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琈山·往事篇（二）
沒有閒心去看流素是什麼反應,因爲陸雪意愣住了，紀……無塵？
其實眼前人與紀無塵的長相併不相似,除了他們同是文雅的長相，還有如出一轍的灰色雙眸。
紀無塵看不熟的人就像看石頭,加上異於常人的瞳色,更似清冷謫仙,但是他面對好友之時,給人的感覺就與這位很相似了。
青衣男子嘴角天生上揚,眉目溫和,眼睛稍彎便極具親和力,讓人不禁懷疑，這真的是渡劫大能嗎？哪位渡劫老祖會這麼和善的邀請闖入者喝茶？
流素看不懂這是演的哪一齣,玄火沒少跟他念叨，人類油嘴滑舌，擅於心計，他們倆要務必小心不要中了招,被人強行契約了。
少年沒有被對方的溫和騙過去，他保持一定距離拒絕道：“喝茶倒不必了。”歪着頭好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好歹也跟人類混了幾百年，一些不能得罪的名號他還是有所耳聞。
韶雲細細地盯着對方的臉龐,眼中只映出了他和身後書架的樣子，原來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啊……男人難得愜意，便有心思與對方多聊幾句。
“你不曾學過人族禮節？這樣很容易惹人不悅，給自己招來是非。”小劍靈的拒絕和詢問都很強硬，完全就是心裏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表達。
流素沒有留意到對方強調的人族二字，他皺眉不解：“我並沒有說人不好，爲何會惹人不悅？”
情商很低，但韶雲喜歡他的純粹，如果他願意一直留在琈山，也沒什麼不好，這裏已經冷清很久了。
“坐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許久沒來客人了，你陪我說說話，日後琈山地境之中，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陸雪意都不敢相信，這是渡劫大能說出來的話，您一開口，來的修士能把附近幾條山脈變成人海，爲何說的自己像什麼無人看望的孤家寡人？
流素看上了這塊適合修行的地盤，能徵得主人家同意最好，他坐在男人對面，“我該如何稱呼你？”
“我道號韶雲，你的名字是……”
“你叫我流素便是。”
韶雲端茶的手一僵，名字和性格……不怎麼搭啊，但是他也不覺得腦袋一根筋的小劍靈會撒謊。
流素倒是沒聽過韶雲的名號，此人身上又沒有高階修士的壓迫感，哪像是有本事佔據這麼大一塊寶地的樣子，嘖，此人背後一定有大靠山！
韶雲剛想讓流素講講，修真界最近有什麼熱鬧事，便見少年一點也不掩飾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他輕笑一聲，擡手撫上眼角，“很好奇？”
對方點頭問道：“爲何你雙眼的顏色與常人不同？”
流素感受不到這雙眼帶給尋常人的壓迫感，自韶雲覺醒天賦以來，從未有人能毫不避諱地看着他的眼睛，尤其是他修爲漸深，直到如今的境階，連知道他存在的同階大能也不願不加掩護的暴露在他眼前，被人看清自己的命途。
萬法之眼只能看見生靈的命線，草木鳥獸，人族妖族，這些都是生靈，可流素不是，劍靈有思想有喜惡，但他本體是劍，是冷硬兵器的化身，他永遠不會生病受傷，甚至不需要呼吸，天天玩着，都比飛昇的修士存在的久。
天道不會給他安排命運，他能存在多久，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低調行事，神兵永存，但也不排除強大的意外，把自己給折騰斷了。
韶雲看不見對方的命，不必像以往那般煩憂談話對象日後的劫數，或者擔心說漏嘴改了對方的命數，他師尊知道他心軟，怕他四處提點，把自己給折騰死，特意瞞住了他的存在，並勸他來此地靜修，遠離人世，眼不見爲淨。
“這是我的祕密，告訴你之後，不可外傳，能答應我嗎？”
陸雪意是萬萬沒想到，韶雲隨和也就罷了，還容易輕信外人。
被祕密勾引住的小孩兒用力的點頭：能！
韶雲居然還真的挺相信第一次相見的孩子，講自己雙眼的祕密告訴了他，流素對他被半強制遠離人世的遭遇深表同情，放下了大半戒心——不怪他如此熱情，他只是太寂寞了。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陸雪意濾鏡全碎。原來如此，什麼孤傲神祕，不喜世俗，都是假的，眼下上演的分明就是被困高塔的公主，遇上了能一解寂寞的勇者，熱情相邀，只爲日後長久的陪伴。
韶雲並不是陸雪意想的那樣來者不拒，如果闖入琈山的是人類或者妖族，一開始便會被送出去。
其他同階修士在漫長歲月中歷經磨難，親緣斷絕，越修道，思想越貼合冷硬的天道意志，極難打動。
比起他們，韶雲太過順風順水，出生於靈域中的凡人富貴之家，爹孃伉儷情深，將韶雲教導成人人稱道的君子。
他十八歲走在街上被修行天機道的師尊看中，二十五歲覺醒萬法之眼，修行之路順遂到令無數人嫉妒。他爹孃一生順遂，長命百歲，生死同衾，親緣這塊也不留遺憾。
畢竟活了五千年，有受過苦，但真的不多，因此心地還是良善，知道他天賦的人難免會有利用之心，如果韶雲心軟的次數多了，那完全就是用自己的命去給別人鋪路，且大範圍擾亂既定的秩序，這是韶雲的師尊不允許的，也是不希望修真界節外生枝的大能們所不允許的，因此韶雲算是半強迫的隱居在琈山。
韶雲知道自己的性子，因此，他一開始便絕了心軟的可能，不會主動接觸外人。他師尊做的更絕，在主峯上鋪滿沉星玉，就怕哪隻靈獸在附近住久了，被徒弟看到哪天會沒命，順手一救，最後養出一羣高階靈獸，然後天知道這羣靈獸日後會禍害到哪裏去。
只有流素，是能陪韶雲解悶，且永遠不會壞了他修行的存在，因此，他纔會主動結交。
韶雲甚至給流素安排了一間修煉室，因爲玄火在孩子腦子裏陰謀論說可能有困陣之類的東西，被流素拒絕了，反正墨玉晶那裏呆的也很舒服。
從陸雪意的角度來看，韶雲和流素的相識，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在他們交談之時聽一聽外界的事情。
他們很少談論當下大事，或者修煉心得，更多的是流素在訴說自己外出遭遇的事情，對某人某事的看法，抒發一下心情，因爲他很煩外人問他的家底，所以誕生數百年後，一直沒有相熟的友人可以聊天，直到遇見韶雲這個知道他本體的人。
以前不覺得有一個熟人有多重要，現在一回琈山，小嘴一張就叭叭叭個不停——就很爽！
他是可以跟玄火聊天，但是兩個非人類的三觀太像了，而且玄火是不管他說什麼，永遠都是對的，久而久之就沒什麼意思。
韶雲的耐心是真的足，即便知道流素是自己的第一世，陸雪意有時候都覺得他聒噪，就像是外出只爲幹架，不說話，回來就得一次性把累積幾年的話給說完。但是韶雲始終面含笑意，聽的非常認真，總是能搭上腔。
陸雪意默默吐槽，大概這位是寂寞瘋了吧，本就不是如霽華真君和青衍劍尊那般冷漠的人，讓他與世隔絕是挺難爲人，回回都像是要一次把幾年的話聽夠的樣子。
最開始，陸雪意以爲韶雲是在結交友人，流素去了主峯幾次之後，他才發覺那位更像是在養孩子……
爲了讓流素更好的融入修真界不被懷疑身份，也爲了避免他太過直白禍從口出，韶雲情理並茂的教他人倫常理，人情往來，教他琴棋書畫，烹茶下廚，流素不見得喜歡這些事，但對他來說挺新鮮的，韶雲說，他就聽，幾百年下來，流素在其它技能上沒多大長進，陸雪意倒是學到了不少——畢竟他也沒法做其它事不是嗎？
有一個親近的人類，長期接觸下來，難免對流素有潛移默化的影響，陸雪意居然能看到毫無情商的流素，有時候會帶禮物回來給韶雲，雖然帶的都是他喜歡的東西，完全不符合韶雲的喜好，但是青年還是露出了老父親被孝順到了的笑容。
又是數百年過去，流素是真的把琈山當成家了，這是能安心修煉的地方，也是有可信好友的地方，他在外界遇到什麼都會跟韶雲講，也會聽取他的建議。
“韶雲，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一個禿頭，真是愚蠢！他被合歡宮的人纏上，我難得好心，準備幫他殺了糾纏之人，他居然攔我！”
當然，流素不是行俠仗義之人，他出手的原因只是在旁邊看熱鬧的時候，自己也被合歡宮的看上了。
一身駁雜氣息加上濃郁的脂粉味，放在他剛入人世的時候，就直接動手了，但是考慮到韶雲提醒過他，不要四處結仇，凡事留一線，他便冷着臉走開了，奈何對方一看他那副直男樣，就想這少年必定元陽在身，且長的這般好看，怎麼能放過？
女修糾纏上流素，用淫詞豔語引誘着不通□□的少年郎，流素煩了，這可是你自找的。
合歡宮擅用的手段對流素不管用，他本質就是各種奇石寶礦的糅合之作，只是長了副人樣罷了，連尋常男子在生理上能產生的自然反應都沒有，女修對他施招，就跟對石頭施招沒兩樣。
正待他要一劍將之斬殺的時候，尋過來的禿頭救下了人，流素皺眉：“你想自己動手？”怎麼還帶搶人頭呢。
“阿彌陀佛，還請施主息怒，這位女施主已經得到了教訓，她只是行事有些逾矩，看在她心思坦蕩，從未犯下惡行的份上，還望施主繞她一命。”
女修一愣，她對那個心狠的少年郎是真的想一夜春宵，但是對和尚只是調戲着玩玩罷了，萬萬想不到小和尚居然找過來救她。女修看着俊秀的和尚感動出了淚泡眼，然後瞬間趁機逃走，連一句謝謝都沒留下。
原本是要廢掉一件珍貴的法寶逃命的，有小和尚一打岔，她用風逸符就成功逃脫了，真希望整個佛門的和尚都出來歷練啊，這多有安全感！
流素懶得追，甚至懶得跟這禿頭算賬，在他心中，這種濫好心的傢伙一看就不長命。
他轉身就走，不想那禿頭還跟了上來，“施主請聽我一言，如河駛流，往而不返，人命如逝，逝者不還，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寬恕衆生，方能身心自在……”
流素：“……？”瞎唸叨什麼呢這人，還屠刀，我拿到不是劍嗎？
“施主雖非人非妖，不必經受進階雷劫的清算之苦，但是既以人身行走世間，還是要……”
小和尚突然息聲，因爲脖子上架着一把劍，他平靜地看着少年，態度絲毫不瑟縮。
“你知道我是什麼？”奇了怪了，韶雲也就罷了，怎麼一個金丹初期的禿頭都能看出來。
“施主乃靈劍所化，難得一見，剛過易折，施主不若仔細斟酌貧僧方纔所言。”
流素“呵”了一聲，衝着小和尚兇惡一笑。
——
“怎麼？你將他滅了口？”韶雲眉頭輕蹙，他在考慮加強孩子的道德教育了。
“嗯……尚未動手。”流素眼神飄忽，一看就是在謀劃什麼。
“尚未，是何意？”
“我把禿頭給綁了，扔在琈山地境外了，你看……我能把他帶回來放着嗎？你要是有什麼手段，能讓他忘記我的存在就更好了，不行的話就一直把他養在這兒吧，這麼好的寶地也不委屈小禿頭是吧？”
陸雪意：“……”您當撿寵物養呢？
韶雲幾百年的教導終究還是讓流素多了幾分人性，讓他在玄火不斷拱火滅口的催促中，都沒把小和尚給殺了，畢竟和尚除了煩到了他，對他也沒壞心思。
韶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無語，還是該欣慰於兒子面對暴露的威脅，也沒有濫殺無辜。
老父親嘆了一口氣，他還能怎樣，最終還不是隻能給兒子收拾爛攤子。“你去將人帶過來吧，我同小師傅聊聊。”
流素聽話的去了，他對韶雲還是信任的，一切交給他處理就好了。
韶雲在星羅塔見到了流素口中的禿頭，面容清秀，帶着慈悲之相，骨齡三十，已是金丹修士，手中念珠皆有舍利子串成，分明是南海佛門交由下一代主持的傳承靈寶。
韶雲看了一眼旁邊沒心沒肺的流素，他還不知道，就算當時真想滅口，也做不到。
無相在南海佛門地位與主持相當，修真界一些不爲人知的隱祕他也被主持告知過，韶雲尊者的名頭他有聽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人。
小和尚合掌，微微欠身行禮：“貧僧無相，見過韶雲尊者。”
“你便是這一代佛子？”
“貧僧正是。”
都說佛子可能萬年不出一個，陸雪意都見到倆了。
流素管他是誰，反正不會是韶雲的對手，他扯着靠山的衣袖：“怎麼樣，能把這禿頭給弄失憶嗎，不然就真把他養在這兒？”
韶雲輕彈了一下他腦門：“怎麼說話呢，叫大師。”
不等流素跟他鬧，韶雲便繼續與無相談話了：“我家孩子的真身瞞不過佛子的慧眼，佛門中人向來無貪念，也不願見修真界多生事端，想來本尊是可以放心，無相大師不會多言。”
“阿彌陀佛，流素施主心性純粹，有幾分衝動，卻不濫殺，既然並非兇兵，自然可不受禁錮，也無需衆人得知此事。”
實際上，見到流素與韶雲有關係後，無相才放心了許多。他在被劍靈綁架之時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脫，只是爲了多和劍靈相處罷了，希望他能將自己勸解的話記在心中，以防時日漸長，無人管束，行事愈發偏頗。
韶雲尊者的品性他是有所耳聞，既然有他管束着劍靈，應當可以放心了。
不到一盞茶功夫，兩人便談妥了，琈山難得迎來外人，卻沒有待客之道，韶雲有流素就夠了，已經沒有再和其他人交流的慾望，更是避免每一個會壞了道體的可能，他叫流素將客人送出琈山地境。
流素：“……”
少年兇狠地瞪了禿頭一眼，你會保密你早說啊，我這大老遠的把你綁來不麻煩嗎？
陸雪意倒是心情不錯，總算見到第三個人了，居然還是殞落在量劫之戰的佛子無相，不過惋惜之情隨後而來，若是沒有量劫，憑無相和韶雲的天資，幾乎沒有飛昇失敗的可能。
流素將人送走後，回來抱怨了一通那和尚有多煩，又不安問道：“他真的不會將我的事告訴其他人嗎？”
“出家人不打妄語，更何況佛子有一顆赤子之心，他同你多言也是爲你好。”
流素嫌棄地撇嘴，又好奇問道：“你說，佛門那羣禿頭都和這小和尚一樣喜歡多管閒事嗎？還有他口中一直唸叨着寬容大度，救死扶傷，佛門中人都是這副模樣，要如何在修真界立足？”
各大勢力爲了搶資源能鬥上數百年，那羣禿頭都這麼友善的話，南海佛門是怎麼立穩腳跟，成爲修真界的龐然大物？
韶雲修剪着龍骨鬆的枝椏，淡色呵責：“慎言，你該稱呼他們爲大師，低階佛門弟子，稱小師傅也可。”
簡單教育了孩子，繼而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名合歡宮女修，招惹得罪不起的人，自己種下了因，喫下苦果也無可厚非。若是那佛子再成長些，便不會插手外人的因果了，現在還是太稚嫩了，心中有大慈悲，他此番歷練，還有的是罪受。”倒不是指身體受傷，而是心裏難過。
這話流素能聽懂，聽小和尚唸了幾日的經，果然還是跟正常人講話舒坦。
在家呆了個把月，孩子又出門野了，反正在陸雪意的角度就是根本沒離開過琈山。
流素和無相佛子相當有緣，偶遇了不止一次，一個是哪裏有熱鬧就往哪裏跑，另一個是哪裏有爭端有殺戮就想去勸解衆人，所以有時候目的地會重合。
後來的故事有一個神奇的發展，多番交集之下，流素對無相產生了一種糾結的兄弟之情，既嫌棄，又有保護欲。
互相影響之下，無相比他師父預料的時間更快堪破因果定數之理，放下對衆生操不完的心，管的閒事逐漸少了。而流素也多了一分同理心，行事和認知幾乎與常人無異了。
即便流素的脾氣改善了許多，對某些人，他還是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即便那人並沒有對他行惡毒之事。
一日，韶雲見孩子一臉暴躁的回家，這可真是難得一見，誰惹自家孩子不痛快了，都是當場就被報復回去，流素心大，壞心情從來不會留太久。韶雲頓時來了興致，陸雪意也想知道誰點燃了火藥桶。
“說說看，誰這麼大本事讓你氣成這樣？”
“一個老色鬼！”千年時間已過，流素有很多地方都變了，但依舊是少年心性，氣性大，不穩重，見到信任的人會告狀。
接下來，流素便氣鼓鼓地講述了去魔域遊玩之時，被剛出關的魔尊看上了，想讓他做第一百四十五任男寵的事。
剛開始，魔尊是熱情的請他去王宮做客，鑑於那人長相英姿颯爽，氣質坦蕩，且涉獵廣泛，什麼話題都能聊開，流素就當是交朋友了。
直到在王宮，一些姿容各有千秋的男人路過他們，對魔尊行了禮被揮退後，隱蔽的用怪異的眼神看他，此時流素還不知魔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他最多以爲自己踏進了陷阱，是真身又被看破了嗎？
流素拒絕了用膳，被引到了一個環境很好的院子休息，貼身照顧的侍女在修真界都屬上乘姿色，一切安排都細緻妥帖。
沒獨自呆多久，之前藉口處理事務的魔尊踏入了廂房，同流素說着魔域特色，嘴上倒是挺正經的，就是手一直想往少年肩上搭來着。
流素已經不是剛誕生時一片純白的樣子了，以他的相貌被沉迷雙修之法的修士糾纏上也不是一次兩次，很快便想通了，原來此人是色魔啊！怪不得王宮中隨便挑個人都比花還好看。
被色魔帶到家中也無所謂，走就是了，問題就在於，那色魔是渡劫大能，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對方也不用什麼陰險手段，美名其曰道兩廂情願才能達到極樂，流素頓時冷笑一聲：“既然我不願意，尊者是不是可以不擋我去路了？”
“小流素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又怎麼知道不會有兩廂情願的時候，本尊不願看到你錯過體會真情的機會，既然你不願留下，本尊跟着你也是一樣的。”
流素被氣笑了，然後少年毫不留情地出劍，以他此時的實力自然還打不過活了兩萬年的渡劫大能，不過是先發泄一通罷了。
發泄完情緒，少年在王宮四處飛速而行，路過的地方都燃起了金紅色的烈火。服侍渡劫大能，王宮的人多少都是見過世面的，無論是守衛、侍女還是衆位男寵，都非常冷靜，面無慌色地閃到了王宮外避難。
那恐怖的溫度一看就不是尋常手段滅得了的，還是保命要緊，尊主是不會計較他們跑路的，畢竟他們的臉比王宮重要，不過話說回來，尊主終於是踢到了鐵板。
清麗女人臉上愜意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對美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失望的嘆口氣，動手建立屏障使火勢不會蔓延出去。
整個王城都有明顯升溫，數萬人都在討論王宮裏的那場火，也不知是哪種異火這麼厲害，連魔尊大人都沒辦法滅掉。
所幸流素和玄火都不想造大範圍的殺孽，引起整個修真界的注意，所以當華麗的王宮付之一炬後，火勢自行熄滅，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化作菸灰，只留下了一片焦土。
韶雲不再看流素，稍微側過頭，握拳抵住脣邊憋不出的笑聲，很快又在少年的死亡凝視下收住了，他乾咳兩聲試圖掩飾，正經道：“這代的魔尊夏翡瑩身具真魔血脈，修行紅塵道，不忌憚酒色會影響道途，幸而有些底線，不用下作手段，否則把各大勢力的弟子都禍害了，魔域可討不了好。”
流素與人鬥法時不是沒輸過，他能坦蕩接受，但他忍不了有人想收自己做男寵的事，這口氣必須得出！
韶雲剛看完自家孩子笑話，就被拉出去當陪練了，雖然他不擅打鬥，但是境階擺在那裏，也能讓流素摸不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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