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兩種世界
——她此生哪裏見過這麼多的錢！多到連個準確數字都沒有！這簡直……簡直是比她所有的錢都多啊。
柳漣微微點頭行禮道：“是。”她說完直去那有過三面之緣的男子跟前，眼睛不曾看向洛揚。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她不敢與他那雙如畫邪魅的眼眸對視。
她怕。
她真的怕，看上一眼她就深深的陷入，即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過去。
可是，她已經選好了。
是她自己選的，又怪得了誰。
“公子，請隨奴家來。”柳漣走到男子跟前行禮，聲音輕輕的，有些清冷。柳漣沒有接過客，小心翼翼的說完這番話，臉上就一陣桃紅色，比臉上的胭脂還要紅一些，倒也紅潤的好看。
男子一笑將柳漣攔住。
回屋後。
“很害怕？”男子坐在椅上，坐姿很是慵懶，柳漣爲他斟茶。
“……”柳漣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怕過，她覺得自己的睫毛都在發顫，哆哆嗦嗦的勁兒嚥下去，嘴上冰冷的道，“怎麼會。”
“怎麼不會？”那男子不知道是看穿了，還是故意的問她。
屋裏的蠟燭發着微弱的昏暗的光，迷迷糊糊，昏昏暗暗卻又足矣看清一切，柳漣聽見他說破了她現在的所有感覺，感覺更加不好了，只能咬着自己的嬌脣，迫切的想自己冷靜一些。
——她沒有接過客。她也還是個……處子之身。
——看着眼前這個男子，她突然佩服起這花滿樓的其他女子了，也不管對方是誰就可以一二笑三推到。但是……她現在不知道應該是自己矜持些等他推到她，還是她主動點，快點了事。
到底要怎麼辦呢……
“公子……”柳漣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變化，若是一定要說變化的話，那應該就是眼神飄然不定，話語猶豫。
男子手握茶杯，手肘擱在木桌上，目光往紅嫣兒那裏去，他看着她好一會，不知爲何臉上勾了一抹笑，突然說：“姑娘其實不必這樣緊張的，在下不會要了姑娘的身子的。”
柳漣聽到這人一提她所想的事情，臉瞬間爆紅，心臟都快跳的從喉裏出來，還好是在暗暗的角落，他看不到。
不過他並不會要了她……嗯，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柳漣緊接着就說了一句她自己都想抽死自己的話：“噢，是嗎？公子不是來花滿樓做這事兒還能來做什麼事兒。”
“嗯？”男子看着她笑意越發濃郁，說道，“看來嫣兒姑娘很想同在下發生點什麼呢……不過既然姑娘願意，那也是極好的。”說罷，他擱下茶杯起身往柳漣的方向直直的走去，昏暗裏，他看起來有着勾人的帥氣。
“……咳。”紅嫣兒下意識緊了緊衣裳。儘管臉上還可以撐下去，心裏七上八下的——怕啊！她是真的怕啊！守了十七年的潔淨之身，就這樣要沒了……
男子看着她臉上冰冷的像是毫不在意，其實再看看她的動作……哎，這個女人除了嘴硬也沒別的了。
他沒有對柳漣做任何事情，只是坐在了她身旁。
柳漣心情大起大落，看着他貌似真沒打算跟她做那什麼，末了竟然帶着一丟丟的失望。
“嫣兒姑娘，在下不是樓下那些花天酒地之流。”
柳漣第一反應說的是：“是嗎？呵，這樣的開場白，我見多了。”說完了她悔的腸子都青了，什麼時候她嘴怎麼就這麼欠了啊。而且，她根本沒有見過那種花天酒地的衣冠禽獸的那種……嗯，洛揚除外。
“見多了？”男子看向柳漣說，“噢，那你技術不錯吧？”
柳漣一聽這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技術，技術，技術能是什麼？是個人都知道吧？
可是……可是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柳漣冷笑一聲問道。
沒錯，她在轉移話題。
“嗯，真是冰雪聰明呢。”男子一笑，“在下名爲南亦軒。”
“南亦軒？”柳漣實在不願意跟他呆在一起，離開，走到雕花木窗前，輕輕推開了窗，窗外燈火闌珊，不知今夜是什麼日子，夜空亮起了朵朵煙花，很是漂亮。
南亦軒竟然悄聲無息的走到柳漣身後繼續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呢？”
“紅嫣兒。”柳漣轉身看着他，心裏很反感他的這種跟隨。
“不對，姑娘應該叫柳漣。”南亦軒抿脣一笑。
柳漣驚訝的看着他，瞳孔收縮：“你是什麼人。”
南亦軒依舊脣角勾笑，眼睛看着她，眼神很是溫柔，只怕是那種溫柔是笑裏藏刀。他到：“我用一張空白銀票換來的女子，身份背景自然要全部瞭解。”
柳漣身前是他，身後是窗子，她被他逼到沒有路，只能靠着窗子以極快的速度思考着：這個人在香璃山見過一面，後來他也見過幾面，都是他來找自己的，應該有所目的，可是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她，是敵是友尚不清楚，敵的話……可能性不大。她生於柳家，柳家又爲何什麼人家結仇……
“姓柳名漣，決月柳恩天柳大將軍的遺女，沒錯吧？”
“你到底是誰。”柳漣聽他把自己的事情講的越發詳細，就越覺得這個人不對勁，她開始冷靜下來，聲音也變得冰冷無比。
“我說過了，我是南亦軒。”南亦軒嘴上依舊是不變的笑容。
柳漣下意識覺得這個人很危險，想要離開，可是他就擋在她身前，完全離開不了。
南亦軒，南亦軒……她完全不認識這麼個人。
他到底要做什麼！
“若是沒記錯，這是第四次遇見了吧？第一次是香幽鎮長相思客棧，第二次是大雨的街邊公子救了奴家一命，第三次則是公子在臺下留了一錠金子說是賞的。”柳漣心裏有些慌亂，但是很快就完完全全的冷靜下來，她平靜的道，“可見公子別了那一面之緣後，是刻意跟着奴家的，若非如此又怎能在大雨之時那麼湊巧的救奴家一命？奴家的身世公子再清楚不過，如今又花了這麼多的錢只爲要了奴家一夜，又不打算碰奴家，可見公子需要奴家辦什麼事，可對？”
“說的不錯。”南亦軒滿意的點點頭，那修長的手正悄然往柳漣的肩上去。柳漣本身就很警惕，看到他細微的一絲舉動，轉了個身就到了一邊。
南亦軒看她如此反應，突然一笑，心道，他都差點忘了，她是會武功的，警惕性和警覺都應該比常人更好。
“奴家猜不出來公子想要奴家做什麼，不過，看這樣子，奴家是不可不答應了？”
“答不答應都由姑娘說了算，”南亦軒突然問她，“可會下棋？”
“會一些。”
“很好，我們就用一盤棋來決定，三天以後我們就在這間屋子裏下盤棋。”南亦軒道，“若是在下棋藝勝過一籌，在下爲姑娘贖身，姑娘以後就跟着在下。反則，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何？”
柳漣微微蹙眉，脫口而出：“你就這麼喜歡我？”
南亦軒道：“不然呢。”
……是，就是吧。
“我答應你。”
柳漣的棋藝是極爲不好的，這一次，她恐怕要跟定他了。
不過。那樣也好。因爲她，本身就無依無靠。
“現在尚早，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呢……”南亦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柳漣頓時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推開南亦軒往牀邊跑去。
“你是在誘惑我麼……”
“啊啊啊……你走開！我告訴你！南亦軒，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你不許碰我！”
“你可是我買來的。”
“那又怎麼樣！你買的是我這個晚上，又不是我這個人！”
“看來嫣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讓我幫你贖身了？”
“……”柳漣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心裏要抓狂了，怎麼會有這種人，說起話來，句句要把她逼死。而她只能轉移話題，“你，今天睡外面……不對，你今天，睡，睡裏面！不許動手動腳的，否則……你領略過我的九毒梅花針吧？我還會手刀！一刀劈下去是死是活我不管了！”
“……”南亦軒淡淡道，“我死了可就沒人幫你贖身了。”
柳漣：你走開我不想跟你說話。
……
與此同時。
十幾個下人跪在地上，地面上一地的碎片，洛揚雙目赤紅，心煩意亂的將桌上剩餘的幾個花瓶往地上摔去。
“王爺，王爺，你別砸了，別砸了……”幾個下人從未見過洛揚竟有如此動怒時刻。
幾個來府上久一些的丫頭只是記得有次洛揚和洛九吵得厲害，洛揚回屋裏東西砸了了一地，但也沒像這個時候，誰勸都沒用。
“滾！本王說了出去，聾了？”
幾個丫頭不敢擡頭，也不敢出去。
偏偏在這個時候，屋中的門被推開，玲瓏那的丫頭在屋外道了一句：“王爺，王妃娘娘找您。”
“……”洛揚被這一句徹底點燃了，“告訴她本王今天不去，還有屋子裏的都出去，違者逐出洛府。”
一聽這架勢確實都走了，屋中剩下洛揚一人，他最後靠在牆邊許久，竟然笑了出來，漸漸笑聲變的絕望，那種絕望是他從未有過的絕望。
爲什麼，他在她心裏竟然連一個陌生人都比不上？
到底他在她心裏算什麼。
算什麼！
屋子空空的，房間偌大，只有他一人，屋子裏沒有點燈，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他莫名想到那個晚上，他身旁的她。
如果。
如果她能重新回來，他做什麼都好。
可是沒有如果了。
沒有，如果了。
屋子的門再次被打開，洛揚心煩的拾起桌邊的茶杯就擲了出去：“出去。”
那茶杯被接住，身子背對着門外，正面是陰影，看不清楚模樣。
“洛兒……”聲音輕輕的。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這裏得被你拆了。”吳歌說着一笑。
洛揚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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