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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鸣人,你想有個哥哥嗎?(完)(一万

作者:熟练的小薪
第26章鸣人,你想有個哥哥嗎?(完)(一万字)

  半小时后。

  鸣人鼓起勇气,踏入杂货店的一瞬间,就看到前一秒還在货架旁和客人有說有笑的老板娘,突然像是闻到什么异味似的,猛地扭头看向他的位置。

  紧接着,那双被肥肉挤出来的小眼睛,突然变得比他见過最厉害的忍者還要犀利,宛如一头领地被侵犯的犀牛一般朝他走来。

  鸣人一下子把义勇告诉他的话忘得精光。

  他慌忙退出店门,但左脚后跟却被门槛绊了一下,整個人突然向后倒去,但却被现在他身后的义勇稳稳扶住了肩膀。

  【我会支持你的。】

  义勇之前說得這句话,突然有了字面意义上的印证。

  即便是在冰冷的冬天,鸣人心裡却突然变得暖烘烘的。

  只是沒等他道谢,老板娘已经叉着腰倒持着一根长柄刷子走了出来,把店门完整地挡在身后,比木叶西门把守入口的那两個中忍還要有威慑力。

  “我說過了的吧,你這小鬼绝对不准进到店裡来。”

  似乎是怕引起客人的注意,老板娘将毛刷的柄部指向鸣人,咬牙切齿地低声說道:“要是让裡面的人看到你,我以后還怎么做生意?!”

  這裡是平民和低级忍者聚居的区域,他们有不少人都在当年的事情裡失去了亲人,对传言中“妖狐转世”的鸣人,普遍带有仇恨情绪。而怪异的是,鸣人就住在旁边不远的地方。

  接着,老板娘才看到鸣人身后的义勇。

  因为鸣人一直都是一個人,所以她压根沒想過其他可能,立刻又补了一句:“伱看,你都挡到别的客人了!给我让开!”

  接着,她偏過头看向义勇,像個饭团一样笑了起来,“小弟弟,你是来买什么的?别害怕,他马上就会离开了。”

  這种表情的瞬间转变,让被突然拨到一边的鸣人无所适从。

  “我們是一起的。”

  义勇拉住鸣人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旁边,口气冰冷而且不容辩驳,“他是我的朋友,就在這裡,哪都不去。”

  倏的一下,杂货店门廊前的薄薄积雪被一到无形的风浪缓缓推开。

  鸣人和义勇,就這样并肩站在一小片空地的中央,仿佛遗世独立一般。

  【朋友……】

  鸣人愣了愣,视线在义勇刚毅的侧面停留着。

  【這是义勇第一次亲口這么說……】

  年前那天,火影爷爷一进门,就问鸣人“這是你的新朋友”时,他還有些紧张,以为会让义勇不开心。

  但此刻听到义勇当场承认,還是在一直针对他的村民面前……

  只是下一秒,刚刚才涌出的一丝高兴,马上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如果因为我,导致他们也像对我一样对待义勇的话……】

  他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出发前,他只想過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从沒考虑過這可能会给义勇带来什么后果!

  果然,听到义勇這么說,老板娘稍有喜感的脸,立刻进入了恐怖片模式。

  “小弟弟,你知道這小鬼是谁嗎?”

  她环视街道,发现有几個路人還有些许街坊都一脸阴沉地看向這边,赶紧表演一般地大声說道:“這是個天生就很邪恶的孩子,也沒人管教,整天就在大街上无所事事。你最好离他远点,如果你妈妈在這,她也会這么……”

  “我不是来听這些的,我妈妈也不会說這种无聊的话。”

  义勇打断了她,从装着過临期牛奶的大塑料袋裡提出清洁剂,“我們是来退货的。”

  听到退货两個字,老板娘的眉头陡然竖了起来。

  這是小商铺主除了提租、检查以外,最最最讨厌的词汇。

  “哈?”

  她不可置信地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即才想起這东西就是她早上卖给鸣人的,狭窄的眼睛立刻睥睨過去。

  “怎么,小鬼,该不会是家裡沒人教你怎么用,就拿来退了吧?

  “清洁剂這种东西,只要打开了是绝对不可能退的。再說,你手碰過了的东西,我還敢拿回去放在货架上嗎,搞不好就霉运缠身了,到时候這店也就不用开下去了。

  “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村子的命令,我连根刷子上的毛都不会卖给你!”

  她毫不在乎這些戳心窝子的话对鸣人的伤害有多大,连珠炮一样地說個不停。

  实际上,這话不仅是她自己想說的,也是說给那些围观者听得,否则很可能会被当成异类排除在外。

  恶劣对待鸣人不只是個人意愿,還是一种不用說的共识。只要這么做,他们就都還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快点滚吧,从這裡消失,不然我就叫宇智波警备队的人来了!”

  她呲牙的时候露出鲜红的牙床,森白的牙齿在雪光的反射下比刀子還要锋利。

  “那些人可是根本讲不通道理的。把你這种沒有人管教的小孩抓进去,就再也别想从裡面出来了!”

  過往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娘在视线压力下,只想更快地摆脱這两個字面意义上的“丧门星”,无意中却展示了教科书级别的——如何同时侮辱你面前的两個人。

  【宇智波……】

  鸣人睁大眼睛看向额头闪過一丝阴霾的义勇。

  【那不是义勇的姓氏嗎?】

  老板娘的最后一句话,反而冲淡了“沒人管教”這种词语对鸣人的冲击。

  “沒有什么宇智波警备队,只有木叶警备队。”

  义勇一字一句地纠正着对方,這是他曾数次听到父亲告诫族人的话。

  “再說我們来退货,是有充足的理由的。鸣人。”

  他呼唤一声,鸣人立刻反应了過来。

  【真正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不再想逃的时候,你就会想要战胜它。】

  义勇的话,在這时,突然取代了火影爷爷回荡在他脑中的声音。

  鸣人鼓起勇气,在周围越来越多人的注视之下,将缠着绷带的手从袖管裡探了出来。右边那個整整齐齐的,是义勇为他缠的;左边那個显得有些臃肿的,是鸣人自己缠的,因为有些粗糙,难免压迫伤口,所以在缠的過程中,就流出血液将绷带染红好大一块。

  走近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那是個带着孩子的女性,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裡透出一丝不忍。

  直到其他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她,她這才恢复原状,想离开又不敢,因为要是她对鸣人表现出同情,很可能会被那些家属死在五年前那场灾难的人說闲话。

  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尾兽、人柱力的复杂词汇,只能在有心人谣言的引导下,以民间迷信的方式,将鸣人当做所谓的妖狐转世,和仇恨与愤怒的宣泄口。

  而那些在九尾之乱中沒有什么损失的人,也只是为了显得“合群”,就加入其中。一开始只是假装,但后来仿佛自己也对那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到最后,愿意以平常心看待鸣人的普通人少之又少,目前也只有那家开在上忍聚居区的拉面店老板,以及旮旯拐角裡来者不拒的的成人书店老板。

  “這是什么意思?!”

  杂货店老板娘岔开腿掐着腰,“东西沒放好把手砸了,上我這裡来卖惨嗎?”

  义勇仔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

  身为鬼杀队员,难免要和那些家人变成鬼的冥顽不灵的民众打交道。

  一個人是否在撒谎,或者隐瞒了什么的时候,义勇就算无法从表情上看出端倪,也能有一些直觉。

  但直觉告诉他,這個老板娘,似乎是真得生气了,而且她推测出的、鸣人双手包扎的原因,居然不是液体腐蚀,而是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砸中了手?

  【她不知情嗎?】

  “我……”

  鸣人感受到了来自四周的压迫力,第一次开口时,声音因为過度紧张,变得沙哑又尖利。

  直到义勇碰了他的肩膀。

  鸣人眨了眨眼睛,咳嗽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解释道:“我回家以后,用瓶东西兑水清洗拖把,接着手上就火辣辣的疼,用水一冲,上面的皮就开始脱落了……”

  “這不可能!”

  胖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鸣人。

  因为现在可不只是這個小鬼堵门退货的問題了,而是她家商品质量的問題了。如果让周围的人当真了,她的名声就真的臭了。

  “這东西我都卖了十几年了,从来沒有发生過一次你說的情况!”

  她的眼珠子像是赛场上的乒乓球一样来回颤动,目光在冰冷无情和委屈恼怒的两张小脸上来回切换。

  她不是說說而已,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家的商品,绝不会有這种問題。

  所以問題肯定就在鸣人身上。

  “肯定是你在撒谎,想過来诬陷我們!”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神色不虞的街坊们大声說道:“大家都知道吧,這小鬼天生就是個邪恶的怪胎,一定是在哪家饭馆吃饭时看到有客人用苍蝇来讹诈老板的伎俩,就有样学样地学来了。”

  “对,肯定是這样,這小鬼沒人管教,天天在街上闲逛,学坏也太容易了。”

  人群裡,胖女人的邻居们首先应和起来。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唇枪舌剑。

  “什么学坏,他是天生就坏。”

  “长成那副样子,真是恶心!”

  “再說,他受伤不是很正常嗎?搞不好是老天的报应呢!”

  “村子为什么要把他养大,真是想不通!”

  “结果,居然养出了一個白眼狼呢!”

  鸣人在心中排练了无数次的可怕梦魇,還是出现了。

  那些话语,接二连三插进他的心脏时,比刀子還要锋利几分。

  而且這刀子不仅仅是穿透了他的身体,還要扭一扭,拧一拧,将鸣人的五脏六腑都绞的稀巴烂。

  他脸色死一样的惨白,透出绷带的手指像是发电报一样接连不断地抖动,三年多以来经受的一幕幕不公与此时的场面叠加,宛如一团乌云凝聚在的头顶,又突然变成一层层厚厚的沉重黑色绸布,几乎要将他当场闷死。

  直到有一個不同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出。

  “我看他旁边那個小鬼阴沉沉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這种怪物混在一起,估计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义勇今天的衣服上沒有族徽。)

  “你看那個眼神,动也不动,弄不好是個白痴呢,才会和他一起玩……”

  鸣人最担心的事情——即义勇受到他的连累,终究還是发生了。

  突然间,他感觉像是有一团火焰从他的腹部升起,宛如疾行的千军万马一般冲向他僵硬的四肢,将往日经历带来的无数阴云当场驱散。

  他的眼眶和胡须,突然染上一丝淡淡橙红色,冒着热气的嘴巴张开,沒有经過大脑组织就要喊出声来。

  “不准你们——”

  【污蔑义勇!!!】

  他之所以沒有說完,是因为一双温暖的手堵住了他的耳朵。

  平淡的声音,覆盖了其他的一切咒骂和诅咒,干脆地透過他的枕骨,直接穿进了他变得狂躁的心中。

  那双手的主人正是义勇。

  他在重复鳞泷师傅对自己做的事。

  那是錆兔在藤袭上考核裡死去之后,自己陷入了极大怒火的时候,鳞泷师傅对他施加的暗示。

  “不要生气,鸣人,想象水面……”

  “想象平静的水面,沒有一丝波纹……”

  “无论是谁說了什么样的话,都会像一块石子落入這水中,片刻间便沉入其中、无影无踪……”

  “沒有人能靠语言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我……”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正准备瞬身术下去的卡卡西打断了动作。

  他摘下面具,抹了一把头上的微微渗出的冷汗。

  在三勾玉写轮眼的视觉中,鸣人身上那微不可查地红光居然逐渐消失。

  【他沒有直面鸣人,也不可能是写轮眼……】

  他思忖着,【宇智波义勇到底說了什么,居然能让身为人柱力的鸣人,瞬间稳定住情绪?】

  最重要的是……

  “三代大人,接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希望三代能扒开水晶球,往這裡看一眼。

  ……

  下边,因为人群包围着两人久久不散,甚至越骂越激烈,终于還是引来了警备队的注意。

  而前来探寻這裡发生什么事的,正是不久前再次上忍考核失败,然后犯下未成年人饮酒的罪行,被发配来巡逻的宇智波炎火。

  “木叶警备队!”

  他在人群外大喊一声,“全都给我让开!”

  问木叶的平民恨什么。

  答:鸣人。

  问木叶的平民又怕又恨什么。

  答:宇智波(木叶)警备队。

  因为這些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看谁都觉得低他们一等,因此村民一旦被逮住,不论大错小错,通通带走调查,再用血一样红色的眼睛审问,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果然,听到警备队三個字,刚刚還吵吵嚷嚷乱成一群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一点点地朝两边散开,露出最裡面的义勇而鸣人。

  【嗯,是這小子……】

  看到义勇,宇智波炎火眼神一缩,感觉上次被宇智波鼬半路截下来用手裡剑打得伤口隐隐作痛。

  但因为他的记忆至今被止水的瞳力覆盖,只记得义勇能轻松放到下忍,但义勇能开写轮眼的事已经遗忘了,水龙弹(生生流转)的释放者,也从义勇变成了止水。

  虽然他不太喜歡這個小子(的哥哥),但宇智波一族是出了名的团结。

  看到自己的后辈族人被一堆成年人围在街上,宇智波炎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至于鸣人,他只是见過,還沒成为上忍的他也沒资格知道鸣人的身世身份,只当是奇怪的人交奇怪的朋友,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怎么回事?”

  他抱着胳膊,一脸倨傲地走到中间。

  在力量和家族至上熏陶下的宇智波看不起弱者,這是年轻族人的传统艺能。

  “您来的正好。”

  胖女人挤出一個僵硬的笑脸,“這两個孩子,诬陷我家店卖给他们有問題的商品……”

  “哈?”

  宇智波炎火的嘴巴咧开一個嘲笑的弧度。

  全宇智波谁不知道,族长家有一個压根不会撒谎的儿子。

  每次有族人去问他“族长在家嗎”,他都会如实回答。

  “宇智波义勇,是這样嗎?”

  他扭過头去,和义勇相互点头,算是打了個招呼。

  “你们认识?他也是宇智……”

  老板娘惊呼一声,但看到宇智波炎火的表情,立刻收声。

  “沒问你,别說话。”

  老板娘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

  看着宇智波炎火一句话就呛地這恐怖的女人不敢吱声,鸣人眼中透出一丢丢崇拜。

  【虽然有些霸道,但好帅……】

  “那东西的确有問題。”

  义勇回答了宇智波炎火的問題,“鸣人才是当事人,你直接问他吧。”

  宇智波炎火的视线便挪到了鸣人的脸上。

  见到终于有一個大人肯认真听自己說话,鸣人也从之前的不适中挣脱出来,把他早上经历過的事当着所有人的面說了一遍。

  “他撒谎!”

  老板娘有些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我們家的商店都开了十几年了,从沒有過這样的事!再說那清洁剂又不会過期变质,怎么可能把他的手烧坏!”

  接着,她又向四周寻求支持,“你们都是我的邻居,应该知道,我不可能這样做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

  “就是說啊,谁知道那小鬼的手是不是烧伤的。”

  “搞不好根本沒受伤,在那装可怜呢……”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嗡鸣声。

  宇智波炎火只觉得聒噪,有些头大。

  “鸣人的伤口是我亲手包扎的。”

  义勇沉声道,“整個表皮层全脱落了。”

  宇智波炎火吸了一口冷气。

  伤不重,但耐不住那画面感扑面而来,随即才是那想象中的剧痛。

  “你跟他一起来的,谁知道你說得真的假的?”

  人群中传来质疑声。

  “我們這边也是有忍者的,他受沒受伤,受得到底什么伤,一看就知道了。”

  “让他把绷带拆下来!”

  “对,看一看就清楚了!”

  “這两個小鬼肯定是在撒谎。”

  眼见着人群又开始激愤,宇智波炎火也犹豫起来。

  宇智波最看重自己的名声,事情闹得這么大要不是能服众,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他看向义勇:“怎么样?你们愿意嗎?”

  他对一向“名声很好”的义勇是有十足的信心的,绷带揭开后,应该能让這些人把嘴闭上了。

  “鸣人?”

  义勇转向鸣人的时候,却发现鸣人的表情很不对劲,一阵青一阵白的,即便以他那差劲的情绪辨别能力,也能发觉出后者现在很不稳定。

  不是像刚刚那种让人突然心悸的怒,而是害怕。

  人见了鬼的那种害怕。

  “你怎么了?”

  虽然相处不過几個小时,但义勇从鸣人即便要戴手套也要隐瞒伤势的行为来看,他的意志是很坚强的,不至于因为要拆解绷带就怕成這样。

  “我的手……”

  鸣人将满是绷带的手交叠起来,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很痒。”

  有過受伤的经历的鸣人,太明白這意味着什么了!

  平常像是擦伤了腿什么的,最多只要几分钟就会恢复,那时他也会痒痒。

  可刚才上药时都沒有恢复的伤口,居然现在开始复愈了,他简直不敢想象,等他把绷带揭开之后,大家看到他也许已经完好无损的手掌时,会說出什么样的话来……

  到那时,不仅仅是他在“撒谎”的事情也坐实了。

  义勇也会……

  想到此处,鸣人如入冰窟面如死灰,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這個时候,偏偏在他能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的时候,偏偏在义勇不顾他人的眼神也要帮助他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要和他作对!

  “对、对不起……”

  他沒敢去看义勇的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像是個叛徒。

  义勇一言不发,眼神变得比往常更加深邃,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那股肆意流出的红色查克拉。是那东西,那個像是被关在鸣人身体裡的东西,突然决定要帮鸣人恢复伤势。

  和之前那涓涓细流截然相反。

  “喂,你们等什么呢?”

  周围的人怒声催促道,“不是說自己烧伤了,就让我們看看啊。”

  “是不是心虚了?”

  “就說這小鬼肯定是在撒谎了!”

  這一次,鸣人沒有掉眼泪。

  他像尸体一般地对义勇說道,“对不起,义勇,我們走吧……”

  至少,也不会比被“拆穿后”更难看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等回家后,就要求着火影爷爷把自己送到义勇找不到的地方去,他已经沒脸再——

  可下一秒,义勇却大声对周围的人說道:“我不能让鸣人拆开纱布。”

  他拇指用力,突然撬开了那瓶清洁剂的瓶盖,“但我也能证明這东西有問題。”

  說完,他沒等众人反应,直接把裡面的褐色的液体浇在自己的左手上。

  “嗤——”

  一声刺耳的响声伴随着恶臭扩散开来,围观之人脸色剧变齐齐后退一步,不约而同地捂住口鼻,胆小的则直接回過头去。

  唯独义勇脸色平常。

  “你脑子有什么毛病啊?!”

  恼怒出声的是宇智波炎火,他惊慌失措地一把捏住义勇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至于鸣人,直接石化在原地,看起来连呼吸都沒有了。

  要知道,把他的手脱掉一层皮,只是拖把桶裡的水稀释過的。

  可义勇倒在手上的……

  “现在可以证明了嗎?”

  义勇冷淡地看着胖女人,后者已经吓得紧紧贴在自家的店门上。

  “說,到底怎么回事?!”

  宇智波炎火怒声质问,“這味道和颜色,明显是死亡森林裡的巨型马陆的血液,对人类有极强的腐蚀性,土之国专门用這种东西拷问女犯人,毁掉她们的容貌。你们为什要往清洁剂裡加這种东西?!”

  围观人群中有一些下忍和中忍也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宇智波炎火的判断。

  這是在忍者学校学习的基础知识。

  “我、我沒有做這种事!”

  胖女人已经彻底懵了,“我沒有,我当时接過這东西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戏剧化的用香肠一样粗的手指按住嘴唇。原本惊慌失措的模样也逐渐变得冷静。

  【她在隐瞒。】

  义勇眉头动了动。

  【替别人隐瞒。】

  “接過?”

  宇智波炎火挑起眉头,“接過什么?你的意思是,這瓶东西還经過别人的手?”

  胖女人紧紧盯着他,随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指着义勇和鸣人說道:“一定是他们,他们为了敲诈我,才把這东西加进去,然后才来诬陷我的!”

  “敲诈你?他会敲诈你?”

  宇智波炎火被气笑了。

  我們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家裡,会缺钱?

  這小子动不动就买一整條鲑鱼,会缺钱?

  他的眼睛陡然变得通红,三颗勾玉诡异地缓慢旋转,“你不說实话,是要我帮你一把嗎?”

  這一次,不懂写轮眼原理的老板娘是真得吓坏了,种种關於警备队的传說涌入脑中。

  但她心中似乎是有一股子火挺着她似的大声回呛到:“你姓宇智波,他也姓宇智波,你当然是在帮着他說话了!大家都看看,這就是木叶警备队,居然帮着這两個小孩往我身上泼脏水!”

  然而這一次,沒有人再给她帮腔了。

  宇智波炎火正准备直接给她来一发幻术,却听到一個老迈的声音說道:“宇智波炎火,先等一下。”

  一個穿着白色长袍的老头,带着两個带着面具的忍者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三代。”

  “是三代火影!”

  “火影大人。”

  三代沒有笑,只是点点头回应了他们的招呼,然后走到义勇和鸣人身边。

  但两個孩子都沒有理他,宇智波炎火只是公式化地行了一礼,注意力全在那两個暗部身上。

  其中一個只看头发就知道,是写轮眼的卡卡西。

  三代则朝胖女人看去。

  见到三代,老板娘不仅沒有露出得救了的眼神,反而脸色更加苍白。

  “我记得……你是正一的女儿吧。”

  他一副叙旧的口气。

  “……是。”

  “我听說你有一個叫彦正的儿子?”

  “是。”胖女人把脸埋了下去,自动补充了一句,“他,他去忍者学校上学了。”

  “是早上鸣人买完东西去的嗎?”

  “是……”

  沒必要隐瞒,如果是火影大人,什么都能查到的。

  “每天早上,彦正和他的朋友,都是在你家裡聚齐才去上学对嗎?”

  “对……”

  “今天早上,他们见到鸣人了嗎?”

  胖夫人哑然很久,最终還是虚脱地回答道:“见到了。”

  “我听說,他们這两天的课程,就是学习辨别木叶周围的危险生物。”

  猿飞日斩摸了摸胡子,“可是忍校的实验室裡,昨天刚好有一只巨型马陆不见了。如果我沒猜错,早上那瓶清洁剂,你是让彦正拿给你的,然后再由你递给鸣人的,沒错吧?”

  胖女人像是被纲手重重地锤了一拳,猛地撞了一下身后的店门,随后才哭哭啼啼地說道:“三代大人,這,這裡面肯定有误会,彦正他胆子一向很小的,一定是他的那些朋友……”

  “不必說了。”

  三代挥手打断道,“接下来的事情,村子会查清的。无论事情是不是彦正主谋,他和他的朋友,都有伤害村子同伴的嫌疑。這样的孩子,我是无法认同他能成为忍者的!”

  和三代一起来的卡卡西沒有觉得意外,他甚至也猜到了個大概。

  這么莽撞的事情,不像是成年人能干得出来的。

  在暗中,卡卡西将木叶人对鸣人身份的认知,分为四個层级。

  第一层,是当年九尾之乱后,参加過那年上忍会议们的上忍们。

  他们大多和四代火影并肩作战過,知道鸣人的身份。

  除此之外,他们知道尾兽是什么,人柱力是什么。還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柱力可能会出现暴走等异常情况。

  所以每当這些人在村子裡发现鸣人,都会主动避开。

  除了必要的安全考虑外,更多的是为了避嫌。

  第二层,是负责监视和保护鸣人暗部忍者们。

  他们知道尾兽和人柱力的意义和危险,但除了少数知情者比如卡卡西,大部分都不清楚鸣人的身份。

  第三层,是九尾之乱结束,有仇沒处报、有火沒处发的中忍、下忍和平民。

  他们不清楚尾兽、人柱力這种机密词语的含义,只知道发生了這么大的灾难,却沒有敌人为此负责,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沒有发泄渠道。

  但在三代火影纵容团藏散播谣言后,他们立刻敏感地将谣言裡的描述,与鸣人那独特的长相联系起来。

  那时,鸣人才刚刚开始独自生活。

  知识不足的他们,在有心人煽动下聚少成多,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相信鸣人是毁灭村子的妖狐转世,是他们的杀亲仇人,因此最为憎恨鸣人,将他当成怒火的宣泄口。

  這個言论,虽然从未被村子高层证实,但也从未被反驳。村子对這些人的唯一要求,就是绝对不准在鸣人面前,說出“九尾”、“妖狐”這两個禁语,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而這批人以及最后一层,都不知道彻底激怒鸣人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而第四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则是村裡的孩子。

  上忍家的孩子被告知不要跟鸣人走太近,几乎沒什么机会和他相处。

  中忍、下忍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则被告知,鸣人是個天生邪恶、处心积虑想要做坏事的怪物,是個沒有教养的孤儿。因为村子高层宽容大量,才让他活了下来。

  在這种歧视精神的灌输之下,這些孩子会理所当然地孤立鸣人,将他视作公敌和鄙夷的对象。

  而给鸣人清洁剂裡放了添加物的,正是最后這批无知又心狠(蠢又坏?),還以为自己是在为村子做好事的孩子。

  话說回来。

  三代的话宛如撞钟的钟锤,击中了胖女人的心脏,但也让宇智波炎火有些意外,他還以为三代火影是来和稀泥的,或者干脆站在被宇智波“欺负”的平民一边……

  “三代大人……求求你,原谅那個孩子吧……”

  胖女人直接一個土下座跪了下来,满脸诚挚地祈求道:“彦正,他一直是想成为忍者的,就像他外公一样……”

  “该原谅他的不是我,是這两個因为他的行为,而受到伤害的孩子。”

  三代朝着义勇和鸣人偏了偏头。

  “我不用。”义勇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

  所有人自动把這句话忽略了。

  三代回過头,对着两個孩子微微一笑,随即扫视围观的人群。

  “诸位,我已经多次說過了,木叶村的所有居民,都是可以信赖的亲人和伙伴,沒理由彼此仇视和区别对待。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约束自己的家人。现在是吃饭的時間,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時間了……”

  “等等。”

  义勇出声,制止了已经准备开拔溜走的人群。

  他用沒有烧伤的那只手提起了装牛奶的塑料袋,环视着四周。

  “把這些临期牛奶,以全价卖给鸣人的是谁?”

  他要趁着這個惯会敷衍的火影在這儿,把這事给了结了。

  刚刚那三代那话,看似說了什么,但听起来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他绝对不能就這样把這些人给放走了,他要彻底确定鸣人以后能够买到正常的食物,這样才能解决他的担忧。

  “对、对不起,是我。”

  一個中年男人赶紧走出来,“不好意思,早上一定是看错日期了。我马上去换……”

  “以后還会看错嗎?”

  义勇偏了偏头,让老板的神色一僵,瞅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三代,“不,不会了。”

  “火影大人。”

  义勇抬起头,“如果以后鸣人再买到過期、临期快要放坏的食物,我可以直接带他去找你嗎?”

  “当然可以。”三代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他答应的声音很大,显然不只是說给义勇听得。

  “不過這些事稍后再說,我先带你和鸣人去一趟木叶医院吧,這样才不会留下伤疤。”

  “那医药费?”

  “对、对不起,当然是我来。”

  胖女人抹着脸站了起来,“還有,還有额外的赔偿,我都会一一付清的,請你们,請你们原谅那個不懂事的孩子……”

  “行了,接下来的事情村子会派人处理的,包括赔偿的数字,我們也会计算出来。”

  猿飞日斩随后看向宇智波炎火,“告诉富岳一声,我会确保义勇得到最好的治疗。還有,少一些冲动,你成为上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是。”

  宇智波炎火低下头,這次的告别礼倒是行得很标准。

  ……

  一路前往木叶医院的途中,鸣人都沒有說话,三代也就沒和他說什么,只是问义勇疼不疼、最近和家人相处的怎么样之类的客套话。

  等把两人带进病房,他才笑着說道:“爷爷去给你们找這裡最好的大夫来,你们先老老实实地待在這裡,好不好?”

  鸣人险些被九尾查克拉影响的事他已经听說了,所以得找一個能信任的大夫,再安排他好好检查一下鸣人的身体,這需要一些時間。

  等他离开后,鸣人才像是上了发條的木偶一样扭過头去,再次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义勇,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這古怪的身体……

  “沒事的。”

  义勇把那东西泼下去的时候,就在手部集结了查克拉,再加上通透世界地精准控制,那液体沒伤到他的手背的血管,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

  “你,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這样的地步呢?”

  鸣人不安地按压着自己的膝盖,他虽然還裹着纱布,但手已经完全沒問題了。

  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上一次却被突然来的火影爷爷打断了。

  “明明我們才刚刚认识……”

  “鸣人。”

  义勇无比认真地看着那双蓝莹莹的眼睛,回答道:“你的身体健康,对我来說,真得很重要。”

  双重意义上的,都是如此。

  “呜……”

  泪水再也绷不住了,鸣人突然扑倒义勇怀裡,像重新出生一次那样嚎啕大哭,哭得整层楼的人都下意识停下来自己的动作。

  【义勇,我,我不会再害怕那些人了……】

  【我会像你說的那样,找到心理的支柱。】

  【再也不会因为這些人的恶意而动摇了!】

  也许他暂时還无法做到,但這個念头已经扎根。

  “鸣人……”

  义勇看着他那满头黄发,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有個哥哥嗎?”

  【炼狱,我记得,要比止水還喜歡照顾人吧?】

  鸣人的哭腔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猛地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

  “想。”

  义勇颔首:“我知道了。”

  至此,为了实现鸣人能多一個哥哥的愿望,义勇复活炼狱杏寿郎的动力进一步增强。

  但他不清楚的是,鸣人口中的哥哥和他所想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個人。

  ……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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