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敵我同源
還算青檸識相，她忍住了自己的慾望，連聲婉拒後，主動找藉口離開了冥月病房之前。
或者說，青檸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的心智遠超了其他同齡人。
當然知道什麼應該知道，什麼不應該知道，拯救世界的話題太過高端，她很明白自己根本接不住。
而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有些東西一旦接觸便再也不能擺脫，想後悔都來不及。
青檸知道她不像自己堂姐那樣身居高位背後有大佬支持，也不像蒼焰前輩那樣戰鬥力佔據頂端，別人想碰一下都要掂量掂量，如果出現不可挽回的意外，青檸相信自己絕對會人間蒸發。
其實很多魔法少女很耿直不懂變通，青檸這種善於僞裝自己的人太少見了。
同時，蒼焰也擔心青檸會誤入歧途，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小青檸，你應該腳踏實地，你的天賦本不止如此。不要失落，你只是無法參與這種非人類領域的事件中。”
看着青檸消失的背影，蒼焰真的想當面誇她兩句，搖搖頭，推門而入，並沒有想到這時候左月這時候竟然已經甦醒。
坐在病牀上的左月看到了蒼焰到來，很快露出高興的神情，她在說着:“表面上很冷漠，背地裏卻十分讚賞，都忍不住誇獎了。蒼焰前輩是不是所謂……”
左月側着小腦袋，思考起來，說了一個過去在網上看到的詞彙。
“所謂的傲嬌啊。”
“伱平日裏少上點網刷那些奇奇怪怪的短視頻吧。”
看到妹妹並無大礙，蒼焰一時疏忽，用上了左蒼身份時的語氣。
“嘿嘿，蒼焰前輩你剛纔說話的樣子就像我哥一樣呢。”
左月沒有太大懷疑，依舊傻乎乎笑着。
“跟你哥一樣？”
蒼焰實在想說一句，不是一樣，我就是你哥了。
可是，蒼焰也明白，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勢必要向解釋自己爲什麼能變身，而這又牽扯到蒼焰最不想回憶的事件了，她不想讓自己的妹妹那麼早知道父母親的事情，蒼焰想着，至少讓左月成年後再接觸這些。
“對，像我哥一樣嘮叨呢。”
剛說完這些，左月就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忙爲自己找補着。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說……”
而蒼焰根本沒往心裏去，擺擺手，坐到了病牀邊上。
“你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有些話，真的只能用另外一個身份去問，有些事情也真的只能用蒼焰的身份去做。
其實，蒼焰很想知道，在妹妹心目中自己到底算什麼。
“我哥啊……”
左月認真思考起來。
“很頑固，很囉嗦，很忙……”
可愛的少女掰着手指數落起左蒼的缺點，最後她臉上浮現出如夏日陽光一般明媚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很愛我。”
這個回答，讓蒼焰始料未及，原本以爲妹妹與自己保持距離是因爲叛逆期到了，開始討厭自己的親人了。
沒想到，左月竟然能對陌生人說出這種話。
“其實我什麼都知道的，哥哥平日裏爲什麼會那麼忙，他又爲什麼沒時間陪我。儘管一個人在家裏很無聊也很害怕，但是隻要想一想哥哥很快就下班回來了，一切都可以不再害怕了。不過，多多少少……”
左月一邊說着，一邊舉起右手，用食指大拇指比了一個小小的手勢。
“還是，有一些寂寞的……很少很少了……”
“總而言之，我哥哥是個很好很棒的人，可以說世界上最優秀的哥哥了！”
當着蒼焰的面，左月的誇獎讚不絕口，她用着自己肚子裏爲數不多的墨水，在拼命向蒼焰說明，自己哥哥的優秀到底優秀在哪。
一時間，蒼焰心中的情緒反覆翻滾，坐到一旁，扭過身子，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
情感無法言明，猶如辛苦多年終於等到莊稼成熟的老農民，久旱迎來了甘露。
“怎麼了？蒼焰前輩，是不是我說得太無聊了。那我換個其他人。”
左月注意到蒼焰神情的變化，她失落着也焦急着，想換個其他人說一下，可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認識多少人，除了正常上下學認識的同學，唯一親人也就只剩下自己的哥哥了。
“那就說一下，我們班裏的小胖吧。你知不知他有多……”
左月看了一眼時間，這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對蒼焰說着:“對不起，蒼焰前輩我需要跟我哥哥打個電話了。很長時間沒聯繫我哥哥了，我怕他擔心我，我應該對他報個平安。”
左月拿起手機，打起電話，無人接聽的嘟嘟聲傳來，這讓她有些好奇。
“不用了，他可能正在忙其他的事情，你打電話有些不太方便。”
蒼焰伸手摸了摸左月的小腦袋，說起了正經事。
“現在，我找你是有重要事情的。”
“是……是這樣嗎？”
既然蒼焰前輩都這樣說了，左月趕緊從病牀上坐好，儘管身體的疼痛感依舊存在，但是並沒有先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了。
“身體好多了嗎？”
“嗯，好多了。最近感覺好像痛覺衰減了不少。有什麼問題嗎？”
只是，蒼焰突然問起一個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
“你知道人體是由什麼構成的嗎？”
“啊？問這個問題？”
左月活動着腦筋，反覆回憶着初中一年級生物課裏的知識。
像是什麼水占人體的百分之七十，各種蛋白質了、血液了、無機物了、骨骼了等等東西。
蒼焰點點頭，回覆了一句。
“很好，這就是我們常規理解中的人類，一個通常意義上的血肉之軀。那麼你知道使魔，也就是米柚，它是由什麼構成的嗎？”
面對，蒼焰的另一個問題，左月被徹底問住了，她搖頭晃腦怎麼也給不出確切答案。
“可能是魔力？”
“對，但是不完全對。”
蒼焰向左月講解起來，使魔的基本構造，常規形態下使魔不可視，因爲它們是一種純粹的精神能量生命體，具體構成非常複雜，使魔只能像影子一樣，依附在物質世界之下。
“這個世界是由各種各樣物質組成的，而人們感知世界存在，探索世界真實的手段主要爲物理學。儘管量子、中子、質子、電子、等離子等等你所看不見又從未知曉的微觀世界依舊無法擺脫物質層面的束縛。人們可以使用科學家或者先賢們所總結的規律去接受和認知它們的存在。可是，這世界並不是只有物質世界，還有一個存在於虛幻當中的精神世界，人們將它稱之爲影之國。”
各種什麼子什麼子的名稱讓左月這個初一學生完全懵逼了，一頭霧水，現在只知道什麼是絕絕子了。
只好滿臉迷茫的點點頭。
蒼焰繼續說着:“物質層面的東西你可以用數據去測量，可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又該如何定義呢？肉眼又該如何觀測人們的情緒？勇氣、堅韌、正義、貪婪、傲慢、謙遜等等等，太多太多的，或正面或負面的情感要如何用數據化的方式將它們呈現出來？人們可以用龐大的機器讓微觀量子進行對撞，又該如何把人類的【勇氣】抓取出來呢？這就是不可思議的，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
“唯心的世界和唯物的世界本來是平行絕不相交的，各自世界有各自世界存在的意義和各自運行的規則。就像現在這樣，影之國的使魔即便來到現實世界也無法被常人捕捉，只有極少數的存在，才能感知到它們。因爲，身爲某種能量的它們本就是物質世界的影子。要想在現實裏進行主動的活動就必須遵從現實世界的規則，與物質綁定，讓自身實體化。使魔所使用的手段是與魔法少女簽訂契約，與魔法少女共存。而咒獸所使用的手段卻是吞食惡意和血肉，佔據了人類本身的身體，將組成人類身軀的物質重新組合，讓自己能夠主動行走於現實。”
“哦？哦哦哦。”
左月對於這些事情一知半解，她原本就一直好奇爲什麼其他人看不見米柚，經過講解，大概有個認知了。
她敏銳捕捉到了蒼焰說得另外一件事。
“等等？難道咒獸其實來自影之國？”
然而，蒼焰卻完全忽視了這個問題，自顧自講解起了另外的內容。
“那麼，人類如果想要前往影之國，同樣需要遵守唯心世界的規則。必須捨棄物質層面上的存在，讓自身變爲如同咒獸或者使魔一般的純粹的能量生命體。這種身軀也就被稱之爲……”
蒼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以太體。”
這時候，左月好像明白這是哪一段的內容了。
蒼焰前輩教自己如何使用淨化之手抓獲種子階段咒獸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什麼魔力什麼以太的東西。
“我的專屬技能，烈焰突襲，就使用了這個特性。”
說到這裏，蒼焰當場表演了一下，什麼是以太化。
魔導器旭日長槍將蒼焰的身體吸收並且在房間另外一個重現。
“魔法少女的身體在以太化之後，將不存在於物質世界，所以就可以做到分散並重組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想繼續在現實世界活動，那麼我就必須重新依附於物質層面的身軀，哪怕只是使用魔力進行模擬的身體。當然，這個模擬自然要符合最基本的物理規則，五臟六腑，經絡齊全，最起碼也要會受傷、會流血、會飢餓。否則，物理世界排斥異類的規則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所以說，我的身體也開始以太化了嗎？”
左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她好像有點明白爲什麼自己身體的疼痛會消失的這麼快，原來自己很快就要變成純粹的能量消散了。
“你理解的很快，這就是你現在的處境。或者說，絕大多數魔法少女都會面臨的一個處境。畢竟，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變身後會出現另外的身體？因爲變身後的身體其實是唯物世界和唯心世界交融後的產物。有着血肉，也有着魔力，但是終究是向着更加唯心的方面去推進，當然只要你變身解除，你會重新變成物理意義上的你。”
蒼焰笑着搖搖頭:“不過，很多人的變身時間太短，魔力總量也不多，以太化的改造根本不可能出現全身，所以她們其實並不知道每次變身都會讓自己的身軀變得更進化一步。”
一時口誤，讓蒼焰迅速更改。
“我們……不，你卻有所不同了，體內相傳的血脈註定會讓你倒向影之國。只要變身成爲魔法少女，以太化就不可避免，當你像我一樣掌握以太化和物質化的轉變後，像使魔一樣可以自由進出影之國的事情。這件事並不困難。”
“完成以太化之後，將會很奇妙，它讓你變得不再是人類，很難受傷，再嚴重的傷勢也無法徹底擊殺我們。哪怕物理意義上的身體死了，也可以再使用魔力捏出一個類似的東西。當然，這僅限於你變成魔法少女的時候，沒有魔導器和契約的輔助，人類的身體要受到物理定律的約束，完成不了以太化，也就根本無法超越規則。”
這就是魔法少女和咒獸極其相似的共同點。
蒼焰前輩帶來的信息非常勁爆，超出了左月小腦瓜的理解，她好像有點明白爲什麼蒼焰前輩不想讓青檸前輩知道這些事情了。
說完，蒼焰臉色陰沉了下來，她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可以教你如何正確以太化，不至於走到錯誤的道路，讓自己遭遇危險。那麼……”
蒼焰看向自己妹妹的表情變得異常深沉也異常痛心，如果可以的話，她多想讓左月平平安安過完一生，而不是被她親手推入火坑。
“你做好拋棄人類身份的準備了嗎？一旦完成以太化。你將不再是人類，只能成爲終生的魔法少女，契約再也無法解除。”
忽然，蒼焰又換了一個更難聽更赤裸裸的名詞。
“不，只能成爲終生的怪物了。”
就像，我一樣。
蒼焰給出了另外一個選擇，一個她更希望自己妹妹會選擇的道路。
“現在，你解除契約，放棄魔法少女的身份，仍然可以避免以太化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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