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青州試煉(一)
姜青青打了個哈欠,如今天才矇矇亮,她困得眼睛都要閉起來了。
“別提了,昨晚和我那靈獸打了一架。”
主人還會和靈獸打架姜照月嘴角抽了抽,“你這靈獸挺別緻啊。”
“那你又是怎麼回事”姜青青指了指姜照月眼下明晃晃的烏青,語氣曖昧。
“你那小靈獸化爲人形了,你還跟他一起睡啊”
可別提這茬了。
姜照月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小崽子昨晚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又變回去了,居然跟我扯了一晚上的男女究竟授不授受不親”
這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嗎這分明就是你全心全意養的小寵物突然有一天變成了人的問題。
她可以帶着她養的小鮫人一起睡覺,但是怎麼可能和變成少年的小鮫人一起睡覺。
可惜了,這個海底的小鮫人一點也不懂這個道理。居然因爲一句“男女授受不親”的話氣了好幾天。
“你那靈獸也很別緻。”
姜青青拋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她雖然時時羨慕姜照月有一隻黏人的小靈獸,但是一想到要把這靈獸當作祖宗一樣的供着,她就覺得自己不大能降伏得了宋漸明。
“肅靜青州書遠誓師大會就此開始”
鑼鼓喧天,雞鳴聲伴着清晨的霜露在長空中嘶鳴。也只有這震耳的鑼鼓聲方纔將各位學生們神遊天外的一點兒深思喚了回來。
即便如此,底下還是有人小聲抱怨着。
“這青州書院也太拿喬了,不過一個書院,居然昨晚讓我在淨室跪了一夜。”
有的貴族子弟來此本就是爲了打發日子,誰知來這兒的第一天居然就被上了一課,當下有些不滿地小聲嘟囔。
“就是就是,這什麼破書院,來這兒第一天就罰人。”
與其他弟子的竊竊私語不同,一道響亮的聲音自躁動的人羣中響起。
魏昭今兒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來,只是他不知道去了何處,那光潔如白雲的衣衫上竟然沾了泥水。
姜照月擡頭瞧了瞧錦衣如雪的裴瑜,又低頭看了看把出塵白衣穿出一副不羈姿態的魏昭。
這兩人果然是一個天下一個地上。
“我敢打賭,這個魏昭肯定是來砸場子的。”
“嗯。”宋漸明應了一聲。
姜照月有些稀奇地回頭,她悄悄伸出手扯了扯宋漸明的衣袖,“你還生氣啊”
“我哪知道你那傷處在你屁股那啊。”
姜照月眼睛不自覺地往宋漸明勁窄的腰上瞥,她小聲地嘟囔道“我一直以爲那地方是你的腰。”
“你摸他屁股了”
離他們最近的姜青青湊了過來,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叫旁邊的幾個人聽到。
察覺到幾道異樣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到她的身上,姜照月立刻捂住姜青青的嘴。
“我沒碰到”
她敢保證,再讓姜青青說兩句話,她這清譽絕對就要不保了。
“三妹妹,這位公子是”
站在最前頭的姜驚語緩緩回頭,她的臉上掛上了完美弧度的微笑,看着她的眼睛也和和善善,像極了姐妹情深。
事實上,要不是姜青青天天在她耳邊提起,姜照月差點連這位所謂的“二姐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是我的靈獸。”
姜照月也舒展出一個十分到位的微笑來,素來冷麪的美人乍然生了笑意,衆人都有些楞了,站在原地,卻彷彿春風拂過心頭。
“妹妹居然煉化了靈獸。”姜驚語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她又笑了笑,“前些日子還看見妹妹連最基礎的修煉都不會呢,沒想到如今都有了靈獸,如此看來,父親的靈丹妙藥都沒有白費。”
“原來是靈丹妙藥堆出來的花架子啊。”陸白璃站在姜驚語身後,語氣刻薄。
“璃兒,不要這樣說我妹妹,她自小就不能修煉,如今得了機緣正是極好的。”
這是雪山來的小白花嗎
姜照月冷眼瞥着她們做戲,她看到她那好姐姐奚落完她之後又笑吟吟地面向大家,一邊勸解着,一邊還說“三皇子殿下也是爲了鍛鍊大家的心性,若有失禮之處,我先給各位陪罪了。”
姜驚語是姜家的二小姐,這青州書院也是她父親所開,她一發話,大家都要給她幾分面子,當下人羣中便無人再敢吭聲,一時也就靜了下來。
偏偏還有那種專門挑事的,譬如魏昭。
“人三皇子自己都沒說命令是他下的,你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幹嘛”
魏昭大大咧咧地靠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三皇子好心來青州做客,還得替你們姜家背鍋。”
魏昭對着天空長長嘆息了兩聲,“真是可悲可嘆啊”
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或許尚有幾分真實性。
但是一但是從魏昭口中說出來,怎麼看都像是挑事的。
眼見姜驚語一張臉由紅轉敗白最後變爲青色,姜照月莫名其妙地心裏頭有點暗爽,連帶着看魏昭都順眼了許多。
魏昭藏在光影下,對着姜照月遙遙豎起了大拇指。
他的嘴一張一合,分明是在說:“舅舅厲害吧”
“你在笑什麼”
宋漸明拉了拉她的衣袖,姜照月回頭摸了摸他的肩膀,“沒什麼,發現一個有意思的人。”
宋漸明“哦”了一聲,他站在原地心情突然有些沮喪。
剛剛有個女人居然說姜照月是“花架子”,當時他就應該衝上去揍他一頓。
可是他看不見,這兒人又多靈氣雜亂,他剛剛根本就判別不出方向。
宋漸明心裏頭又有些沮喪了,如果他能看見就好了。
他突然十分怨恨,怨恨爲何在東海那些怨靈要奪去他一雙眼睛來。
他越是這樣想,體內怨氣便躁動的更加厲害,額心硃砂痣像着火一般灼燒着他,時時刻刻在提醒着他,不要淪爲怨靈復仇的工具。
只是他站在姜照月身旁,彷彿一個若有若無的旁觀者。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深切的不安與恐懼來,他感覺自己似乎對強大力量有了更深的渴望。
“走了,試煉要開始了。”
沒想到這青州書院的試煉這麼快,還以爲最起碼要來一上午的宣講呢。
“本次試煉成績事關後日的誓師,還請諸位好好表現。”
裴瑜立於高堂上,明明只是比底下的諸多弟子稍稍年長了幾歲,他卻端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來。
“不苟言笑。”
姜照月小聲嘟囔了一聲,她扯着宋漸明的衣袖說“你可別學他面癱臉,一點意思都沒有。”
“姜照月。”
快要跳入結界的那一瞬間,裴瑜輕輕喚住了她。
她回頭,卻見裴瑜目光掃過她的臉頰。
“用功固然是好的,但是要注意休息。”
看來她這黑眼圈已經重的蓋不住了。
姜照月咬咬脣,扯了個笑容。“我這不是笨鳥先飛嘛。”
說完姜照月便看見裴瑜的眼睛裏出現了一抹欣慰神色,她被這眼神看的一怔,當下晃了神匆忙跳入結界。
爲什麼裴瑜的眼神裏莫名其妙出現了慈愛兩個字
她一定是沒睡好,都老眼昏花了。
“姜照月,你一天到晚就說鬼話,我看你是笨鳥不飛。”姜青青走在前頭小聲嘟囔着,這結界是由三皇子親自締結而成,每個小隊進入結界會散落到不同的地方。
試煉共三層,據說只有到了試煉的地方纔能知道任務是什麼。
第一層試煉的任務很簡單,在這塊結界之中有一處百年古樹,拿到這古樹上結的一顆果子,就可以通過下一關。
古樹的位置在天空中宛若流星一般閃爍了一下,然後姜照月便看見人們瘋了一般地往那處跑去。
“怎麼辦,我們不會御劍飛行啊。”
姜青青面上閃過一絲焦急,在雲來鎮的時候她只覺得拿一把佩劍威風極了,誰知道來了青州居然發現幾乎人人都會御劍飛行。
“我知道近路。”
阿簡自姜青青身後緩緩走來,他神情冷漠,姿態疏離。
如果他沒有一邊走進她們一邊緩緩綻放出自己九條大尾巴就更好了。
“阿簡,你爲什麼一看見她就搖尾巴”
身爲主人的姜青青,還從來沒有看到自家小靈狐的九條尾巴呢
阿簡淡淡瞥了一眼宋漸明,“控制不住。”
“再不去果子都摘完了。”他出聲催促道,於是姜青青趕忙拉着他,“那你快在前面帶路。”
沿途遇見許多低階的蟲類生物,還不等姜照月她們出手,阿簡早已一團火花將它們燒了個乾淨。
此時此刻姜照月終於明白爲什麼大家聽說她們有靈獸的時候又羨慕又嫉妒的眼神了。
這種躺贏的感覺可真好。
“遊過這條河就到了。”
姜青青嘴角抽了抽,她看着阿簡火紅的頭發隨着海風輕輕的飄着,每一個頭髮絲都彷彿在訴說着少年的不羈。
“你說的近路是讓我們遊過這片海域”
蔣青青冷笑連連,姜照月湊過臉去小聲對姜青青說“你這靈狐果然很叛逆,難怪你昨晚要和他幹架。”
這麼一對比,她家小鮫人也太乖了。
阿簡站在原地,毫不客氣地嗆了回去。“你旁邊不是有個水系的。”
還是東海的王。
阿簡沒有說出後半句,世人皆有祕密,他怕自己因爲說的太多而被這位內力深厚的王直接了結了去。
畢竟他只是一個屈身於人類給人類打工的靈狐罷了。
海岸上遠遠地出現了幾聲低沉的嗚嗚聲,一頭不大不小的白鯨歡快地遊了過來。這白鯨像是找到家一般在宋漸明的腳邊打轉,還時不時吐出水花同他玩耍。
姜照月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主動親暱宋漸明。
於是她蹲下身子摸了摸白鯨軟乎的肚皮,“看來你這海王還挺受愛戴啊。”
宋漸明不甚習慣這些親暱,他輕輕踢開白鯨說“你們坐上去吧。”
姜青青第一次坐着白鯨,新奇之餘還有些害怕,她興奮地衝着姜照月揮着手,嘴裏嚷着,“姜照月,你快來,這上頭冰冰涼涼的。”
“你不許去。”宋漸明有些強硬地拉住姜照月的手腕,他抿抿脣,對姜照月說道“我帶你去走別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宋漸明:我帶你走別的路
姜照月:什麼路
宋漸明:通往你心裏的路
姜青青:咦果然是人間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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