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羣英薈萃
張瘸子從小腿受過傷落下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被人稱作張瘸子。
這個稱呼叫的太久,有時連他自己,都已經習慣別人叫他張瘸子,如果叫他的真名,他反而會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的雕刻店裏,出售各種他雕刻的工藝品,這些工藝品裏面,張瘸子最愛微雕。
他的微雕手藝特別好,米粒大的陶瓷,他能在上面幫人雕出照片或風景。
比起別人愛在幾釐米長的頭髮絲上雕唐詩或雕《蘭亭序》,他更愛在頭髮絲上雕熊貓駱駝一類的動物,而且雕出來的特別可愛。
微雕手藝一直有軟硬之分,時間久了,形成軟硬兩大流派。
硬派,是指在金石玉器陶瓷等硬物材料上雕刻。
軟派,是指在頭髮絲一類的原材料進行雕刻。
張瘸子出身硬派,但是他遇事,總有一顆不服氣的心。
近年來張瘸子常攻軟派技法,用的材料也注意使用軟派的材料,一段時間來,他的技術已經精進到東洲城內無人能及。
他的店裏,擺了幾百件大大小小他的作品。
可是,能欣賞他手藝的人太少。
有時候他費勁心機和巧思,好不容易做出來的一件雕刻作品,在別人眼裏,只是看着好玩,一問價格超過十塊,笑笑就放下了。
還有的人眼睛或者近視,或者老花,拿着二十倍的放大鏡,竟然都看不清他的微雕作品。
開這個雕刻品店,辛辛苦苦,殫精竭慮,竟只能勉強混個溫飽。
張瘸子這輩子只敬重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是博物館的。
別人都是叫他張瘸子,這兩個人卻稱呼他的大名:張正君。
這讓他激動不已。
別人看他的作品都只當是個好玩的笑話,只有這兩個人,說他是藝術大師。
別人對他賣的微雕,還價都是出到三塊五塊,就不願再往上漲一點了。只有這兩個人,不僅出大價錢買他的作品,還給他拍照寫文字介紹,說是要在博物館展出用。
這簡直就是要給他這個被人看不起的小人物樹碑立傳,讓他作品和文物一般永遠不朽。
在博物館這兩個人身上,他得到了久違的尊重。
張瘸子此時,正一邊雕那根頭髮絲,一邊靜靜的在等人。
因爲他剛纔接了個電話,是博物館裏他兩個最敬重的人中,其中一個打來的,說是遇到點麻煩,想請他帶着微雕的全套工具,去幫個忙。
忙不白幫,事成之後,給五百元報酬。
士爲知己者死。
張瘸子很平靜地說道:忙我一定幫。錢就不要了,我的腿腳不好,最好能找個自行車把我帶到博物館。
電話那邊說讓他在店裏等一會兒。
放下電話,他收拾好工具,就在店裏,默默的雕那根頭髮絲。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市場另一頭張家攤位上,賣陶瓷器的張曉明,蹬個三輪車,來到他的店門前。
叔,上來吧!我朋友託我來接你,讓我把你送到博物館去。
好,這就走。
張瘸子一瘸一拐,儘量保持步子平靜的走了出來。
能被他尊敬的人相求,其實他心跳的很厲害。
於此同時,在另一個地方,石一波正在一排平房處找人。
遇見個老頭,他上前打聽:老師傅,問個事兒:咱們這一片有沒有一位叫朱松柏的?
老頭:你找他幹啥?
石一波:不是我找他,是博物館的胡老師找他,說是有急事,想請他去幫個忙。
老頭:博物館找個髹漆的能幹啥?
石一波:啊?休妻!朱松柏師傅離婚了?
老頭怒了:什麼離婚!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跟老伴離什麼婚?是髹漆,不是休妻!髹漆是老祖宗留下的傳統技藝,休妻纔是離婚。
石一波聽的稀裏糊塗。
對對對!是休妻不是休妻。您就是朱柏鬆師傅吧?管他休妻不休妻,離婚不離婚,您跟我去博物館一趟吧。
朱柏鬆:不去!博物館的胡老頭肯定又在琢磨我的表面打磨處理技術。
石一波:您去博物館‘休妻’一趟,勞務費五百塊。
朱柏鬆:五百塊?真的假的?
石一波:真的,人家那邊許下的。
好,這就走,既然出到五百塊,我就把我的髹漆技術都傳授給他們。不過話先說明白:拍照錄像另加錢。
老頭起身去拿工具包。
石一波看着他的背影,一臉的不明白:真是怪人!收費五百元,博物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館找他學怎麼離婚?離婚,還需要拍照錄像嗎?
在舊貨市場隔壁的小區裏,銅匠王忠偉正在給一個景泰藍瓷器鑲嵌銅絲,他的掐絲技術很好,可以媲美景泰藍原產地的生產師傅。
除了做景泰藍,王忠偉還擅長用銅製作各種工藝品,甚至還會打造各種鋦瓷的花式銅鋦釘。
他做活的時候,一個瘦高個子大男孩走了進來,大男孩長得眉清目秀。
看到王忠偉正在幹活,眉清目秀男孩湊過來。
請問:您是專業鍍銅的王師傅嗎?
我是姓王,這一帶都知道我會鍍銅。
我叫翟丹,是市博物館胡亦勤老師的徒弟,胡老師介紹我來找您的。
翟丹自我介紹。
胡老師!
王忠偉聽到一個博物館工作人員的名字,肅然起敬。
他的銅器製作和銅器處理工藝,自認在東洲沒有對手,但是就是沒人承認他是這方面最強的。
只有胡老師和那個劉副館長欣賞他,人家還是博物館的專家。
這兩位專家不僅承認自己的銅器技術水準,還收藏了他幾件作品,準備拿去博物館展出。
被博物館收藏和展出,這是多大的面子?
搞不好就像那石碑或文物一樣,流傳後代了。
小人物沒錢沒地位。如果能得到有學問人的尊重,這時莫大的面子。
但王忠偉從來沒表露過對博物館人的感激,相反,他還保持了一種高傲。
胡老師讓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想問問:除了能在瓷器上鍍銅,假如是鍍鉛,你能做嗎?
鍍鉛?這個倒是沒試過。不過原理和鍍銅應該差不多,我可以試試。你要鍍鉛幹什麼?
我和胡老師碰上一點事,希望找一個既能在瓷器上鍍一層最薄的鉛,又能保證這層鉛全部吸收掉照上去的x光射線。
你這難度太高了!估計我做不了。
王忠偉搖搖頭。x光線,那得用多少重金屬,他心裏沒底
不光是這樣,還要求鍍的金屬能和瓷粉混合,模擬瓷器的內部結構,遮蔽瓷器拼接的縫隙。
翟丹繼續說要求。
這不可能!
王忠偉覺得眼前這小子的想法太瘋狂了。
我想不是不行,只是你以前從沒試過吧?你敢不敢去試試?
翟丹說的話,根本不是請,就是在直接激他。
臨來時,胡老師交待:王忠偉爲人驕傲,請將不行,就激將。
這個讓我考慮考慮。給我點時間。
王忠偉有點遲疑的說。
果然被說中了。
關鍵是翟丹沒有太多的時間了,他想起胡老師說:此人一向認爲自己是最強的。
你不是經常說自己的手藝是最強的嗎?現在就有一個證明的機會。如果過了今明兩天,你將永遠失去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翟丹幾乎就是在下最後通牒威脅了。
王忠偉思考了足足一分鐘。
好吧,我跟你去試試。
王忠偉不怕失敗。
他是那種寧可被打死,也不願被嚇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