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裝人好難
“這接近無塵的弟子不過是金丹初階修爲,不過他既然敢直接出現在無塵面前,保不準有什麼下作手段，你這些年就和你師尊一樣,儘量不要離開天機峯了,待我們順藤摸瓜後,再處理掉這些人,屆時你再出來多走動吧。”
紀無塵已經被霽華提醒了噩靈在針對他們,他也不願讓師長們多爲他操心，閉關個幾十年上百年去突破元嬰也未嘗不可,只是陸雪意很能碰上事兒,他放心不下。
感受到紀無塵爲難的眼神，陸雪意自認懂了大哥的心思，嗐，他準是覺得天機峯太無聊了，想多出來看看熱鬧。
話又說回來，自己好友上了噩靈的針對名單，這個種族閒的沒事做整天琢磨些陰謀，他擔心紀無塵哪天被緊急事態逼出去或者被誘騙進陷阱。
陸雪意知道各大勢力不露風聲，就是不想逼得噩靈狗急跳牆,重複上一次量劫中黑影亂飛,見到生靈便放大他們的負面情緒的亂象。
掌權者們都慣於考慮大局,爲了減小混亂，最好是查出它們的巢穴和那些狼狽爲奸的修士，一舉殲滅。爲了穩住噩靈,有時候發現了可疑的死傷殘局，都被各方散播出去是邪修做的孽。
這樣過了幾年，噩靈似乎尚不知道修士已經發覺了它們的存在，它們的行動依舊算是低調，給修士留了更多的調查和備戰時間。
陸雪意不喜歡追着敵人的腳步走，只爲了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好機會反將一軍，他更願意化被動爲主動。
少年黑亮的眼珠轉動一圈，想出個主意，跟幾人商量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就讓紀師兄單獨出現在他們面前，待他們完成任務，說不定就要去見幕後黑手了。”
華陽搖頭：“也許那幾人身上就藏有噩靈，它們更善於亂人心智，還是不冒險了，況且如果他們只爲了殺死無塵，總不能讓無塵真的中招。”在想出萬全之策之前，華陽不會把弟子放在明知的致命威脅面前。
陸雪意立即獻上他的小主意：“弟子有入夢丹，可讓他們陷入幻象，不過這樣最多隻能得幾句囈語，所以此乃下策，我更建議紀師兄控制替身傀儡與那些人周旋，說不準能套出些話。”只是要傀儡與真人別無二致的話，紀無塵得廢一滴精血纔行。
紀無塵私心認同這個提議，華陽眼睛一亮，撫着鬍子笑道：“還是年輕人腦筋轉的快，替身法寶，我讓多寶堂管事拿最上乘的來，無塵既然與沐青關係不錯，你們便一起對付着幾個叛徒吧，商量着來，多套點話出來。”
華陽暗罵自己腦子被一堆事給堵住了，竟連如此簡單的主意都想不出來，還要晚輩來提醒。
紀無塵領命，宗主叫陸雪意回神藥峯跟遙清說一聲自己要外出了，之後再來此處和他小師叔一道啓程。
陸雪意：“……”我用傳訊符告訴師尊不行嗎？回去準得挨幾句訓，他師尊這幾年訓他上癮了。
不過他也知道宗主應該是有事和小師叔商量，便沒有推拒此事，把紀無塵送到沐青那裏去，乖乖回神藥峯跟師尊報備。
“什麼《我要偷偷練劍，驚豔所有人》,牢記網址:m1時候開始叫青衍小師叔了？不過能跟劍尊一道外出，是不是心裏樂的沒邊兒了？若能趁機請教幾句劍道奧義，我看你就想改口叫師尊了吧。”遙清斜着眼看他。
陸雪意賣乖哄人，救……他師尊什麼時候點亮了陰陽人屬性！不過他確實被師尊說的有點心虛，若不是還擔心着長映門的故人安危，他確實會很高興和小師叔一起，之前接收了對方的劍道感悟，很多地方都沒弄明白，他想厚着臉皮請教一番。
少年御劍離去不久，遙清跟煉丹房的長老抱怨着，沒見過哪家丹修這麼喜歡往外跑，不知道又要玩多少年纔回來。
路經此處的一名小弟子聽見了，抱着一摞靈植詳解的書，埋頭回了自己山腰處的屋子，關上了房門後，怯弱自閉的模樣不在。
弟子手一鬆，這些他毫不在意的書散落在地，他拿出一個傳訊符，告知對方陸雪意離宗的事情，這姓陸的身份不簡單，最好能找到他，然後頂替了此人身份，之後可大做文章！
——
陸雪意尚不知道在繼他好友之後，他也被盯上了。一眨眼便被小師叔從玄清宗帶到了長映門，心中讚歎：看看什麼叫效率！
長映門是小勢力，但守山結界屬上流，不過這也是玄清宗教的，沈虞很快便不露聲響地打開又關閉，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陸雪意神識一探，無語凝噎了，長映門靠近凡間結界處，本來這處就少有修士靠近，選址所在地更是平平無奇，只佔據了八座尋常山頭，從門主到雜役弟子，住的都是洞府，連一塊牌匾，一間屋子，一個道場都沒有。
陸雪意嘴角一抽：都是兔子精嗎到處打洞？難怪以前聽到故友格外嫌棄他們門派的住所，這都甚至不能稱爲洞府，已經小到了只有客棧廂房的寬敞程度。
如果此處真有噩靈，它們對清罡正氣非常敏感，所以兩人斂息起來，藏身在外圍用神識探查門中弟子動向。
陸雪意忍不住傳音跟小師叔吐槽：“長映門究竟是如何招到弟子的？”莫非是門主特別擅長坑蒙拐騙？
沈虞正在尋門主在何處，一心二用地解答了他的疑問：“他們每年能進賬百萬上品靈石。”
陸雪意恍然，根骨不行的弟子早就不求大道，靈石也很香啊！對這麼個小勢力來說，每年百萬上品靈石的入賬聽上去格外離譜，經過千百年的累計，長映門的財富定然招人眼饞，難怪要藏富，而且既然也做情報買賣，這活容易得罪人，是該低調點，住處簡陋不要緊，兜裏靈石管夠就行。
此刻正直光天白日，山上卻安靜到只餘風聲拂過樹梢的聲音，零星的幾個弟子在走動，他們均是安靜無比地回了自己的洞府，哪怕與同門擦肩而過，也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從山腳下的一個洞府中接連走出三個低價修士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們走姿僵硬如提線木偶，但是走了一會兒便好了許多，其中一人一掌拍向不遠處的樹，只是讓那顆小樹搖晃了幾下罷了，他卻不嫌丟臉，反覆幾次後，終於運出足夠的靈氣化作掌風，將樹木擊成兩段。
旁邊正在照鏡子的人，用陸雪意看不懂是哭是笑的表情說了一句：“靈氣就這麼點兒，省着點用。”每個字都像是擠出來的，怎麼聽都很奇怪。
“有什麼關係，被王種派出去潛伏的也不會是我們，不用這麼辛苦裝人吧。”這句話甚至都沒有開口說，而是從他身體裏發出來的嘶啞聲音。
第三個人正在擺弄自己的四肢，擠出了一句話：“長老說，玄清宗的華陽老兒想派人來此談些事，來的還不是上次那些小弟子，不好拿下，所以不能露餡，得趁機套話，看修士那邊想做什麼，找機會壞了他們的好事。”
還在照鏡子練習表情管理的人接着道：“不好好裝人，被長老看到你有多沒用，下一個被喫的就是你嗬嗬嗬……”
剛纔還在浪廢靈力的人想起了被吞噬的同類，不需要練習，臉上自然地露出恐懼之色，讓拿鏡子的人嫉妒不已：“你是如何做到這樣自然的，我的臉好難控制！”
“廢物，新鮮的你都控制不了，還是混進大宗派的噬魂們厲害啊，它們可是在操控僵硬了許久的皮。”
“玄清宗的人什麼時候來，我要躲着點，我纔剛誕生兩個月，受不了那些修士的臭味。”
“早知道這小地方跟玄清宗有聯絡，當初就不選這處了。”
他們一邊抱怨，發泄着負面情緒，一邊練習說話，幾句之後，便順暢了許多。
這些話怎麼聽都不是人能說出來的，巨大的信息量聽的陸雪意皺眉，他向身邊的大佬覈實：“小師叔，您看這些弟子是被噩靈附身了嗎？”
沈虞點頭，噩靈確實是可以附在修士或者靈獸身上的，但是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問：宗主先前調查過，盯上紀無塵的弟子曾經作風非常正派，如果他是被噩靈誘惑替它們辦事，還說得通，但是如果他是像這三人一樣被附身，噩靈到玄清宗那樣的正道仙門，不就是慢性自殺？那裏可都是剋制它們的清罡正氣。
還未來得及深入思索，又一人從洞口走了出來，之前的三人驚慌地學人類躬身行了大禮：“噬魂大人。”
拍馬屁就不是學的人類了，這是智慧體的求生本能：“不愧是大人，掌控一張皮完全不在話下！”
來人嗅了幾下，可惜同類身上的香味被修士的身體隔絕了不少，頓時沒了胃口，沒有理會那三人，學着修士御劍，七拐八拐地飛遠了。
此人有些眼熟……陸雪意垂眸翻找着記憶，終於想起來了，他在祕境中見過這人，分明是天水居的弟子，能進祕境的都弱不到哪裏去，怎麼會糟了毒手？
“這位又是用了誰的身份？”
“我是不認識那些人類的，不過我開始同情他了嗬嗬嗬。”
“大人們做的好事都栽贓到那些大宗派和邪修頭上，太痛快了，我們什麼時候能現身？真想看看那些修士看見我們的表情啊……”
陸雪意也不知道哪根線對上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柳婉晚的時候，她不就是在被假冒的寒山宗首席弟子糾纏嗎，可真正的楚沉玉遠在滄月海域，如果那一次也跟噩靈有關，就不止附身那麼簡單了。
少年將自己的疑慮傳音給小師叔，沈虞點頭，“等他們走了，進去看看吧。”
擔心等會兒會撞擊一個想補充養料的同類，洞口的三人僵着腿離開了，走了很長一段路纔看上去自然些。
沈虞將自己和陸雪意幻化爲那三人中的兩個，便準備帶人進洞府看看裏面究竟有何貓膩，陸雪意落後他兩步，看着變矮變醜了許多的小師叔背脊挺直如鬆，氣勢不減，少年抿着脣沉默一瞬，這哪裏像是潛進去打探消息，分明是去幹架的……
“小師叔。”
沈虞轉身看他，頂尖的易容術法也擋不住他眼神透露的純澈，氣質與現在的臉格格不入，陸雪意不經意間蹙眉一瞬，居然認爲修真界公認的殺神單純？他是眼瘸了嗎！
“您可以學那三人走路的樣子嗎？”
沈虞蹙眉，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有多容易露餡，但是要那樣走路……他真的不會，從來沒有撒謊或者偷摸做過什麼事，第一次就對他要求這麼高，確實有些難辦。
變小很多的照心劍在沈虞袖中笑得發顫，不知道它想象的場面有多精彩。
陸雪意說完都忍不住想笑，他都無法想象堂堂劍尊要裝成那種樣子，意識到自己在爲難對方，他重新組織語言：“您身上的劍氣全部收斂好，走慢一些，再低着頭就行，千萬不可讓裏面的人看見您的眼睛。”
“這是爲何？”他的眼睛有特殊到一看就露餡嗎？
嗯……您的眼睛看起來太純潔了，這是可以跟長輩說的嗎？平日裏只覺清凌冷漠，此時對方收斂了氣息，才發覺這等可愛之處……呸！陸雪意你大膽！怎麼敢說小師叔看起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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