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鴛鴦佩3
她回到屋裏點開燈,卻是不經意地注意到地板上有幾滴紅色的液體,她湊近了一瞧,竟是血!沈以沫驚恐地想要放聲大叫,凌紫竹卻搶先從房樑上躍下捂住了她的嘴。
嶺南山的關口都被戒嚴了,凌紫竹自是下不了山,本來她自幼長在這裏,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不是問題,可這傷口再不處理怕是就要潰爛了,想來想去,她還是偷偷溜進了吟雪臺。
“我不是壞人,你別出聲,同意就眨眨眼。”
沈以沫支支吾吾地眨了眨眼,正當凌紫竹要放手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以沫小姐,你睡了嗎?”門外那位姑姑說道。
凌紫竹佯裝着沈以沫的聲音,道:“我已經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語畢,還吹滅了房中的蠟燭。怎料那姑姑卻是破門而入,道,“我家小姐怕黑,睡覺都要留小燈的。”
“你最好放開我家小姐,不然有你好看!”
誒,棋差一招啊!
眼看那姑姑就要大喊叫人來,凌紫竹卻眼疾手快地搶先道句:“是沈相濡讓我來的!”
這位容姑姑,凌紫竹自然是認得的,她是阿孃的丫鬟,自小便對她們姐妹兩疼愛有加。正是由此,她才道出這句話,反正我就是沈相濡,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容姑姑似是不相信,道:“相濡小姐已經去世近十年了,怎麼會……”
“她確實已經死了,不過她有話帶給你們。”凌紫竹由着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地很,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的詭計?”容姑姑還是一臉防備。
“沈相濡她說……容姑姑祭奠她的時候……要帶些生板栗,要剝好的……”凌紫竹有些體力不支,說起話來也是斷斷續續地。
凌紫竹小時候最愛喫板栗,不過不是炒熟的栗子,而是生板栗,這生板栗很是難剝,可她記得小時候容姑姑總是很耐心地給她剝一大盤。
“你真的是相濡小姐派來的……”容姑姑有些遲疑。
“想要知道沈相濡說了什麼,就救我……”凌紫竹還未說完便暈死了過去。
身着白衣雪浪裙,再在吟雪臺的東廂房醒來的時候,凌紫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穿着這套衣服回到這個屋子。
“小姐姐,你醒了。”沈以沫在牀邊託着腮,眨着她那清澈靈動的眼睛。
“你不怕我嗎?我可是魔教妖女。”凌紫竹自嘲一聲。
“我覺得小姐姐不是壞人,和外面傳得那些青面獠牙的惡人不一樣。”
“呵……”凌紫竹嗤笑一聲,青面獠牙的惡人不可怕,笑裏藏刀的君子纔可怕。
沈以沫一雙杏子眼清澈見底,未摻半分纖塵,這面容更是渾然天成,多一分妖豔,少一分寡淡,可惜被沈飲冰關在深山裏太久了,不諳世事,註定是個傻白甜女主。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小姐姐總是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沈以沫奶奶糯糯地說。
當然啦,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能不親切嗎?
這時容姑姑端着湯藥走了進來,道:“這原是我家相濡小姐的房間,你且安心住下。”
凌紫竹環顧了一週,這裏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容姑姑道:“以沫小姐總是吩咐奴婢,把所有的東西都給相濡小姐備一份。”
凌紫竹低頭看了看沈以沫,看來姐小時候沒白疼你!誒,跟我說這個幹嘛,是不是又試探我呢?
爲了撇清嫌疑,凌紫竹拿出了那塊玉陰佩。反正這上面的心法口訣我都記熟了,拿着它去襲位又沒人認,不如讓這塊玉佩再發揮一下它的價值。
“沈相濡她說,把這塊玉佩交給她妹妹。”
“她還說,不管她妹妹日後嫁給誰,嶺南派都要姓沈,不是沈飲冰的沈,是沈以沫的沈。”
女孩子家家的,搞搞事業好嘛,不要老想着讓我保護你,我很忙的。你當嶺南掌門,我當武林盟主,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還得咱們姐妹相依爲命。
沈以沫哽咽地接住那塊玉佩,抽泣地道:“我阿孃和阿姐真的是死在你們魔教的手上嗎?”
“不,不是。”
“阿……沈姨是死在了正派人的手中,她爲了保護她女兒,中了十一劍,有三劍是衡山派伍夫人刺的,有四劍是清音閣的女弟子陸影偷襲的,還有四劍是來自蘭陵三小姐。”
衡山派伍夫人,清音閣陸影,蘭陵三小姐……這些都是當年被魔教擄走的人,怎麼會……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容姑姑狐疑地問道。
“我在那兒。”
“在哪兒?”
“在那片林子裏,天山的荊棘林。”凌紫竹強忍着情緒,說起了往事。
永樂十五年初秋,武林正派圍剿天山,僅存的天山勢力決定轉移,可他們帶不走那麼多俘虜,於是當時還是右護法的凌冷霜下令處死了所有的男俘虜,並把女俘虜們放進了天山的荊棘林,許諾帶走七個人。
第二天的夜裏下了場傾盆大雨,而沈雨霏也是在這場雨裏咽了氣。
“沈相濡當時怕極了……她抱着她娘一直在哭,看着那雨把她們身上的血跡衝散,又眼睜睜地看着她孃的身體一點點冷下去……”
“她娘說,她爹會來救她們的,可是她等啊等,等啊等……始終沒人來救她。”
“她一個人趴在泥地裏,一直挖一直挖,挖到她的雙手血跡斑斑,卻也沒能給她娘挖出一個墳墓來……”
再說起這些,凌紫竹的心依然還是會刺痛,還是沒辦法把它當做是別人的故事。
沈以沫淚眼婆娑,顫抖地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她就死在那片林子裏了。”
是的,沈相濡死在了那片林子裏,第三天走出來的那個人已經變成了凌紫竹。
“三天三夜,五十多個人,走出來了七個,到現在就只剩了我一個。”凌紫竹黯然失神地落下一滴淚。
或許只有在沈以沫和容姑姑的面前,凌紫竹才能把這麼些年隱忍的那份痛和脆弱展示出來。可從當年走出荊棘林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她們姐妹倆會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凌紫竹就這般在吟雪臺修養了三日,容姑姑對她關懷備至,還剝栗子給她喫,沈以沫也是整日噓寒問暖。只不過第四日的大半夜,系統冷不丁地叮咚了一聲。
【系統提示:【前世印記】影像催化已完成。】
什麼印記?可我沒看到什麼影像啊——
【系統提示:爲避免劇情偏離過度而造成時空崩塌,系統已開啓自動矯正功能。】
What?我憑本事偏移的劇情,你憑什麼給矯正過來?!你到底影像催化誰了?
凌紫竹第二天還特意問了問沈以沫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夢,沈以沫卻說昨晚她沒有做夢。
還好,女主沒被影像催化就好,她這麼膽小,看到那些血腥的場面不得被嚇死。凌紫竹深鬆了口氣,可第五日半夜,系統提示聲又響起了。
【系統提示:【前世印記】影像催化已完成。】
果然,不怕虎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系統。我辛辛苦苦偏移那點劇情怎麼能這樣被你糾正過來呢!沈以沫現在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麼危險,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裏呆了,我要下山,我要去偏移劇情!
凌紫竹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屋子,這樣不告而別是不是不太好,但大半夜把人叫醒告個別,這行爲是不是有點欠揍,正在凌紫竹糾結時,容姑姑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相濡小姐,回來吧……”容姑姑道。
怎麼回事,她竟然知道了?!
那日幫凌紫竹換衣服,看到她左腰上的兔子胎記,容姑姑就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她看凌紫竹似是有難言之隱,便也沒有拆穿。
“回不去了……我早就沒有家了……”凌紫竹沒有辯駁什麼,只是喟嘆一聲。
容姑姑知道攔不住她,只是說道:“後山墓園給夫人立了座衣冠冢,你若不急便去看看吧。”
“容姑姑,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密,尤其不能對沫沫說。”凌紫竹說完,便是運起輕功朝着後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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