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與絕望
屋外，原本繁花似錦、人潮涌動的街道上，此刻已變得空空蕩蕩，彷彿失去了生機，常年堆積如山的樹葉也不見了蹤影，光禿禿的樹幹搭配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給人一種末日來臨的既視感，十分滲人。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陸凡在這一刻彷彿失去了支撐身體的所有力量，沿着牆壁一點一點的滑落，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如同一隻萎靡的蝦米一般。
“夢~，對！這絕對是一場夢，一場噩夢！我必須想辦法讓自己醒過來！”陸凡眼前一亮，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沒有絲毫猶豫，擡手就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脆響，如湖面上的漣漪向着四面八方闖蕩而開！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那些還在哭泣、哀嚎的人羣短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斯~疼疼疼！”陸凡捂着紅腫的臉頰，倒抽了一口冷氣，是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爲這一巴掌太狠了，遠遠超乎了自己的預料，一口大板牙都被他自己抽掉了好幾顆。
至於笑，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只是單純的認爲自己剛剛的行爲很傻缺！
不過，也證實了這裏不是夢境，而是殘酷的現實！
時光如流水，晃眼即逝！
“媽媽~”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直處於安靜的街道突然響起孩童清脆的叫喊聲，讓寂靜的世界恢復了一絲生機。
這聲音非常熟悉，也非常悅耳，將陸凡拉回到了現實，讓他情不自禁的伸長脖子向窗外看去。
那是一名五六歲的孩童，趁父親不注意掙脫了手掌，獨自跑到了街邊仰頭望天，呼喚着自己的媽媽。
“小黑子！”陸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孩。
這個小孩不是別人，正是李阿姨十分疼愛的兒子，相應的小黑子也十分喜歡和自己媽媽黏在一起！
附近的居民也都非常喜歡精靈古怪、樂於助人的小黑子，這小子長期以幫助他人爲樂，雖然出的都是一些餿注意，但至少製造出了許多歡樂，是這個小區不可多得的歡樂果。
如今，小黑子的小臉上再也見不到一絲笑容，全都被愁容所掩蓋。
在小黑子的身後緊緊跟隨着一名中年人，他正是小黑子的父親王二，王二是一個比較沉着穩重的人，常年不苟言笑，但此時的他眼角明顯掛着兩條淚痕，爲了在兒子面前表現的堅強，他依舊保持着一副笑臉，拍了拍小黑子的腦袋安慰道
“兒子，不用找了，媽媽只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黑子年歲不大，很容易被謊言欺騙，瞪着淚眼婆娑的大眼睛問道
“那，媽媽還會回來嗎？”
“會的，過段時間就會回來的！”王二哽咽了一下，不過很快調整了語氣，顯得很平靜。
“真的嗎？媽媽剛剛飛得好高哦，媽媽是超人嗎？”
“是的，媽媽是超人！她很忙，忙着拯救世界！”王二說到最後，實在編不下去了，只能將兒子緊緊擁入懷中，無聲的抽泣。
看到這一切，陸凡的眼角也開始溼潤了，擡頭望着波瀾壯闊的天空，緊緊握住窗沿，感受着手上傷口傳來的痛楚，喃喃自語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難道，世界末日真的要降臨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又將何去何從？或許，從一開始就該放棄那個可悲又可笑的夢想，老老實實回家與父母團聚，和他們過一段悠閒而又自在的日子！”
陸凡與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夢想着在外面幹出一番大事件，在大城市裏買一棟別墅，一排名牌豪車換着開，最後把兩位吃盡苦頭的老人接到大城市裏享清福。
可夢想總在現實面前如此的不堪，如此的脆弱，甚至是瞬間崩塌！
別說幹出一番事業，就算是在這座小鎮裏買一間單人房，對於陸凡而言都成爲了一種奢望。
或許，從一開始那個平凡、而又溫馨的家，就是陸凡的最終歸屬！
因爲哪裏能撫平自己心靈最深處的創傷，能成爲自己最強大的後盾，給予自己最大的幫助！
但在窮苦的鄉下，一旦走出家門就意味着要去外面發大財、賺大錢，哪怕再不濟也能開一臺轎車回來吧！
有的人爲了面子工程，就算沒那個經濟能力也會在外面租一輛車回家撐撐場面！
陸凡沒有那麼多閒錢，別說租車了，他連每天的生活所需都成問題，這樣回去只會淪爲街坊鄰里口中的笑話，甚至會牽連到自己父母跟着揹負起這個罵名，甚至是被村裏人欺辱！
所以，這麼多年陸凡一直在外打拼不敢回家，但每年都會寄點錢回去，讓村裏人多少有幾分忌憚，不會欺負到自己的父母頭上。
噠噠噠~
稀疏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把陸凡從回憶中拉回現實，陸凡低頭看去，發現街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堆人。
三人成組、五人成羣的站在一起討論剛剛發生的天地異象。
當然，也有一些是在互相安慰，互相鼓勵的！
“王叔，請節哀！”
“小王，不要太難過，別哭壞了身子！”
“爲了你的兒子，王二，你要堅強的活下去，知道嗎？”
……
街坊鄰居一個個走到王二的面前，把他們父子二人裏三層、外三層緊緊圍在中心。
陸凡也準備下去安慰一下王二叔，見到這幅場面之後，決定等會人少的時候再過去。
他趁這段時間先整理了一下凌亂不堪的衣衫，清理了一下髒兮兮的身子，隨後來到窗邊看着逐漸恢復秩序的小鎮。
時光飛逝，圓月高懸，一晃到了深夜！
在淒涼月光的映照下，圍繞在王二叔周邊的人不但沒有散去的跡象，反而越聚越多，甚至組成了一個更大規模的聯盟，起了一個十分奇葩的名字，叫什麼互幫互助協會，由一名肥頭大耳的板寸頭領導。
這位板寸頭最具特色的地方不是他那顆碩大的頭顱，而是他的肚子！
他的肚子圓鼓鼓的，好似一位十月懷胎的孕婦，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登階梯的時候更是上下不停的搖晃，陸凡着實爲這貨捏了把汗，生怕他把肚子裏的‘孩子’給甩出去了。
短短几百米的距離，硬是把他累成了一條狗，汗水浸溼了半邊身，別提有多尷尬了。
哪怕是這樣，還會一個馬屁精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吹捧
“李主任來了，快，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衆人無語，沒人鼓掌！
“咳咳！”板寸頭爲了緩解尷尬，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張萬能講演稿。
什麼叫萬能講演稿？
就是一張無論在哪都能派上用場的稿子，上面寫的內容大多數一些套話和空話，沒有一點實際的意義，說了等於沒說！
“各位相親、各位父老，我李某人很高興被選中，並且擔任‘互幫互助協會’的領頭羊，相信在我李某人的英明領導下，一定會率領大家走出這場毀滅性災難的陰霾，我們……”
陸凡沒有打算聽這段毫無營養價值的演講，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王二叔，發現他這個主角正聚精會神聽着對方的講演，熟不知對方已經成功取代了他的位置，讓他徹底淪爲了一個配角，甚至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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