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挖到真章
翟丹看到老爸被省裏來得周院長只用幾句好話,就拍暈了,暈到不知東南西北,想提醒他別放棄獎金。
誰知老翟虎着臉說:你再不下去挖,我就親自下去。
翟丹無奈,只得拿着鋤頭和鐵鍬,閃身鑽到地窖裏去。
下去的時候,就聽周院長的聲音:我們考古隊裏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同志,我讓他下去和小翟搭把手
翟丹心裏一動,心想:兩個人挖,活兒還能輕鬆些。
就聽老翟大着嗓門說:不用!這裏面空間小,兩個人耍不開,讓大丹一個人幹就行了。這小子有的是力氣。
噗!
翟丹差點沒直接吐血。
就這麼被老爸輕易賣了。
偶爾動作慢一點,老翟還上面大叫:好好幹,別偷懶!
見過坑爹的,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見到爹坑兒子的。
翟丹感覺:這個周院長把老爸拿捏得死死的。
周院長和老翟如同兩個監工,就坐在地窖口,一邊看翟丹干活,一邊相談甚歡。
老翟兄弟啊,你放心,獎金還有收購你家房子的錢,我們一分也不會少。要是市博物館經費不足,我們省博物院可以給劃撥。我們說到做到。
哎呀周院長,不用那麼客氣!你們博物館願意收我們丹兒,這是多少人花錢,請客送禮都辦不到的事,我哪裏還能再要你們的錢。
翟爸一聽事業單位編制之類的話,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裏還會肯收博物館給的錢。
不,錢一定要給的。不然以後我們博物館再有懸賞任務,誰還敢信?你不收,就是破壞了公平的規矩,破壞了我們的名聲。
這樣吧,今天該怎麼幹,我聽您的。我讓大丹也聽您的。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這就對了!我看你老翟身上有股軍人的豪爽氣質,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兵?
我轉業之前,是防空部隊燈團的探照燈兵。後來防空探照燈被雷達取代,又成了雷達技師。
好啊,你這乾的都是技術崗位,身上有技術,走到哪裏都能立身。
唉——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當年以爲探照燈是技術兵種,佔了大便宜,誰知道防空技術發展這麼快,轉眼就被雷達取代了。原來練的,全白費了。
天下沒有浪費的技術。就拿我們文博行業的研究來說,一項以前的主流應用技術,因爲時代的發展,被其他技術取代,並不能說明就是被淘汰了,只是用途領域轉向了而已。有些東西之所以被淘汰,只是沒有及時找到用途和該轉去的應用領域。
比如說蠟燭,古代一直用來照明,現在被電燈取代,但蠟燭並沒有消亡啊。學生們上物理化學課,要用上蠟燭做教具;停電時,蠟燭可以應急照明,戶外生存時,可以作爲火種源和光源;年輕人過生日或聚會,蠟燭還可以搞氣氛
如果找對轉向的應用方向,這技術就會一直存在,也說不定哪天,遇到更好的應用方向,還可能會重新發揚光大。
您這哪是在說技術,簡直就是講做人的道理。但探照燈和蠟燭不一樣,除了防空,確實沒什麼用途了。
翟金成低頭喃喃地說。
誰說不一樣了,都是一個道理。探照燈不能用來防空了,還可以找其他用途。二十多年前,我曾在bj參加一個羣衆大會,當時安排我們在廣場觀看國產衛星從夜空飛過,爲我們指示衛星方位的,就是你們防空部隊的探照燈。雖說不防空了,那時探照燈起的作用,不是比照飛機還強?
翟金成眼睛亮了。
周院長,您參加過那年的十萬人觀看人造衛星活動?
當然了。爲我們指示方位的那個探照燈兵可厲害了,根本沒見他瞄準,一打開探照燈,人家穩穩的,直接指準了我國人造衛星的方位。
老翟突然眼圈一紅,眼淚似乎都要掉下來了。
周院長,您還記得當年那個探照燈兵?
不止我記得,那個兵操作水平,太牛了,是你們探照燈兵的驕傲。別說飛機,衛星都跑不出他的手心。那時現場十多萬人,都爲他的操作歡呼鼓掌。
翟金成突然仰頭向天,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老翟,你怎麼了?
翟爸一聲哽咽:周院長,當年那個操作探照燈的士兵,就是我啊!
嗨呀——原來我們二十多年前就見過面!怪不得一見如故。
周院長也是一聲驚呼。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我當兵時的事情,居然還有人記得!
翟爸一邊說,一邊抹淚。
當時離得遠,看不清你的臉。但我記得你精湛的操作水平,我還記得:遠遠的聽見部隊里人都叫你什麼‘五號’‘五號’的。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大五號’。
老翟補充。
因爲我們那個小組裏都用代號代替名字,我是五號,在小組裏個子最高,所以都叫我‘大五號’。
老翟在地窖口邊,哭的淚流滿面。
翟丹好像聽到老爸被周院長說哭了,探頭往外邊瞧動靜。
好好幹活!別探頭探腦的!
老翟對兒子又是一聲斷喝。
既然都是故人,你兒子又是我們看好的行業接班人,今天,我得送你兒子一個禮物。
周院長神祕的說。
什麼禮物?您已經給的夠多了,別再爲我們家花錢了。
不花錢,是一項技能。有了這個技能,讓你兒子在考古界能更喫得開。
周院長一回頭,做個手勢。
老張,把你的那項絕活交給小翟吧!我給你找到傳人了。
被叫老張的專家也不說話,掂個小手鏟走下地窖。
他就在地窖下,給翟丹比比劃劃,在上面聽不見說什麼。
只見翟丹不情願地接過手鏟,按白頭髮老專家的指示,動作很麻利的在剷土,那胳膊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的以爲在看雜耍。
十來分鐘後,老張上來。
有基礎,悟性也不錯,什麼都是一點就透。我最後這點技巧都傳給他了,就算明天退休,沒遺憾了!
老張專家對周院長說。
周院長又是一個手勢:讓王開上。
又一個姓王的老專家被派到地窖下,拿着手鏟指導翟丹挖土。
十幾分鍾以後,那位王老專家也上來了,嘴裏還唸叨着:吾道果傳!吾道果傳!沒遺憾嘍!
地窖門口,還排了兩個白頭髮老頭,拿着自己的手鏟,在候命。
老翟看着這幾老頭似乎是在教兒子剷土的手法。
周院長,這幾位老師是
現在年輕人不都追什麼港臺歌星‘四大天王’嗎?這四位老師,號稱是我們野外考古界的‘四大天王’。
他們的技術,除了寫在書上和論文上的,還有一些具體是在紙上寫不來的訣竅。眼看今年底,他們都要退休了,這些紙上寫不來的東西,還又是我們田野考古必不可少的技巧。以前有人想學他們都不教,現在又擔憂這點東西失傳,今天,終於找到一個不錯的傳人。
都傳給我們家大丹?
翟金成的神色都變莊重了。
翟丹在地窖下一邊一邊用手鏟快速刨土,一邊恨恨地想:老爸你又被忽悠了。田野考古是文博行業裏最苦的活。拿手鏟剷土和刮土層剖面,又是田野考古裏的苦活,考古專業的畢業生遇到這樣的學習機會,都會繞開躲着走,也就是老爸你這外行,以爲是撿到寶了
想歸想,手上的動作並未慢。
他本來就有基礎,再加上幾個有三四十年經驗的老考古在一旁指點,稍一點撥,就融會貫通,把手上那點力道技巧學了個通透。
翟丹體力好,學得快,幾個老頭教的也暢快,沒多久,竟然如徹地鼠般,乾淨利落剷出一堆比他個子還高的紅色粘土。
不斷有人下來,用筐子把剷下的土擡出去。
大丹別停啊!你怎麼又偷懶!
爸,我沒偷懶。我——我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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