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霧裏看花夢非夢，今日方知我是我
而手術室外，武靈等人靜靜等候，廊道里寂靜無聲，整棟大樓已經被武靈軍和冥教高手包圍。
過了三個小時，時間來到下午。
秦郎的呼吸恢復平穩，心跳也不再像之前那麼虛弱，葉柔輕輕鬆了口氣。
她脫下手術手套，緩緩蹲在病牀旁，在秦郎耳邊輕喚道：
“弟弟，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聽到了就給我一點提示。”
秦郎依舊沒有動彈，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
見狀，葉柔抿了抿嘴，換了副口吻：
“傻小子，聽得到我說話不？”
“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以後都不理你。”
此話出口，依舊沒有迴應。
葉柔有些慌神，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之色。
明明各項體徵已經恢復正常，爲什麼還不醒來？
就在葉柔準備再次將秦郎全身上下檢查一遍之時，旁邊一位護士瞪大雙眼，震驚道：
“少主...少主動了。”
葉柔猛然側頭，欣喜道：
“哪裏？”
那位護士指了指秦郎的手指，一臉欽佩地看着葉柔說道：
“手指，少主的手指剛剛動了一下。”
葉柔側頭看向秦郎的手掌，在她的注視下，秦郎的右手食指微微彎了一下。
葉柔嘴角一扁，鼻子發酸，淚水再度滾滾落下，這是喜極而泣。
很快，葉柔回過神來，慌忙擦拭淚水，可是淚水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最後，葉柔索性不管淚水，輕輕捏住秦郎的耳朵，這是她們用來對付秦郎最常見的招式。
葉柔抽泣道：
“臭弟弟，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把你湊成豬頭。”
“被打得這麼慘，偏偏你的臉還護得這麼好，真是夠自戀的。”
“你越在乎自己的臉，我就越要揍你的臉。”
“等會兒被揍成醜八怪，以後就騙不到大美女，也找不到媳婦，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
葉柔在秦郎耳邊小聲說話，一刻不停。
她不知道，秦郎的心神此時正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他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眼睛，目不能視，但是能感知，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他此時並無具體意義上的身體，他似乎可以無限大，比整個宇宙還大，也可以無限小，比一枚基礎粒子還小。
大小隨心，去留隨意。
最開始，秦郎感知到了一朵花。
他靜靜感知花開，隨後花瓣離枝，又靜靜感知花落。
花開花落，好似只用了一瞬間，又好像用了無數年。
花瓣落地，逐漸腐爛，秦郎又出現在一個微生物形成的世界中。
而這個世界，就是那片離枝的花瓣。
不知過了多久，秦郎又出現在一個奇異的世界中，星海沉浮，一顆顆大星緩緩旋轉。
雖然不能目視，但是秦郎卻能感知到，這個世界是之前那個微生物世界裏一個微生物的身體。
而那些旋轉的大星，則是組成那個小到無法探知的微生物的基礎粒子。
不知過了多久，秦郎又來到一個新的世界，這個新世界是那個微生物的其中一個基礎粒子，也就是之前感知的大星。
一個接一個新奇的世界，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物種，使得秦郎流連忘返，漸漸迷失其中。
秦郎感受不到疲倦，沒有喜怒哀樂，好似只是一個見證者，一個存在於過去現在未來的旁觀者。
世界無窮無盡，他在一個又一個世界中穿梭，好似一位執掌一切的神靈。
意念一動，時間便會加速，心頭一想，時間亦可倒流。
甚至，他還能找到時間的間隙，將整個世界定格。
或許只過了一秒，也可能過了億萬年，秦郎忽然意識到，自己始終是在最開始那一片花瓣裏遊走。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這個花瓣內部有無窮盡的世界，可以無限的往下細分。
那麼，花瓣之上的世界呢？
人類所在的宇宙之上，又是什麼？
秦郎好似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時間與空間都不能限制他，他的心隨意動，感覺自己正在無限變大。
不知等了多少年，秦郎感覺過了很久，估計得有億億年了，但是始終不能看到這片宇宙的邊際。
不知道什麼東西限制了他，他感覺自己變大的速度，跟不上宇宙變大的速度。
浩瀚無垠，無窮盡的星海，與之前看到的那個微生物的世界何其相似。
有恆星熄滅，一片星系死寂。
有比整個銀河系還大的黑洞向內坍塌，無數大星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成粒子，然後被黑洞吸附，連光子都不能逃逸。
儘管如此，還是有更龐大的星海在圍着這個巨大的黑洞旋轉。
在無盡遠的地方，星光閃爍，似乎有生靈存在。
秦郎努力向那個地方靠近，卻始終無法接近。
那好像是遙不可及的彼岸，一生也無法抵達。
秦郎沉醉在千奇百怪的茫茫宇宙中，心神沉凝，好似過了無數年，漸漸忘了來路。
不知何時，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那是一道熟悉的女聲，很熟悉很熟悉。
可是，他就是想不起來那是誰。
一直到那人說要揍他的臉，印刻在心神裏的抗拒讓他想要反抗。
而後，塵封的記憶被打開，秦郎想起來了，這是二姐的聲音。
聽聲音，二姐好像在哭泣。
只是，秦郎只想起這是二姐葉柔的聲音，卻已經忘了二姐長什麼樣子，這讓他很失落。
秦郎很想安慰二姐，竭盡全力掙扎，想要擺脫目前的處境，幫二姐拭淚。
他竭力在無邊無際的空間中嘶吼，掙扎，反抗，想要擺脫束縛。
不知努力了多久，秦郎感覺有了效果，他好像正在變小，不知道什麼地方也產生了鬆動，好像是空間出現了裂縫。
他拼命撕扯裂縫，連喫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終於，裂縫越來越大，有光線從裂縫中照了進來。
同一時間，在葉柔的注視下，秦郎緩緩睜開眼睛。
秦郎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滯，似乎在回憶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裏。
“弟弟~”
葉柔看到秦郎睜眼，輕喚一聲，聲線顫抖。
聞聲，秦郎緩緩移動視線，看向葉柔。
看到這張美麗的面孔，秦郎看了很久，努力回想，過了好幾分鐘，才虛弱開口：
“姐！”
他的聲音細若蚊吟，葉柔卻聽得清清楚楚，再度喜極而泣。
剛剛秦郎茫然地看着她，她還以爲秦郎變成了傻子。
還好，沒傻。
而秦郎看着葉柔，漸漸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原來，這就是我。
他不禁有些疑惑，之前看到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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