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尼克的決意

作者:六冬
“對不起,我不知道教派的地址。”麗莎低下頭,“媽媽不肯帶我去教派。”

  李郴摸摸她的頭,笑道:“那在你媽媽回來前,能招待一下我們兩位客人嗎?”

  “當然!”麗莎笑着擡起頭,蹦蹦跳跳地跑進客廳:“我可以把我最心愛的娃娃借給你們玩。”

  小女孩天真爛漫的一面不禁令米絲達緊張的情緒緩和下來,望了一眼李郴,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打算去見這個可疑的教主?”

  “當然。”李郴咧咧嘴,“爲了那五枚銀幣,我會拼盡全力幫助你完成這份訂單。”

  克麗絲陰着臉走在街道上,渾身散發着一股異常沉重的壓力,過往的行人見狀不由地主動讓出路,心裏嘀咕:“究竟是誰又招惹了這位騎士團長?”

  還有誰,自然就是那位精鐵級冒險者李郴。

  “怎麼每次需要他的時候就不見人影?”克麗絲現在心裏很鬱悶:“平時總給我添亂,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見人影!”

  之前她爲了維護李郴將罪責都推到了諾爾身上,爲此已經引起了王城中那些貴族的不滿,公爵家給騎士團施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昨天公爵家失火後,宮殿緊急會議上甚至有貴族將兇手認定爲她。

  爲此,國王還特意出面替她調和矛盾,自己竟然欠下了這個人的人情。

  想到這裏,她就一陣胃痛。

  追查前魔族十二將陶厄斯蹤跡、宮廷巫術師納爾疑似和罪人米茲·肖爾勾結、公爵下落不明、昨夜王城連續發生三起怪事、大魔導師艾琳身中詛咒命在旦夕。

  無論那件都足以引起整個公國動盪的大事,竟然就在這短短几天裏接連發生。

  一旦處理不好,整個騎士團的聲譽都會在公國內一落千丈。

  克麗絲越想胃越痛,在這個時間點,王城裏有誰能夠協助她?

  騎士團裏的那些成員雖然忠誠,但實力卻差上一截,有實力的約翰不在王城,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前騎士團團長瑪門了。

  克麗絲停在王城醫療院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推開門。

  院內空蕩蕩的,除了幾名負傷的冒險者正坐在長椅上曬太陽外,沒有見到其他傷員。

  衝向她行禮的醫護人員點點頭,克麗絲走進二號療養室虛掩的大門。

  自從瑪門的長孫尼克受傷後,這位年邁的老祖父幾乎每天都會在這裏逗留。

  果然,此時的瑪門冷着臉靠在白牆邊,牀上纏着繃帶的尼克望着窗外的兩名冒險者同伴,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他。

  氣氛沉寂的令人尷尬。

  見到克麗絲進來,瑪門微微頷首,前者回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尼克,我並不反對你以冒險者的身份年輕一次。”瑪門開口了,“但現在該履行你洛奇家族長子的身份,去繼承你父親的事業。”

  尼克轉頭,冷冷地看着他:“祖父大人,你知道我父親真正希望的生活是什麼嗎?”

  “...你們父子兩人很像。”瑪門頓了頓,“或者說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影響了你?我原本以爲他不是一個很好的領主,但沒想到他還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祖父大人——”

  “但是!”瑪門臉色陰沉下來,“洛奇家族持續三十多年的鬧劇也該畫上句號了!你父親當初不顧家族擅自加入冒險者公會這件事是整個家族的恥辱,而你,現在還打算再給洛奇家繼續添一筆惹人恥笑的傷疤嗎!”

  “恥辱?”尼克神情猙獰:“你難道還想說身爲冒險者的祖母也是恥辱嗎?”

  “閉嘴!”

  轟——

  恐怖的氣壓頓時從瑪門身上放出,就連大地都隨之顫抖了一下。“尼克·洛奇,我再警告你一次,你作爲冒險者的身份已經在此時此刻徹底終結。”

  尼克擡起頭,清澈的雙眼中帶着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永遠不會。我會作爲冒險者渡過餘生。”

  轟——

  降臨在他身上的氣壓越加沉重,就連周邊的空氣都被抽離。

  尼克用纏着繃帶的雙手支撐着自己站起來,一步一步頂着重壓走到瑪門身前,扯下脖子上掛着的項鍊,放在瑪門腳邊,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療養室。

  氣壓頃刻間消失,瑪門默默地撿起地上的項鍊,在陽光下,他的臉色蒼白無力。

  憤怒、悲傷、愧疚、無力、驕傲

  無數種情感凝聚在一張臉龐上,這位守衛了王城數十年和平的英雄脊背徹底彎了下去。

  “尼克...”

  院內空地上,雪莉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尼克,一旁的凱爾面色複雜。

  尼克木然地坐在長椅上,半晌才輕輕地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錯。”凱爾點頭,“說實話,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我很羨慕你擁有這樣一個爲你費盡心思的家人。而你卻把他的好意棄之不顧。”

  “這樣啊...”尼克苦笑。

  “凱爾!”一旁的雪莉給他使了個眼神,凱爾並不理會,走到尼克面前,揚起手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院內響起。

  “這一巴掌是爲了我祖父打的嗎?”尼克捂着臉問道。

  啪

  又是一記耳光。

  凱爾抓起他,冷冷地說道:“這兩個耳光都是爲了你。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往後看,只有弱者纔會回頭。”

  說完,他轉身就走。

  尼克捂着臉愣在原地,雪莉連忙解釋道:“凱爾他其實是在擔心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說到一半,就被尼克的笑聲打斷,只見他擦掉臉上的淚水,笑眯眯地拉起雪莉的手:“走吧,我們風之旅團今日份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雪莉一怔,紅着臉點點頭。

  療養室內,克麗絲目送三人離開醫療院,轉頭對沉默的瑪門說道:“我是不是應該換個時間點再來?”

  “不,王女殿下。”瑪門小心地收起項鍊,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請您下達吩咐。”

  從這一刻起,他又變成了那個守衛王城的【戰狂】瑪門·洛奇。

  “真是抱歉,但現在我必須要借用你的力量。”克麗絲轉頭,“去搜尋漢斯·斯德爾的動向。”

  “斯德爾公爵?”

  “沒錯。”她從口袋裏取出一塊黑色的碎片,“這是從火災後的公爵宅邸遺址找到的東西。”

  瑪門接過碎片,這是一片極爲堅硬的鎧甲殘塊,以他的經驗竟然也鑑別不出材質。

  不過那上邊,卻殘留了一絲令他心驚肉跳的魔力,手臂上的汗毛豎起,一股本能的恐懼感升起。

  “這究竟是...”

  “狂氣。”克麗絲臉色凝重,“或者說是異形之氣更爲確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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