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李清源沉吟道：“靈根乃修煉之根基，定一人能否修煉。我初探之下，竟無法感知到你的靈根。”
莫小七瞳孔緊縮，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我無法修煉嗎？”
李清源搖頭，“感知不到，並不意味着不存在。”
莫小七一愣，“沒有不就是不存在嗎？”
李清源凝視莫小七的雙眼，“不存在，可能是因爲天生就沒有，也可能是因爲後來失去了。”
莫小七面色微變，迅速領悟了李清源的言外之意，若是天生沒有，李清源大可直接言明，提及兩種可能性，是因爲他懷疑是後者。
李清源繼續道：“我懷疑，你的靈根是被人後天剝奪的。”
莫小七瞳孔一震，儘管表面上保持冷靜，內心卻已怒火中燒。
後天剝奪，那可能發生在他記憶中缺失的三年。他的父母不僅拋棄了他，還剝奪了他的靈根，斷絕了他的修煉之路！
李清源繼續闡述自己的判斷，“靈根，乃人生命本源之根。一般來說，人體內或多或少都有些靈根，靈根越雜，修煉越難。大多數人是五行靈根，稀薄雜亂，無修煉潛質；少數人是四行靈根，可修煉但艱難；三行靈根以上纔有築基成丹的機會，方有修煉潛質。起初，我找不到你的靈根，感覺奇怪，因爲無靈根之人，不可能如你般力大無窮。無靈根，意味着生氣微弱，應死氣沉沉，命懸一線。我感覺不對，深入探查，發現你體內愈發令我困惑，空曠至極……我甚至不解，你是如何存活的。”
莫小七專注聆聽，面色愈發陰沉。
李清源思忖道：“我聽說過剝奪靈根的手段，能將人的靈根完整剖出，嫁接到他人身上。我認爲你很可能是這種情況。”
甚至，不止如此。李清源眉頭緊鎖，還在莫小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不祥氣息。
初感覺，有點親近，但一旦深入，彷彿捲入了某種滔天的怒火中，不毀天滅地誓不罷休。
他還好及時收回了手，否則還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李清源補充道：“還有一股極其不祥的氣息。我不知那是什麼，似是詛咒，極其可怕的詛咒。”
莫小七聽罷，深深低下了頭。片刻後，他身形微顫，雙手在膝上緊握成拳，眼中燃燒着壓抑不住的怒火。
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本應在父母的庇護下茁壯成長，然而他被遺棄了，孤身一人，一無所有，甚至未來都被斬斷。
在這個世上，不能修煉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弱小，意味着必將受辱！
誰能甘心？誰能？
他緊抓着胸口的戒指，這是他記憶中唯一隨身攜帶之物。之前因爲有了它，他仍抱有一線希望，或許父母並未拋棄他，或許他能憑藉它找回父母。現在想來，全是徒勞！
他猛然擡頭，目光如炬，眼底彷彿燃燒着火焰，“小清哥哥，你說我這樣，還能修煉嗎？”
李清源欲言又止，低眸沉思，片刻後方道：“我不確定，因爲沒有先例。人無靈根，無法引氣入體，該如何修煉呢。”
然而，莫小七並未放棄，忽然站起身道：“天無絕人之路，定有辦法。”
李清源愣了愣，目光隨着他的身影，呆呆道：“你……沒有靈根，身負詛咒，仍想修煉嗎？”
“嗯！”莫小七堅定地點頭，除了怒火外，眼神中還有深深的嚮往，“而且，長生不老，自由自在，誰不渴望呢？”
李清源也站起身，又問：“即便會是一條比所有人都坎坷的路？”
莫小七大笑道：“有路當然要走！不過我的情況似乎連路都沒有。”
李清源一怔，“是的。”說着，他也不禁爲莫小七感到遺憾，低下頭，表情失落。
莫小七搖搖頭，反而安慰李清源，“有句話不是說嗎？本來沒有路，人走多了，纔有了路。”
他說的，某種意義上都是空話，但此時此刻，他唯有用這些“空話”才能堅定自我。
李清源眸光微變，點頭道：“嗯，我也覺得。世上本無修行之路，人走多了，纔有了修行之路，我相信你可以的。”
莫小七笑了笑，隨後將脖子上的戒指拆下，走到柴火前，背對着李清源才露出了冷漠的目光，“至於這個東西就不要了，還以爲是什麼金手指，裏面可能有什麼戒指老爺爺，是我想多了！”
“穿越者”那亂七八糟的記憶怎能相信呢？經驗是自己經歷出來的。
莫小七小小年紀，便有了深刻的覺悟，然而他剛想要鬆手，突然有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且慢！”
“等等，你小子怎麼知道我在戒指裏？！”
那老者的聲音出奇的洪亮，不止莫小七聽見了，李清源也聽見了。
李清源側首，露出意外的目光。
莫小七呆住，見鬼一樣看着手裏的戒指，突然大怒道：“就是你在吸我的鬥氣？！”
“鬥氣是什麼鬼？”老者莫名其妙。
莫小七一怔，撇了撇嘴，心道哦，不是那個劇本。
但是等等。莫小七狐疑地盯着戒指，“那你是什麼回事？”
老者見狀也無法繼續裝了，那戒指流出一股青煙，在火旁凝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莫小七傻眼了。與此同時，李清源走了過來。
老者鶴骨霜髯，白髮飄飄，身着不羈的寬鬆道袍，廣袖拂地，端得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莫小七心中大草，尋思怎麼還真有個戒指老爺爺？但他面色平靜，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站上前，擡起頭，不卑不亢地問道：“老爺爺，你是誰，爲何在我的戒指裏。”
老者垂眸，目光落在莫小七身上，隨後轉移，看到了莫小七身後的李清源。
視線對撞，李清源眨了眨眼，眼神好奇又疑惑，因爲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然而，老者突然瞪大眼睛，渾身大震，聲音顫抖道：“你……是李威雲的兒子？”
“你認識我父親？”
李清源頓驚。
“當然認識！”老者非常激動，氣得頭髮都倒豎了，像雷擊過的刺蝟，兇狠道：“他是老子的宿敵，是老子一生最大的敵人！”
莫小七面色一變，急忙擋在了李清源身前。
“李威雲啊李威雲，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番田地？”
老者罵罵咧咧，忽地橫眼瞪視李清源，靈力爆發，釋放出恐怖的威勢，令周圍的樹木都發出了怪聲。
“李威雲，我今天就要殺了你的兒子！”老者怒目。
“住手！”莫小七蹙眉，大聲道：“你個戒指老爺爺居然還要殺人，沒天理了。”
老者氣得頭髮倒豎，低眸盯着莫小七，“小子，你護着他幹什麼，你們不過第一天認識吧，他有爲你做什麼嗎，你居然要以命護着他？”
莫小七冷聲道：“你管不着。”
老者笑了，雙眸微眯，“嘿嘿，我還偏偏想管，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吧？”
莫小七十分頑固，毫不退讓道：“小清哥哥就是小清哥哥，你不準對他出手。”
李清源看着莫小七，眼裏流轉着意外。他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護着他。
老者嗤之以鼻，冷道：“蠢小子，看你平日機靈的很，卻要爲一個才認識一天的人死在我手下。”
莫小七彷彿看着一個白癡，理所當然道：“小清哥哥看出了我體內的祕密，並告訴了我，這就是理由！如果我去隨便找人看，那些人只會告訴我，我沒有靈根，一輩子都走不上修行之路，但還好我遇到了小清哥哥，他還肯定了我！”
老者眉頭一皺，眼神微變，再看向李清源，好似有些改觀，低聲道：“你好像跟你父親不怎麼像。”
李清源並不認識老者，但既然對方說是父親的“宿敵”，他自然也會提起警惕。
老者沉默了片刻，面色變化。
此時，莫小七彷彿發現了什麼，轉頭對李清源道：“小清哥哥，不要怕他，我知道他的弱點。”
老者眼神頓變，轉頭竟見莫小七把戒指放在烈火上方。
“住手！”他驚慌大叫。
莫小七露出天真憨厚的笑容，手卻離烈火只剩一拳頭距離，他對老者道：“不要過來，你敢對小清哥哥動手，我就熔了你。”
老者眼皮亂跳，忽然緩和道：“小子，幹嘛這麼絕情，我怎麼也是看着你長大的戒指老爺爺。”
莫小七聳聳肩，“你有什麼用？不僅沒用，還要傷害我的朋友，我爲什麼不能熔了你。”
聽見“朋友”的一瞬，李清源呆了呆，目光定定地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老者眼看莫小七要把戒指熔了，當場福至心靈，哈哈一笑道：“哎，都是誤會，我是你戒指老爺爺，爲什麼要害你的朋友呢？李威雲就是李威雲，李威雲的兒子是李威雲的兒子，上一代的仇恨何以沿至下一代？我也不是那麼狹隘的人。”
他說的十分真情實感，心思較單純的李清源都快相信了。
可是莫小七漠然道：“發大道誓言，說絕對不會對小清哥哥出手，絕對不能有傷害小清哥哥的想法。”
莫小七是知道的，修士不能違背大道誓言，否則就會被天雷劈死。
老者繃不住，當場暴跳如雷道：“你大爺的，你個六歲的娃娃心眼這麼多？！”
莫小七哼了聲，擡起下巴，從容道：“急了。”
老者氣得滿臉通紅，靈體都要炸了，可是眼看莫小七將戒指送到火裏，他還真的急了。
“住手！不就是大道誓言嗎，我發我發。”
老者怪叫一聲，心中尋思自己堂堂天魔宗大長老，怎麼就落到這番田地，居然被一個引氣入體都不曾的小子威脅，再說了戒指老爺爺是什麼鬼？
然而他思索之時，那小子居然還敢不耐煩道：“別磨蹭，快發誓！”
老者大怒，轉念一變，當即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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