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山楂

作者:挽星霜
第六十四章山楂

  梁康時後背的傷口結了痂,一大塊猙獰的血痂,已經可以預見將來會留下一道如何醒目的傷疤。

  梁康時不以爲意:“男人身上有幾道疤怎麼了,反正我又看不見。再說就算這疤長在臉上,你媽也不會嫌棄我的。”

  甄敏扭過臉去:“誰說我不嫌棄,你是不知道那疤有多醜,要是長在你臉上,以後你都帶着防塵面罩,省得嚇到我們娘倆。”

  這兩天,季明岑來梁銜月家把倒了的圍牆重新砌上了。當時他就說過要幫忙砌牆這件事,季明岑隨口一說,梁銜月也隨口一應。沒想到他還真學會了怎麼砌牆,還自帶了水泥這些材料。最後砌成的牆規規整整,除了水泥還能看出比旁邊的新一些,簡直看不出這面牆被修補的痕跡。

  梁銜月還想勸他等到沙塵暴結束以後再修補圍牆,可是季明岑卻說沙塵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萬一消失之後就開始下大雪入冬,那圍牆就沒機會補了,整個冬天梁銜月一家都不會安心的。

  他說的也有道理,沙塵暴天氣的持續遮蓋了陽光,氣溫一日低過一日,現在只剩下個位數了。梁銜月短短兩個星期先換上了薄秋衣,又很快換成了深秋的衣服,眼看着該把冬天的棉襖找出來了。

  投桃報李,梁康時準備去幫季明岑盤炕。季明岑這些天已經陸續的把東西從原本住的教室搬到了小超市。小超市從前是民房改的,把中間幾道牆打通留出了空間,原本的炕也拆了,現在想要住人就得重新盤上。好在煙囪是現成的,省了不少麻煩。

  “材料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梁康時臨出門之前梁銜月問道。

  “磚頭就用咱們家砌牆剩下的,黃泥小季去後山挖了,東西都不缺,就缺我這一個經驗豐富的人指導。”梁康時大言不慚。

  梁銜月家補牆的磚頭有大半是黃一峯從小超市前面倒的那間房裏撿出來的完好磚頭,因爲他們家不準備重建倉房,補牆用不了那麼多,就剩下一些。磚頭搬來搬去,最後還是回到了小超市。

  割完了這片地的豆子,兩個人各自抱起一大捧或發黃或青綠的豆株,百道海島別墅的小院裏晾曬。等陽光把所有的豆莢都曬得乾乾的,就能很輕易的剝出裏面的豆子。

  就算沒有新的考驗,看今年玉米因爲玉米粘蟲而絕收的模樣,明年蟲災捲土重來,地裏也難有好收成。

  梁康時走了以後,梁銜月和甄敏來到海島忙活起來。前幾天梁銜月還吃了水煮毛豆,那時候的豆子雖然顆粒飽滿,但還枝葉青翠,現在短短几天已經完全轉成了黃色。

  甄敏站起來估量了一下空出來的豆子地的大小,對梁銜月說:“這塊地好像不夠。一次多種點,管理起來也方便。”

  他們撿了會兒地裏遺落下來的豆子,蹲的腳都有些麻了,旁邊的小籃子裏也裝了半筐紅的黃的綠的豆子,都摻在一起,還挺漂亮的。

  “下一茬我們種些玉米吧。”梁銜月對甄敏說道。

  “得多種點吧?”梁銜月思索着,從洪水過後,天災的到來就頻繁了不少,去年的冬天雖然漫長,但也很少有波瀾。不像今年雪化以後,半年多的時間,洪水、高溫、蟲災、地震、沙塵暴接踵而至,壓得人快喘不上氣來。

  在他們收割的時候,很多過分成熟的豆莢輕輕一碰就爆裂開,在地裏落下不少豆子,現在還要把這些豆子撿起來。

  “行,那你們去忙吧。”梁銜月給梁康時遞上防塵面具。

  “真乖。”梁銜月揉揉小黑的腦袋。

  “是該種玉米了。”甄敏答應道,“村裏現在還有玉米的人家不多了,我們想換也換不到。以後家裏雞鴨的飼料,怕是都要我們種出來。”

  一起收穫的還有紅豆和綠豆,紅豆和綠豆的豆莢細長,不像大豆裏只有兩三個豆粒,梁銜月挑了一個乾脆的豆莢捻開,看到裏面的紅豆粒大飽滿,顏色深紅,整條豆莢裏沒有幾個癟下去的豆粒,看來這茬紅豆長得不錯。

  這次梁銜月大發慈悲的讓兩隻狗跟過來了。她蹲在地上撿豆子,不知不覺走出很遠,籃子被遠遠遺忘在後頭。梁銜月拍了拍手,小黑立刻擡眼看過來,梁銜月指了指籃子,小黑會意地叼着籃子跑了過來,梁銜月把手裏撿起來的一捧紅豆扔進了籃子裏。

  梁康時連連答應:“知道!我說了是指導,不會上手幫忙的!”

  甄敏拿了兩個小籃子在手上,兩個人一起往後院的田地走去。大青和小黑躡手躡腳地跟在兩人後面。剛纔它們就想跟出去玩,被梁銜月及時發現關在小院裏了。

  屋裏的甄敏突然探頭出來高聲囑咐道:“你傷還沒好,不要做大動作!”

  ————

  梁銜月和甄敏拿着鐮刀把所有的豆子整棵割下來,大豆已經整株都變成了金黃色,紅豆下半部分葉片已經發黃,豆莢一捏就脆到裂開,上半部分的莢果卻還是青綠色。

  梁銜月打量着她開出來的這塊田地,面積足足有三畝多,剛開墾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能種滿農作物,還空着好大一塊地方。現在積攢的物資慢慢消耗,需要自己種植,再加上樑銜月種了些海島本土的作物佔了好大一塊地方,現在這片田地已經滿滿當當。

  梁銜月還沒在海島裏種過玉米,飼養雞鴨這半年多,飼料一直都是村裏換來的玉米粒。梁康時趁着市裏的人口還很多的時候想辦法弄了個小電磨回來,換了幹玉米粒就用電磨打碎做成飼料,要是沒有這個電磨,靠推石磨磨飼料還要多費不少力。

  梁銜月也是這麼想的:“等把大豆的根刨出來,我就把旁邊這塊地也開墾出來一起種玉米。”

  “這些可以煮雜糧飯喫。”梁銜月說道。

  提着籃子走出兩步,梁銜月發現旁邊的草莓地裏零星的有些紅彤彤的果子,不是已經成熟的草莓是什麼。

  這是從大姨家帶回來的草莓苗,一共才十幾棵,種了小小的一塊地,平時經過的時候都注意不到,可是長出了草莓以後,一個個小紅燈籠就尤爲顯眼。

  大姨還教了梁銜月如何用草莓蔓分枝繁殖草莓,算起來草莓坐果的時候就可以着手開始了。她先把已經從青白色轉爲紅色的草莓摘下來,不多,只有一小捧,這些最開始成熟的草莓個頭也不是很大,再過兩天,藤蔓上那些已經膨大起來卻還青澀的草莓成熟,也許能多摘到一些。

  “媽,回去喫草莓了!”梁銜月招呼起甄敏。

  兩人兩狗一起朝院子裏走去。

  ————

  這段時間裏,村裏悄無聲息的死了幾個人,有的人說他們是肺病發作,也有的說他們是被沙塵嗆死了。

  是真正的悄無聲息,從前就算暴雪埋到兩層樓,村裏人也沒也沒放棄過在葬禮的時候吹吹打打一番。哪怕是在下葬的時候短暫的吹上一段,也算是一種送別。現在連這點都做不到了,後山默默多了幾個墳頭,連墓碑都沒有。

  就在大家以爲沙塵暴會持續很久,恢復以往的生活無望時,突然下了一場雨。

  雨滴裹挾着空氣裏的灰塵落下來,落在窗戶上,原本就不甚明淨的玻璃更加斑駁。這簡直是一場泥巴雨,把外面的一切都塗抹的亂七八糟。

  可所有人都爲這場雨開心,因爲隨着大雨的持續不斷,天空竟然也露出了它原本的真容,慢慢有了湛藍的色彩。

  雨停了,梁銜月立刻把家裏的窗戶和門都打開,讓外面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好久都沒有呼吸到這樣通透中帶着涼意的空氣了,飽含塵土的空氣總是渾濁嗆人,在外面站上一會兒就讓人的眼淚和鼻涕齊流。

  開了一會兒窗,梁銜月又把窗關了起來,只留出一條小縫,有點冷。

  “出去走走?”梁康時興致盎然的招呼起梁銜月。

  梁銜月抓起一件外套,“走!”

  好久沒在村裏溜達了,被同樣憋在家裏的不只有他們幾個。村民們紛紛出門來,有些似乎要抓緊一分一秒似的,雨一停就帶着斧頭往山上跑去,全然不顧這時候還泥濘的山路,有些倒是像梁銜月他們這樣放鬆,摘下了戴上快一個月的口罩和紗巾,帶着板凳到房前屋後坐坐。

  “好香啊?”走過一戶人家的外牆,梁銜月鼻尖突然聞到一股肉香味,可又說不清楚是到底是哪種肉。

  梁康時拉着他走遠了,低聲說道:“老鼠肉。”

  “啊?”梁銜月張大了嘴巴,想想又覺得合理。“大家確實很少喫到肉了。”這個時候家裏要是有兩隻母雞,那就是很富足的人家了。先不說怎麼弄到雞苗,光是把雞養大也需要不少飼料。村民們連着經歷了玉米和土豆的減產,已經拿不出太多的糧食。

  換煤的時候梁銜月就發現了,像他們家這樣把滿額的煤都換到的還是少數,很多人斟酌過後,決定在手裏多留一些糧食,煤少換一點,還能砍樹燒,糧食不夠吃了,總不能去啃樹皮。

  “不只是老鼠肉,我還聽說有人從山上砍樹帶回來以後,劈開樹幹找那種很肥的白蟲子烤來喫,比這個味還要香。”

  這個梁銜月倒是沒有多驚奇,生長在農村的小孩,有不少都喫過蟲子。梁銜月自己據說也喫過烤蟲子。這個據說當然是據梁康時說,果樹上經常有一種黃綠色長着毛的蟲子,才指甲蓋大小,可如果爬到人身上,就會立刻腫起一大塊皮膚,痛得像針扎一樣,而且久久不消。

  這種身上遍佈着毛刺的蟲子初春的時候卻不是這個模樣,他們休眠在一個小小的橢圓“蛋殼”裏,蛋殼上遍佈白色和深褐色的條紋,如果這個時候敲碎“蛋殼”把它抓出來,就是一個還沒生出刺來,全身嫩黃色,十分柔軟的一小團。

  把還未破殼的這種蟲子烤來喫,梁家村一大半的人都嘗過,據說味道特別好。梁康時堅稱自己烤給梁銜月喫過,梁銜月堅稱自己絕對沒印象。

  最後梁康時說:“你這是逃避事實,自己把自己給洗腦了,你就是喫過。”

  梁銜月撇了撇嘴:“說不定你也把自己洗腦了,你可能還有第二個女兒,不是我喫的。”

  見梁銜月不承認,梁康時臉上還是那麼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我小時候還喫過烤知了,知了胸口那裏有一大塊肉。”

  “那時候是真饞啊,指甲蓋大小的肉都想烤來喫,”他有些惆悵地看着遠方,“還以爲以後都不會再過那麼苦的日子了。”

  梁銜月發現梁康時的心情有些低落,這一路走來,梁銜月發覺梁家村冷清了不少,許多垮塌的房子就那麼放在那,屋主要麼是搬到親戚家去了,要麼領到了去基地的資格。原本熱熱鬧鬧的梁家村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迅速沉寂下來,人口凋零,一派淒涼。

  村民們見了面,也不是以往生活富足的時候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的模樣,都是行色匆匆,爲生計奔忙。即使搭上話,大多也是滿臉愁苦,說着家裏的難處。長久的沙塵暴天氣還是給很多人留下了後遺症,他們總是咳嗽,有時還會咳出血來,眼睛迎風流淚,有這種症狀的人不在少數。

  幸運的是,梁銜月一家人因爲很少出門,即使必須離開屋子裏也十分注意防護,再加上經常飲用潤肺的中草藥湯,有些不適症狀只是短暫出現又很快恢復。

  梁銜月挽上老爸的胳膊,輕聲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

  季明岑把小超市徹底整理好,帶着母親搬了進去。現在這裏不該叫小超市,該叫季明岑的家了。

  爲了慶祝他的喬遷之喜,和他相熟的兩家人都有表示。黃一峯的更加隆重些,他作爲房東,把一個連炕都需要自己打的房子租出去,也想着格外補償季明岑一點。送了他一個竈上用的大鐵鍋,再加一個煤爐。

  這雖然都是小超市沒賣完的存貨,但也價值不菲。小超市之前雖然砸掉了火炕和屋裏的幾道牆,但還留着暖氣,而且爲了冬天讓室溫暖和一點,吸引村裏人來打牌,暖氣片裝的比普通人家還要多上幾個,黃一峯送他個煤爐,也是讓他在冬天最冷的時候拿出來用,一個爐子不夠暖和,那就兩個。

  梁銜月也來到自己這個新鄰居的家,敲開門給他帶來了自己的賀禮。

  兩包掛麪、十個雞蛋,還有一塊裝在瓶子裏的蜂巢蜜。

  本來還想給他帶上個冬瓜,不過樑銜月依稀記得季明岑的廚藝很一般,就不給他帶有難度的食材了。

  季明岑讓身請梁銜月進來,他眉眼帶笑,看起來也很高興:“你來的正好,我在爐子裏烤了紅薯,這會應該熟了。”

  梁銜月坐在季明岑家新搭的火炕上,炕上燒的熱烘烘的,楊書蘭就坐在靠窗的地方,擺弄着一個插着樹枝的花瓶。這樹枝上的葉子有些凋敗,但是亮眼的是上面結的果實,一個個紅彤彤的山楂掛在枝頭,沉甸甸的帶着樹枝一起向下墜去。

  楊書蘭喜歡這些鮮豔的東西,連梁銜月都知道了。她叫了一聲阿姨,楊書蘭竟然知道是在喊她,轉過身來抱着花瓶讓梁銜月看,梁銜月誇了幾句好看,楊書蘭雖然低着頭沒有答話,但是臉上也笑眯眯的。

  季明岑端着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放着兩個熱氣騰騰的烤紅薯。這紅薯不是放在有火的爐膛裏烤的,那樣只會把紅薯外面烤成焦炭,裏面還是生的。要埋在燃過的煤灰裏慢慢烘烤熟,等到外面的紅薯皮烤到微焦的時候,裏面也徹底熟透了。

  季明岑遞給梁銜月一個,又幫忙把給楊書蘭這個紅薯剝開表皮,裏面的肉金燦燦的,一股甜香味立刻就跑出來。

  等季明岑把剝好皮的紅薯放到了母親手上,梁銜月纔拿起給自己的這個烤紅薯,一掰兩半,遞給季明岑。

  紅薯就像是蜜一樣甜,梁銜月一邊喫着一邊打量着這個屋子,因爲中間的牆沒有重新砌起來,屋子看起來十分寬敞,牆邊堆着些裝了東西的紙箱子,梁銜月猜可能是紅薯這些怕凍的糧食。不遠處擺着一張桌子,上邊雖然鋪着桌布,可梁銜月還是發現這桌子底下有好多條桌腿,是很多張小桌子拼在一起。

  “這是,學校的木桌椅?”梁銜月看到放在旁邊的椅子,更加確定。

  “是啊,”季明岑領着梁銜月看另一間小房間裏堆着的木頭,都是桌椅劈爛的木板木條,“這些也是,後院還堆着不少。”

  “中學裏有桌椅,我之前去找你的時候怎麼沒見到?”梁銜月有些奇怪。他不止一次去第六初中找季明岑,也曾路過其他人住着的教室,裏面都是空空蕩蕩,除了不能卸下的黑板和沉重的鐵質講臺桌以外什麼也沒有。

  “那些桌椅早早的被附近的村民們帶回家當柴火了。我這些是在學校後邊的廢舊倉庫裏找到的,很多桌椅都壞了,是以前淘汰下來的。”

  梁銜月有了猜測:“現在附近兩個村適齡的孩子越來越少,第六初中已經辦不下去,打算合校了。我想那些倉庫裏放着的桌椅,應該就是因爲學生一年比一年少淘汰下來的舊桌椅吧。”

  她還挺爲季明岑高興的,有了這些桌椅,冬天的柴火也算是有着落了。

  季明岑接着說:“我發現了這個放桌椅的倉庫以後,就找到黃大叔一起把桌椅都搬了過來。黃大叔拿走了四分之一,說這些加上他們家以前攢的木頭和煤就足夠冬天用的,剩下的都在我這裏了。”

  這下連黃一峯也不用再上山砍樹了,梁銜月打趣道:“你幫他省了這麼多事,也不趁機讓他幫你減免幾個月的房租。”

  “有啊,”季明岑也笑了,“減了三個月呢。”

  “那你冬天的糧食攢夠了嗎?我記得你去年不在安城,我們這裏冬天有四個月,都是那種冷到根本沒法出門的天氣,你可得把你和阿姨的存糧攢夠了。”

  季明岑又帶她去看自己放糧食的小庫房,一一數來。

  “米和麪都剩下三十幾斤,是我從市裏帶過來還沒喫完的,其他的都是我在施工隊做活發下來的工錢,有一百多斤土豆、四十斤紅薯和一些蘿蔔白菜。”

  這些東西要是算起來,堅持到明年春天應該也不會捱餓,就是幾種東西翻來覆去的喫,還都是米麪和雜糧,恐怕吃不了幾頓就會難以下嚥。

  不過這已經很好了。季明岑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從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變成現在這樣有屋子、有柴火,還有存糧過冬,已經很厲害了。

  於是梁銜月說:“要是今年和去年的情況差不多,你囤的糧食應該夠吃了。明岑哥,你現在還去施工隊裏做活嗎?”

  季明岑搖了搖頭:“已經不去了,我有自己的事做,天氣越來越冷了,也得爲過冬做點準備。”

  梁銜月臨走之前,季明岑拿了個口袋遞給他,梁銜月撐開袋口一看,半袋子圓滾滾的紅山楂。

  “我在後山上摘的,有點酸,你喫的時候可不要一下子喫太多。”季明岑囑咐道。

  後山有山楂,梁銜月也是知道。不過她想這些野果可能剛一成熟就會被到山上砍樹做柴火的村民摘掉,沒想到現在還有。

  “山楂蒸過以後會不那麼酸,如果你不習慣這麼喫,正好我今天拿了蜂蜜給你,加了蜂蜜以後煮出來的山楂水很開胃的。”梁銜月教季明岑喫山楂的幾種做法,最後她眼睛亮亮的問道:“後山上還有嗎?我也想去摘。”

  “有一棵很大的山楂樹,我摘的時候還有很多山楂在上面,不過,”季明岑有些爲難,“很遠的。”

  “沒關係,你就告訴我大概方向就行,我小時候經常進山玩,我能找到路的。”

  看梁銜月真的很感興趣,季明岑想了想,說道:“正好我也要進山一趟,我們一起去吧。”

  梁銜月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打算進山,不是因爲要給我帶路纔去的吧,不用那麼麻煩的,我對後山比你熟悉很多。”

  “真的。”季明岑再三保證。

  “如果是假的,就讓我一次喫掉一百個山楂,酸倒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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