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山脈中的巢穴
腳下不再是堅實的土地或岩石。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在緩慢蠕動，散發着微溫的黑色肉質層。
踩上去軟綿綿的，如同踏在某種生物的內臟上，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腳底傳來微弱而有規律的脈動。
四周的山壁也被這種詭異的肉質覆蓋，佈滿了糾纏扭曲的褶皺和深不見底的裂隙。
置身其中，彷彿誤入了某個不可名狀的巨型生物體內。
空氣裏，腐朽與腥臭交織的氣味愈發濃烈刺鼻。
其中還混雜着一絲極淡的，像是金屬過度燃燒後殘留的焦糊氣息。
灰濛濛的霧氣在山谷間無聲飄蕩，能見度被壓制到極點。
更麻煩的是，霧氣中似乎潛藏着無數細微的干擾源，不斷嘗試侵蝕他的意識，帶來混亂的低語和扭曲的幻象。
“這種精神層面的侵蝕力，倒是比漢江底下那個深淵領主強上一些。”
秦川心念微動。
影域之力自體表無聲蔓延，形成一層絕對防禦，將所有試圖滲透的精神干擾徹底隔絕吞噬。
他的感知雖受到一定壓制，但對那縷獨特神格碎片波動的鎖定，從未中斷。
源頭，就在這片詭異山脈的最深處。
隨着深入，那股氣息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原始。
越往裏走，環境的活性就越發明顯。
覆蓋山壁的黑色肉質層上，開始出現更多不規則的鼓包，如同病變的心臟般劇烈跳動。
一些深邃的裂隙中，甚至開始滲出粘稠惡臭的黑色汁液，滴落在地，發出“滋滋”的輕響。
偶爾會有生物從前方的陰影或山壁裂隙中猛地竄出。
它們依稀能辨認出是原本山林中的野獸。
但在這種極端環境的長時間侵蝕下，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身上長滿了蠕動的黑色肉瘤和無用的增生肢體，猩紅的眼眸中只剩下純粹的瘋狂與嗜血。
這些畸變生物，對如今藍星上的絕大多數倖存者而言，無疑是致命的噩夢。
但在秦川面前，它們甚至連讓他稍稍放緩腳步的資格都沒有。
往往是剛一撲出，還未靠近，就被繚繞在他周身的幽暗影域之力悄無聲息地分解吞噬。
連一聲瀕死的慘叫都無法發出，便徹底歸於虛無。
“看來這塊神格碎片的力量，更多是傾瀉在了改造環境上。”
秦川一邊如鬼魅般在陰影中高速潛行，一邊快速分析着當前情況。
這與他之前遇到的幾種情況截然不同。
江城外的亡靈副本，是神格碎片影響下誕生的獨立空間。
棒子國首都那個深淵領主，則是將碎片力量強行融入了自身本源。
而這裏的碎片……
似乎更傾向於將整片北漢山山脈，都轉化爲一個巨大扭曲卻又充滿活性的“巢穴”或“領域”。
隨着不斷深入，秦川能感覺到，那股神格碎片的氣息已近在咫尺。
它顯得越發躁動，甚至帶着一種混亂的野性。
不像之前被深淵領主融合的那塊，被深淵與古神力量層層包裹污染。
這裏的融合，更像是一種粗暴的寄生與主導。
似乎是碎片本身的意志，在驅動着這場對山脈的侵蝕與改造。
終於，他穿過一道極其狹窄的幽深裂谷。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抵達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山腹空洞。
空洞的中心，赫然懸浮着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個由無數粗壯的黑色肉須瘋狂糾纏、盤結而成的巨型“巢穴”。
巢穴直徑足有數百米，整體還在如同呼吸般緩緩蠕動、膨脹、收縮。
其表面，密密麻麻地鑲嵌着成千上萬顆大小不一的慘白色眼球。
這些眼球散發着幽冷光芒，成爲了這片黑暗空洞中唯一的光源，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詭異森然。
而在那巨大肉巢的最核心位置，懸浮着一塊約莫拳頭大小的不規則晶體。
晶體散發着微弱卻純粹的光芒，神聖與混亂的氣息交織。
正是神格碎片！
正如秦川之前感應到的，這塊碎片的氣息顯得原始而駁雜。
但其蘊含的神性力量，卻異常精純，遠勝之前被深淵領主融合的那一塊碎片殘餘。
似乎是感應到了入侵者。
環繞着神格碎片的無數黑色肉須，如同最警惕的衛士，瞬間繃緊，緩緩舞動。
巢穴表面那成千上萬顆慘白眼球，齊刷刷地轉動，瞳孔驟縮，瞬間將冰冷的視線聚焦在了剛剛踏入空洞的秦川身上。
一股龐雜混亂至極，又充滿了原始貪婪與暴虐殺戮慾望的意識洪流，如同無形的潮水，轟然衝向秦川的腦海！
“外……來……者……滾……出……去……”
嘶啞破碎，彷彿由無數痛苦哀嚎強行拼接而成的聲音，直接在秦川的意識深處響起。
這並非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而是簡單粗暴的意識投射。
秦川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地注視着那個蠕動的巨大肉巢，以及其核心處熠熠生輝的神格碎片。
“原來是這樣……一個意識聚合體？”
“吸收了這片山脈無數年來積攢的生物怨念、環境負能量，再以這塊神格碎片爲核心和驅動源，形成的怪物嗎？”
他瞬間洞悉了眼前這個東西的本質。
難怪氣息如此混亂駁雜，卻又頑強地保留着一絲原始而純粹的神性。
“你……的……力……量……很……美味……給……我……”
那混亂的意識再次傳來，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赤裸裸的渴望與貪婪，彷彿看到了世間最誘人的食物。
話音未落，肉巢表面的無數慘白眼球，同時爆發出刺目的慘白色光芒！
比之前霧氣中強了百倍不止的精神衝擊波，混合着無數混亂瘋狂的囈語和幻象，瘋狂涌向秦川，試圖直接摧毀他的精神防線！
“想要我的力量？”
秦川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着一絲嘲弄的冷冽弧度。
“就憑你這個連完整形態都未能凝聚，僅僅依靠本能驅動的聚合體？”
他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肉巢聚合體的綜合力量，確實比之前漢江底下的那個深淵領主還要強上一些。
尤其是在精神干擾層面，藉助了神格碎片的部分威能，其衝擊力相當驚人。
但本質上，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不過是個空有龐大能量，卻沒有相應境界、技巧和意志掌控的“半成品”罷了。
對付這種敵人，簡直是……浪費時間。
“正好。”
“省去了我剝離融合力量的功夫。”
秦川心中暗道。
這塊神格碎片與肉巢的融合程度並不算深，更像是一個核心電池。
只要徹底摧毀這個臃腫、混亂的肉巢聚合體，就能輕易將碎片拿到手。
嗡——！
不再有任何猶豫。
純粹到極致的黑暗，以秦川爲中心，瞬間向整個山腹空洞擴散！
影域，降臨！
這一次展開的影域，比之前籠罩漢江時更加凝實深邃，帶着一種吞噬萬物的絕對意志。
空洞內由無數眼球散發出的慘白色光芒，在接觸到影域邊緣的剎那，便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融黯淡，最終被純粹的黑暗徹底吞沒。
“吼——！！！”
肉巢聚合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致命威脅！
它發出了憤怒驚恐，卻又夾雜着一絲茫然的咆哮。
無數粗壯堅韌的黑色肉須，帶着撕裂空氣的尖銳呼嘯，從巢穴本體瘋狂地激射而出，密密麻麻地抽向秦川，試圖將這個渺小卻帶來極致危險的入侵者徹底撕碎！
與此同時，更加狂暴混亂的精神衝擊，混合着無數生物臨死前的絕望哀嚎和瘋狂詛咒，如同決堤的洪水，不顧一切地衝向秦川的意識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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