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李清源側過頭，好奇地問：“上一個紀元的遺蹟？”
莫小七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魂力不足？”
兩個孩子的關注點截然不同。莫小七緊接着又問：“你的魂力可以補充嗎？”
周不凡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後說：“那戒指已經認定你爲主人，我只是依附於其上。如果你能夠修煉出靈力，並將其傳遞給我，我就能代替你，去探索那裏的祕密。”
莫小七眨了眨眼，摸着下巴說：“原來如此，這也是你離不開我的原因。”
周不凡感到有些尷尬，真想給這小孩一拳。
李清源則擡頭問：“那是什麼遺址？”
周不凡停頓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古塔……在上一個紀元，通常是大宗門用來鍛鍊弟子的地方。”
莫小七好奇地聽着，他對這些歷史幾乎一無所知。
李清源問道：“不是用來鎮壓妖邪的嗎？”
周不凡點了點頭，“在我們這個紀元是這樣，上一個紀元也有部分是用來鎮壓妖邪的。”
莫小七思考着說：“那如果打開後，突然跳出一個大妖怪怎麼辦？”
周不凡的臉微微泛紅，斥責道：“你這小子別胡說八道。”
莫小七不屑地撇了撇嘴，輕蔑地說：“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周不凡憤怒地說，“誰說我不知道，你快點修煉出一點靈力，我馬上打開給你看！”
一老一小開始鬥嘴。
李清源不禁微笑，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新奇。但他很快沉默下來，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下界，該如何返回家中呢？父親剛好出門，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
火光閃爍，但他的眼神卻有些黯淡。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小清哥哥，你怎麼了？”
李清源一愣，轉頭看向身邊的小孩。
莫小七的眼睛水靈靈地望着他，眸子烏黑髮亮，映照着火光。
李清源頓了頓，微微低下頭，說：“我才知道這裏是下界，而我家在上界，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去。”
還沒等莫小七反應過來，周不凡先激動起來。
那老者震驚地問：“你是走失到下界的？”
李清源的眼神更加黯淡。
莫小七立刻瞪了周不凡一眼，“周老頭，你喊那麼大聲幹什麼？”
周不凡哽住了，心想這真是出乎意料，李威雲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小孩走失？
龍族是最護短的，這種事情絕不正常。
莫小七是第一次聽到下界和上界的說法，雖然不太理解，但他立刻意識到上界肯定是一個難以到達的地方。
莫小七問周不凡：“周老頭，你知道怎麼回去嗎？”
周不凡的臉色變了，習慣性地摸了摸鬍子，眼神閃爍，“現在的情況我不清楚，但通常情況下，從下界到上界，需要七個以上的元嬰大能攜帶特殊道具，在特殊地域聯手打開空間通道，而你們還是孩子……”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兩個小孩，現在不過六七歲，想要從下界去往上界，難度堪比登天。
李清源皺了皺眉。
他離家太遠了，即使父親回家發現他消失了，也很難找到他現在的所在。
他嘗試了幾次調動符文，但沒有反應，反過來說，父親也很難通過符文找到他。
打通空間通道需要元嬰以上的修爲，而正常情況下，修煉到元嬰起碼要……在那之前，他都要一直留在這裏嗎。
周不凡嘆了口氣說：“我只能說，這件事很難實現。”
聽到這話，李清源微微顫抖。
“胡說！”
莫小七抓住李清源的手，眼神堅定地說：“什麼難不難，我說會送小清哥哥回家，就一定會送小清哥哥回家！”
李清源瞳孔微縮，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的莫小七。
莫小七安慰道：“小清哥哥別怕，不管需要多少個元嬰大能，總有一天我會變得足夠強大，讓全世界的元嬰大能都要聽從我們的話！”
他總是能說出一些適時的“大話”。李清源沒有回答，但笑了，伸手摸了摸莫小七的腦袋。
周不凡聽到這話有點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這小子也太狂妄了，全世界的元嬰修士都要聽你的？什麼話都敢說啊！走出抱撲山再敢這麼狂妄試試，準讓外面的人教訓你！”
周不凡說完，以爲莫小七會先擡頭瞪他，沒想到是李清源先掃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而鋒利，像一把開鋒的利刃，隱隱透露出幾分殺意。
很難想象他會有這種眼神，明明剛剛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
周不凡莫名感到渾身發涼，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一個七歲的孩子嚇到了，這怎麼可能？
“哼哼，周老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莫小七是什麼人？我是一個新紀元的開闢者！”
莫小七轉頭說。
周不凡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新紀元的開闢者？這小子剛學會一個詞就急着用上了。
他本想繼續爭辯，但想到李清源的眼神，又不敢輕易反駁。這兩個孩子太不尋常了，欺負一個另一個馬上來保護。
他孤家寡人，說不過他們，唉！
好在李清源打破了這個氣氛。
他轉頭對莫小七說：“天色已晚，我們先回村子吧。”
莫小七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嘞。”
村頭空無一人，村民們都已歸家。
這個所謂的村子，放眼望去，不過是二十多座草屋和□□座瓦屋，有些屋子沒有燈火，外面也不見家畜，顯然人已經離去。
李清源跟在莫小七身後，目光敏銳地觀察着四周。
突然，莫小七停下腳步，轉頭笑着說：“到了。”
李清源也隨之停下，目光落在莫小七的家——那比他略高的圍牆，圍攏着一排簡樸的三間居舍，其中正中的屋子透過窗戶，散發出柔和的燈火。
有人從屋裏走出，扶着牆，淡淡地說：“小七，你回來了。”
他正是莫小七提到的藥師爺爺，身材高大瘦削，眼眶凹陷，雙眸灰白而渾濁，沒有焦距，給人一種溫和卻又疏離的感覺。
莫小七點頭說：“嗯，我回來了。”
藥師微擡下巴，“還帶了朋友。”
李清源驚訝，沒想到對方雙目失明，卻能發現自己。
莫小七笑着說：“是的！小清哥哥迷路了，要在我們家待幾天。”
藥師和藹地笑了笑，“你難得有朋友，別說幾天，多久都可以。”
莫小七摸着頭嘿嘿一笑。其實藥師爺爺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也是第一次帶同齡朋友回家，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李清源走上前，禮貌地說：“藥師爺爺好。”
藥師微微低頭，彷彿看着李清源，很是滿意地說：“好孩子，小七性子跳脫，請你多包容。”
李清源點頭，“小七很好，我迷路在山裏的時候，是他撿到了我。”
莫小七聞言，面色微紅，似乎有些發窘。
藥師微笑道：“是嗎，別看他一副天真樣，心眼可多了，他願意帶你回家，說明他很喜歡你。”
李清源一怔，目光詫異地看向莫小七。
莫小七受不了這氣氛，急忙說：“不說這些了，咱們進屋子裏吧！”
藥師點頭稱是。
畢竟時候已晚，他們沒有多聊。莫小七跑去煮熱水，他一身髒污，自然要清洗一番。
李清源換了身衣服，又走回堂屋，見藥師正坐在椅上，彎腰清數莫小七挖到的藥草。他頭髮花白，面色枯槁，眼看着沒幾分生息了。
藥師注意到他，擡頭說：“是小清嗎。”
“是。”李清源點頭，走到藥師身邊，幫忙整理藥草。他的教養告訴他，住在人家家裏，是要知禮節的。
雖然李威雲本人從不教這些，主要是父親的友人教導的。
藥師再次滿意地點點頭，眼神渾濁，有些時候卻彷彿閃爍着光芒。
他似乎有感而發，聲音微啞道：“小七很聰明，但有時候，卻也很笨，比方說，天天爲我上山挖靈草，想要助我延命。”
李清源動作微僵，目光落在藥師爺爺身上。
藥師低頭，面色複雜，沉聲道：“可是他才六歲，即便過幾天就七歲了，但他也才六歲而已，哪個六歲的孩子不在父母的羽翼下，反而天天往山上跑，就爲了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延命。”
李清源沒有說話，靜靜地聆聽。
“你可知道，他第一次獨自上山時，不過三四歲大。”
藥師沉浸在回憶中，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那一日，他遲遲未歸，我便知不妙，正欲上山尋他，卻在山腳下遇到了正下山的他。”
藥師停頓了一下，語氣沉重地說：“他那時背上扛着一頭鹿，渾身沾滿了血跡，看到我時卻笑了，說今晚可以加餐了。”
李清源彷彿能想象出那個場景。儘管與莫小七相識不過短短一日，他卻感覺彷彿已認識他許久。
“我自然是狠狠地責罵了他一番，他那麼小，連放牛都未必能行，卻還模仿大人去打獵。”
藥師說到這裏，話語中流露出一股怒意。
“他太過頑皮，無所畏懼，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要去，而我卻清楚，他這麼做，實際上是爲了我。”
藥師低下頭，臉上的表情複雜而矛盾，身體微微顫抖。
李清源沉默不語，他也想安慰幾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老人是無助的，無法修煉，身體容易被疾病侵襲，往往早早離世。改變這一切的唯一途徑是修煉，但老人元氣虛弱，修煉幾乎無望。
藥師似乎察覺到了李清源的憂慮，臉上的愁容漸漸消散，轉而露出一抹微笑：“這不關你的事，我說得太多了，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願意傾聽我這個老頭子的嘮叨。”
李清源注視着老人，右手在袖中輕輕一動，突然拿出了一個白玉瓶子。
“藥師爺爺，感謝您的收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他輕聲說道。
藥師一愣，搖了搖頭，“不，你是小七的朋友，我不能接受……”
李清源卻已將瓶子放在了藥師的手中，“它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您來說，或許能有所幫助。”
藥師愣住了，目光落在了那個玉瓶上。
門外，莫小七靠牆而立，低頭沉默。
他顯然已經聽到了屋內的全部對話。
周不凡感慨地說：“李威雲家的小子真是純良，雖然元生丸不是什麼稀世靈藥，但也價值數百靈石。你藥師爺爺元氣大傷，身纏死氣，元生丸正是最適合他的丹藥之一，無需考慮體質，即便是最虛弱的身體也能接受。”
說着，周不凡低頭看向莫小七，“看看人家對你多好，你這個野孩子，憑什麼能夠接觸人家上界的高嶺之花，得到人家這麼多幫助？”
莫小七的臉色變得陰沉。
周不凡以爲他會像往常一樣按捺不住，發怒反駁。
然而，莫小七擡起頭時，眼中卻閃爍着與年齡不符的堅定與覺悟。
周不凡不禁瞳孔驟縮。
只見，莫小七面色凝重，沉聲說道：“我會變得更強，今日他給予我的恩情，將來我會加倍報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