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西域之蠱
“唔主子，你還好吧？”銀兒壓根不管洛玄說話不說話，反正她先說話了。
柳漣冷冷看她道：“別插嘴，下去。”
洛玄拉住柳漣道：“無事的，朕倒覺得銀兒在你身旁，你才過得高興吧？”
柳漣虛弱的笑了笑，銀兒插嘴道：“主子，你給皇上解釋一遍剛纔是怎麼回事，銀兒說的皇上不相信。”
“剛纔？”柳漣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許久她睜開雙眼道，“是……是周姐姐，她……推了我。”
洛玄抓住柳漣的雙臂有些用力：“可是真的？朕聽汐兒說的可是截然相反的。”
“相反的？”柳漣仰頭看着洛玄。
銀兒再次插話：“主子你明明是被她推下去的，那個周貴人偏偏要說什麼是主子你摔下去的，她要去扶你，簡直氣死人了。”
柳漣細細一想，她即便是指出了周幕汐所爲，周幕汐伴着皇上這麼多年，在皇上的心裏地位肯定是重的很，她再如何言說，皇上最多也只是將信將疑，若是周幕汐見她自己連個臺階都不給下的，回頭再反咬一口就慘了。於是輕聲否認道：“或許銀兒只是沒有看清楚，而臣妾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吧，女子都是疑心的，宮中幾個女子在一起難免心生疑，總覺得是對方對待自己不好……”
“那麼嫣然的意思是……”
“皇上，臣妾沒有什麼意思，”柳漣道，“這件事情過去了便好，臣妾現在不是一點傷都沒有嗎。”
洛玄輕輕點頭心道：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也好，宮中如她這樣不爭不搶遇事也就此放置的女子，可能就她一人了吧。
柳漣掙扎的從洛玄的懷裏逃出，想借着喝口水的理由離洛玄遠些，卻未料到剛走了幾步腳下一滑，差點就要摔到地上去，洛玄及時將她拉住，讓柳漣坐下，喚銀兒去倒水。
“唔……皇上，臣妾沒事啦，倒水這種小事不必讓銀兒去的。”柳漣道。
洛玄一笑，聲音溫柔的道：“都是要當孃親的人了，還不小心一些。”
“什、什麼……”話剛落聲，柳漣感到一陣吐意，她微微蹙眉強行將那陣感覺忍了過去，身子極爲不舒服，因此聲音也是輕輕的，“皇上，你說臣妾……臣妾有喜了？”
洛玄將她抱在懷中，她感受着不熟悉的溫暖，聽到了肯定，心不由得一緊。
她常泛吐意，原來是在……害喜？
而且，如果讓洛揚知道她有了洛玄的孩子，還不得殺了她？
“嫣然，以後要更加註意些自己的身子，知道麼，否則朕可就要罰你了。”
“嗯。”柳漣輕輕點頭，心裏卻沉重的不得了，她不想負了洛揚，可是到後來還是……
銀兒端着茶杯滿臉無奈：這兩人咋又纏綿到一起了。
柳漣拉開洛玄的手，結果銀兒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將被子放到桌上，她怕自己不安的情緒太過於明顯，聲音輕軟的對洛玄道：“皇上，臣妾想歇回了。”
“也好，嫣然你好生歇着，朕也還有些事情，晚些再來看你。”
柳漣輕輕點頭，看着洛玄離開的遠了，坐在椅上，淚水一顆接着一顆落下。
她不該有了這個孩子。
她怎麼可以有這個孩子……
銀兒看着柳漣還沒反應過來她主子爲什麼哭，又看着柳漣起身翻箱倒櫃的找什麼東西。
“主子，主子？主子你在做什麼。”銀兒突然明白，急忙跑過去生怕柳漣做什麼傻事。
柳漣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了白綾，銀兒一看就嚇傻了，急忙抓住白綾道：“主子，你要做什麼。”
“銀兒你放開。本宮不可能讓他的孩子出生在世上。”
“主子，你不要做傻事！”銀兒雙手抓住白綾中間一段，叫着，“蘭芝，你快點來幫忙。”
柳漣身子弱着，加上方纔從那亭子上滾下來，現在全身都是痠痛的，她面前一個銀兒略知武功，如果加上蘭芝幫手她還真不一定鬧得過，但是鬧不過還是可以嚇嚇她們的，柳漣鬆了一隻手，五指緊貼作手刀模樣，冷冷說道：“銀兒，你再不放手，休怪本宮不客氣！”“主子銀兒不會鬆手的，大不了……你一手刀劈死銀兒，銀兒也不後悔！”銀兒平日裏是很怕柳漣那種冰冷到零度的聲音的，即便是這個時候她也怕，但是她閉上眼睛叫着，心裏一橫，大不了就是一死。
銀兒的話着實是讓柳漣更爲心煩，她手刀正要往銀兒的頸下砍去，可離得很近的時候，卻又停下來了。
她突然發現，她在趕所有人走，然後自己去找條死路一去不歸。
洛揚是被她趕走了，接下來就是銀兒。
可是她的全部似乎只有這兩個人。
終究是一個不忍心，她停了手，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握着不放的白綾，她在銀兒面前哭的那麼難受，睫毛也被淚水沾溼，整整一張臉上全是她的淚水，晶瑩清澈，看起來令人心痛，銀兒鬆手將白綾扔在地上，她小心的抱住她一直都敬愛懼怕的主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像是在抱一個無助的孩子，屋中一片狼藉與髒亂，兩人都沒有再去管。
銀兒在柳漣哭時說的幾個音節極爲不容易拼湊出了一句話。
柳漣說，那樣她就太對不起洛揚了。
“主子……”銀兒說，“可是這個孩子可以讓洛玄加封你，用不了多久他會真真正正的愛上你，到時候柳老爺暗藏的士兵我們都清楚了，而且如果主子你要是依然愛齊君王可以跟着齊君王的，一個孩子嘛，大不了……大不了以後你多給齊君王生幾個啦，想開點。”
嗯……儘管銀兒勸的非常的蒼白和無力。
卻是真的把柳漣逗笑了。
很絕望的笑，比哭還難受。
“每次都是我那麼對不起他的，可是……他都選擇了不介意。而現在……銀兒，我沒有退路了。”
銀兒鬆開這個擁抱，抓住柳漣的手：“主子，銀兒會一直陪着你的，不論多久。”
那個時候，柳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了，而實際上，一旁的蘭芝已經默默的清理屋中的狼藉，窗外的秋葉被風吹的漫天輕舞，註定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柳漣很提不起精神的過了一個月，一個月裏沒有打聽到半點洛揚的事情，周幕汐許是上次被嚇到了，一時半會還不敢來動她，日子過的本來該是平淡如水的，她自己不肯原諒自己，便不願多喫些東西，每天就只是喝上寥寥幾口的米粥，銀兒急的都要哭了，但無論是怎麼去勸，柳漣就是一句話：我不想喫，你放那。然後放着放着就過了時間不得不得端下去。
“怎麼，娘娘還是不肯喫東西？”蘭芝往內室去，恰巧碰見了端着粥出來的銀兒。
銀兒重重的點了兩下頭，聲音都在顫：“這怎麼可以……主子臉色也越變越差了，她不喫她肚子裏的孩子還要喫啊……”
蘭芝手指搭在碗上，嗯，還是溫熱的。便將勺子重新插在粥中，端着碗就進去了，一副絕對能成的樣子。
“本宮說了，不想喫，端出去。”柳漣看着銀兒端進來還會由着性子喫個一口兩口的，但看這端喫的進來的是蘭芝，就更不想吃了。
蘭芝將碗輕輕的擱在桌子上，故意笑道：“蘭芝擔心娘娘的身子，又恰巧探聽到了些這戰場上的事情，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
柳漣手上正握着玉雕獅，一聽蘭芝這話，將玉雕獅冷冰冰的擺在坐上，緩緩道：“你在威脅本宮？”
“蘭芝哪敢。”蘭芝行禮道，“這不是娘娘不願喫東西，蘭芝好不容易纔想出的法子麼。”
柳漣冷冷道：“滾出去。”
蘭芝的膽子是肯定比銀兒的大多了，銀兒就像雲錦那種布料，精美，碰上去的手感也很舒服，又像雲錦一樣的輕易被撕扯。
而至於蘭芝絕對是一塊鋼鐵，你硬她也不軟，可是碰到火就不一樣了，她的本質也是可以變成溫柔的物質。
蘭芝端起碗，她緩緩的走到柳漣跟前，碗中的米粥也輕輕的漾，她輕輕的笑着，坐到柳漣身前：“娘娘不必這麼生氣，蘭芝也是個好心，不如喫些東西，聽蘭芝慢慢的說？”
柳漣這確實是不如蘭芝做事圓滑，她也着實想知道洛揚怎麼樣了，舀起一勺粥還未送到嘴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蘭芝。
蘭芝的眼色很快就黯淡了下來，即便是不聽內容，有些沙啞的聲音都覺得悲傷，之前的冷漠瞬間不見：“這場仗試探不出來泗臨的看法，有西域者加入相助，聽說會一種蠱術，有人已經中了蠱術。”
“蠱術？”柳漣重新將那盛了粥的勺子放回碗中，嘴脣乾裂，驚慌的看着蘭芝推開那碗粥，緊張的拉住蘭芝道，“齊君王呢，齊君王怎麼樣了，有沒有他的消息……”可是後來柳漣一下字又安靜了，這就是在意啊……這麼的不經意就提起。
“娘娘……那中蠱的人……似乎是……齊君王。”
柳漣剎那間鬆開手往旁邊推了推，那碗粥恰巧被打破，白色的粥潑灑了一桌。
她許久都沒有反應，怔怔的坐在桌前，蘭芝喚了她幾聲，她跟魔道了似的沒有反應。
蘭芝無奈的嘆息，她聽過銀兒說起過這柳漣與齊君王的故事，不由得也覺得難過，正要收拾這桌子，卻聽得柳漣一聲冷呵道：“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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