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還是無題
“把燈亮着……”柳漣在牀榻上提醒道。
洛揚一笑，黑暗裏，在牀上將她抱住，軟綿綿的說了一句：“有我在你有什麼怕的。”
柳漣身子往他懷中縮了縮，感覺無比心安，聽着他胸前的心跳聲，在一片黑暗裏幽幽呈現一種奇特的安全感。她躺在他懷裏，很久以後，也不知道是睡了沒睡，閉上眼睛，腦中很安靜，沒有任何雜念，驀地，她感受到他在整理她額前的碎髮，睜開眼問他：“沒有睡嗎？”
洛揚將她額前的碎髮理好後道：“你和公孫輾發生了什麼。”
柳漣垂下眼簾道：“什麼也沒有。”
洛揚換了一個姿勢攬住她，道：“你覺得我會相信？”
柳漣斜躺在他的懷裏，窗外的天空微微有些亮，像是黑色和藍色混合着微微加了一點白色的顏色，她藉助淡淡的光亮看着他好看的眉眼道：“這件事情，連我都不清楚。”
洛揚微微皺眉，他說：“怎麼會……”
柳漣伸手將他擰緊的眉頭點了點，洛揚一笑，抓住她的芊芊玉手，展開眉頭道：“那天晚上你在夢裏叫着公孫輾是夢到了什麼？”
“我夢見還是兒時，喫着桃花糕在蓮池旁與輾哥哥一起玩鬧。”柳漣收回手道，“兒時的時候公孫輾待我很好，我便真的將他當作我的哥哥，其實早在兩年前我就隱隱察覺公孫輾暗自做一些不正當的勾當，我沒有說破他，想着他與我在各自心裏留下最好的印象就好了，沒想到此次回來之前遇上了你我在客棧見到的那個人。”
“那個人也是師父的徒弟，他是因爲暗地裏找了個主子，聽從那主子的安排執行人物，得點小利，我不清楚是什麼任務，師父和公孫輾都沒有告訴過我，只是說做的一些偷搶奪略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我聽他話中他與公孫輾暗自有所聯繫，我便清楚公孫輾現在肯定多多少少是被他有所改變了。”
“這次回來，我一來是爲了看看師父，二來是爲了看看他。”
柳漣說着，將空白信箋的事情隱藏過去了，這樣說着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洛揚問她：“既然是這樣，你知道去找公孫輾有危險？”
“嗯，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狠，我只是以爲他最多威脅威脅我。”
“傻女人……你應該讓我陪着你的……”洛揚說着用力的將她抱了抱。
再後來他們都沒有說話了。
……
柳漣醒過來的時候，洛揚從屋外端進來了幾塊桃花糕。
窗外天色尚早，天空的景色非常美好，像是淡藍色的畫布上雲開幾朵白色的顏料。
柳漣穿上牀頭的單衣問他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洛揚告訴她是才卯時初刻。
“桃花糕？”柳漣看着他手中瓷盤的幾塊矩形糕點，方方正正的，看起來層層酥軟，面上是金黃色的一層，撒上幾瓣桃花。
洛揚點頭道：“藍衣送過來的。”
柳漣勾起一抹笑去裏屋裏梳洗了。
嗯……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個人懂她的。知道她喜歡喫桃花糕……
柳漣梳洗完後從裏屋出來，不知道藍衣是何時來的，洛揚與藍衣兩人正坐在窗邊的桌前喫桃花糕，她也過去，從瓷盤中拿了一塊桃花糕，坐在桌旁。
“師姐，你昨天做什麼去了啊，姐夫說你晚上纔回來。”藍衣笑了笑，眼睛像似一個月牙，她本身就是柳葉眼，一笑便非常好看。
“姐夫？”柳漣咬了一口桃花糕，看了看洛揚，洛揚正側頭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正好是後院，幾顆桃樹，花瓣遍地。他留給柳漣的是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她又看了看藍衣道，“他讓你這麼叫的？”
洛揚挑眉看向藍衣，一臉妖魅，寫明瞭“不要說是我說的”。
藍衣睜大眼睛很賣力的擔保：“不是不是，師姐，昨兒不是說他是你夫君嗎？”
“我夫君又不一定是你姐夫。”柳漣說着喫下最後一口桃花糕。絲毫沒有注意有個人一臉受傷的怨念滿滿的看着她。
“啊？！”藍衣傻了。
柳漣慌亂了抓了個桃花糕遞給她道：“師妹啊，你都瘦了，來多喫點……”
藍衣：“……”
柳漣側頭對洛揚傻傻一笑。
洛揚輕輕的勾起脣角。
……
辰時。
“師姐。”藍衣推開柳漣屋子的那扇門衝裏面喊道，精緻的小臉上正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怎麼了？”柳漣正半躺在牀上看戲本。
藍衣道：“今日裏沒見到輾師哥，我本想他是要多睡會，現已經是辰時了，我便尋思着要不要娶他屋子裏看看，方纔敲了兩下沒有回聲，我便將門推開，哪知屋中根本沒有人。”
柳漣將戲本放下與一旁的洛揚對視了一眼。
“許是輾哥哥早上有事便離開了吧？”柳漣心裏還在想着要怎麼瞞過去。
“不會的，今日我起身很早的，一直都沒有看見輾師哥。”藍衣有些慌亂，一口否定。
柳漣這便犯難了，她終歸是不能把昨夜的事情告訴藍衣的，雖說她與公孫輾的關係不怎麼好，但是這藍衣眼裏的公孫輾那就是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男子，行的端坐的直的，她若是把事情跟她說，說什麼公孫輾跟陳斌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暗自有聯繫，還威脅她要強了她做那種事情……
那藍衣會怎麼看她的輾師哥。她雖然不是月老，整日裏去牽紅線，但若是讓她棒打鴛鴦，那她是肯定做不出的。
柳漣將目光看向洛揚。
“公孫兄定然是有他的事情去了。”洛揚說着，意味很深，比如是：男人嘛，多多少少有點事情是不能讓你們小姑娘知道的。
柳漣道：“藍衣你不要太着急了，說不定輾哥哥有事，昨夜便出去了，今夜沒有回來罷了。”
藍衣聽到柳漣這樣說，沒有離開，反倒進來，一臉狐疑的看着柳漣，表情非常嚴肅，她說：“師姐，你昨夜到底做什麼去了，是不是遇上響馬了？還是採花賊？還是……然後，然後，輾哥哥去救你，師姐！輾師哥是不是已經……”說着說着藍衣這小丫頭眼圈竟然“唰”的一下就紅了！
柳漣哭笑不得看着藍衣道：“你覺得這些能威脅到我？”
藍衣卡殼了半晌，心想也是，道：“那輾師哥去哪裏了。”
……
柳漣一副“我怎麼知道”的樣子，她說：“藍衣，你想多了……輾哥哥應該有他的事情吧，忙你的去，說不定過幾個時辰就回來了。”
藍衣沒有辦法，只好乖乖聽話，點點頭，今日梳理的垂掛髻跟着動了動，然後她抹了抹眼睛裏滴出來的淚水，滿眼淚光的出去把門扣上走了。
柳漣透過半開的油紙窗看向窗外，藍衣已經走遠了，她便問洛揚道：“昨夜，你把公孫輾怎麼樣了？”
“殺了。”洛揚回答的很乾脆，是故意的。
“什麼？”
“殺了。”
柳漣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冷冷道：“爲什麼。”
“我不將他殺了，你現在還能活着？”洛揚嘴裏說的風輕雲淡，他其實只是想看看，若是昨日真的把公孫輾殺了會怎麼樣。
“洛揚！”柳漣叫道，“我跟他至少是同門吧，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如今你讓藍衣怎麼辦。”
洛揚見她真的急了，趕緊到她身旁去認錯：“好了……我騙你的，我怎麼會把他殺了。”
“怎麼不會！”柳漣不相信他，他湊過來時，她便往後去。
“漣兒……你不相信我？”
“你要我拿什麼相信。”
洛揚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坐到牀邊，他說：“我怎麼會殺了他呢，雖然當時我看見他那樣，真的是要殺了他的，但是我當時就已經想到，那樣的話你會不高興的。”
“所以？”
“所以我就廢了……”
“好吧，沒有沒有，我只是將他撕你衣裳那隻手關節錯位了一下。”
柳漣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保證他沒死？”
“保證保證。”
“真的？”
“真的。”
柳漣看着他妖魅的面容，氣不起來，掙脫他拉住的手腕，拿着一旁的戲本沒理他，轉個身，斜躺着看戲本去了，洛揚俯下身，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輕輕的吻她的鎖骨問道：“生氣了？”墨黑的發軟軟搭在她胸口，她覺得好癢，但是沒有理他。
“真的生氣了？”洛揚擡頭看着她。
柳漣將視線從戲本上移開，看向洛揚，嗯，多麼美好的一張臉啊。
她沒有忍住笑，嘴角輕輕上揚，洛揚便知道沒事了，說道：“如果我將他殺了，你會怎樣？”
“可能……我不會原諒你了。”
“漣兒，你不是不喜歡這個人麼。”
柳漣道：“不喜歡也不要殺掉啊。”
洛揚點點頭，正準備起身，道：“是嗎，以前，我覺得所有不喜歡的都該死。”
柳漣抓住他的手，洛揚一怔看向她。
“洛揚……答應我，不要再肆意的去殺人，每個人都是有生命有家人的……雖然，我沒有感受過他們說的親情，不過那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東西吧……”
洛揚心疼的看着她答應道：“好……”
這個時候門又被推開了，藍衣在門外看見這一幕又關上門道：“啊啊啊啊我什麼都沒看見。”
“……”
“……”
洛揚和柳漣一時間沉默了。
“進來，說。”柳漣用一種極其冰冷的聲音向門外道。
門再次被打開，洛揚笑了笑道：“師父回來了。”
“此話當真？”柳漣萬分驚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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