於是了不得的厲害人物。
這一招下去，外院變得鴉雀無聲，生怕觸了邱白的黴頭。連家奴都是天人境，這白大俠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大嵩陽手？”愣了半晌的嶽不羣，被這熾熱的掌風吹醒，心中如萬馬奔騰。
這白大俠是嵩山派的人？
難道《辟邪劍譜》這個局也是嵩山派的陰謀？
一向心思深沉的嶽掌門，只覺得眼前迷霧重重，卻又殺機四伏，活了四十多年，他的內心從未如此惶惑不安過。
看着嶽不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邱白嘴角上揚，得再添一把火。
他一把拉過令狐沖，勾肩搭背地對着羣雄道：“這位令狐兄弟是華山派的大弟子，乃我平生最佩服之同輩。
一日前，採花大盜田伯光和令狐兄交過手，當時田伯光是什麼實力，他最爲清楚不過。
來令狐兄，幫我給大家說說！”
令狐沖性子大大咧咧，又是個究極社牛，知道邱白對華山派沒有惡意之後，心中雖還有點疑惑，但卻沒有了顧慮。
能和邱白這種超級高手做朋友，他感覺很榮幸。
豪爽地笑了笑，令狐沖大聲道：“諸位英雄，我與那採花大盜田伯光，於前日的確是大戰了一場。
這採花惡賊當時是罡氣境的修爲，刀法凌厲！
小弟我呀！縱使渾身是膽，但技不如人，終究是被砍了個渾身是血。”
令狐沖一邊說，一邊挽起了袖子，給前排的人展示自己未癒合的傷口。
他天生是個說書的料，渾身是血這個包袱一出，大院裏的人哈哈大笑，氣氛又熱絡了起來。
“這還多虧了白兄弟仗義出手，一招指法輕鬆制服了惡賊田伯光。”
令狐沖挽上袖子，口氣可惜道：“當時啊！白兄弟是想把這淫賊直接擊殺來着，遺憾的是場上還有一位佛門中人。”
粗着嗓子令狐沖模仿道：“那位佛門之人阻攔說，‘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如白大俠將這田伯光收做奴才，日後好生管教，讓他用今生之苦楚，來還今生之業障。’”
這一段話半真半假，令狐沖故意粗着嗓子，讓聽着的人很自然地，將‘佛門中人’自動腦補成了少林寺的和尚。
少林的玄苦大師，現在就坐在大廳首座之上，不管是內廳還是外院，可沒有人敢多嚼口舌。
如果是這樣的緣故，邱白收田伯光爲奴，合情合理，流傳出去，反倒是正道武林的一段佳話。
劉府大廳內的正道羣雄，看邱白的眼光也變得友善了許多。
邱白搭着令狐沖的肩膀，心中有些慚愧，令狐兄弟這麼費心費力地解釋，都是爲了幫自己扭轉江湖正道的風評。
而他的計劃裏，佈局利用令狐沖的地方，可不在少數。
好在計劃的結果，對大家而言都是好的，也不算昧着良心。
令狐掌門現在就是個傻白甜，考驗人性這種事，還是讓他邱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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