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繼承者們
安德烈·亞歷山大。
1960年12月24日生於英國某處的教堂。
現任審判騎士團第十三科的科長。
而所謂的審判騎士團屬於ESO英國分部的與咒獸特種作戰組織，具有鮮明的宗教特色。
而安德烈曾被賜予[天之塵埃]、[神罰的代行者]、[血腥神父]等各種譭譽參半的稱號。
在很多人的眼中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劊子手和屠夫，心狠手辣，行事風格也容易極端化，在魔法少女尚未成體系出現的年代，十三科幾乎承接了英國所有的對咒獸作戰任務。
在非戰鬥時期，行事同樣嚴苛，尤其對於十三科的其他成員，見到有任何拖沓的舉動，他上去就是一頓訓斥。
安德烈是不懂仁慈爲何物的偏執狂，是將自己全部都奉獻給信仰的狂信徒。
越來越多滿含惡意的稱謂壓在了逐漸年邁的安德烈背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安德烈也是有血有肉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只不過他深知自己是身處戰鬥最前沿的急先鋒，對自己仁慈都成了最不應該的錯誤。
因爲一旦行動失誤，損失的不僅僅是自己以及同伴的性命，更是折損整個十三科的榮譽。
所以，安德烈所有情感都被封鎖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在年輕時期，安德烈是一名願意爲了信仰而戰鬥的英雄，他願意燃燒自己拼盡一切。
可等到他真正成爲系統內的高層，接觸到了一些不爲他人所知的真相。
事實的重量快要將他壓垮。
憂心忡忡。
英雄迎來了落幕。
安德烈逐漸邁向了黑暗。
他也迎來了中年，乃至老年。
只有在孩子們面前，安德烈那些被厚厚冰層所封印的感情，纔會融解些許，也纔會讓人明白原來所謂的最強神父，也不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普通老頭子啊。
人類的壽命屈指可數，無非三萬六千天。
但是，在虔誠修習了神術後的人類壽命會延長一點，至少活個一百多歲根本不成問題。
更別提安德烈這種把神術和肉體都鍛鍊、改造到極致的人類了。
只不過安德烈也非常清楚，因爲自己常年徘徊在死亡邊緣，身體中生命力早就被透支一空了。
步入老年之後，身體素質在逐漸下降。
別說長命百歲，他能否再堅持兩三年，還要再畫個問號。
而上歲數之後，所要面對一個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力不從心。
曾經被他吊錘的小傢伙們，現在都能翻過身來暴打他一頓了。
安德烈也十分清楚自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
對於漫無止境的戰鬥，他有些厭倦了。
他現在更喜歡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多陪陪福利會的孩子們。
一生未婚的安德烈顯然已經把那些無家可歸被教會收養的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一般。
可是，現實卻根本不想他安然無事的退居幕後，安享晚年。
十多年前，ESO的統領交給安德烈了一個任務，那也是他接受到的最後一個指令。
尋找人類和深淵融合的辦法。
這是一個極其艱鉅的任務，可能努力幾百年依舊一無所獲。
好在，有一些關鍵線索。
在極其遙遠的過去，就有人提出過相關理論也研究過類似的實驗，甚至都有初步的成果了。
現在，安德烈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往大炎的紅海市找到那些東西。
再以此爲基礎，驗證新理論的可行性。
所以，安德烈在接受委託之後，便第一時間來到紅海市尋找相關線索，進而直接引發了御三家的毀滅。
其實，安德烈還算是一個好人。
或者說。
至少他還是一個善良的人。
只不過他的仁慈只在自己所在乎的人面前所展現。
他將世間萬物劃分的非常清楚。
人是有種族，信仰和階級之分的。
你和我信仰不同，種族不同，是典型連異教徒都算不上的異端，那我憑什麼要在乎你的感受？
所以，安德烈的好壞，如果從普通人類的角度出發，那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一個嗜血且殘暴的瘋子。
人類是複雜的生物。
不同的立場決定了一個人該怎樣被劃分出善惡。
安德烈對於異端從來不會吝嗇於各種卑鄙下流的手段。
爲了達成目的，他從來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是賭上自己的生命。
然而，他這種不懂變通的頑固性格，也成了陰謀家手中最優質最好用的棋子，直到最後一滴剩餘價值都被榨乾了，他才能獲得自由。
現在，讓人類和深淵融合變成詛咒之獸的技術逐漸完善和成熟，即將要開始更加激進的計劃，安德烈的任務已經完成。
可是他那種頑固性格卻會成爲沉浸計劃的阻力。
爲了掃除一切障礙。
所以，斯塔克非常乾淨利落，將自己曾經最尊重的恩師和養父轉變成了荊棘咒獸，讓他葬於魔法少女之手，這樣至少對ESO統領有個交代。
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斯塔克比安德烈更加不擇手段，也更加心狠手辣。
斯塔克並不是初來乍到，他早早就和神祕存在奈普簽訂了協議，成了奈普手下最忠誠的鷹犬。
在奈普所設定的遊戲劇本當中，斯塔克是實力非常強勁的道中Boss，是需要魔法少女們集合起來才能擊敗的強敵。
當聖王搖籃號魔導戰艦爲軌道炮蓄好能量，用空間錨鎖定了安德烈所處得空間座標位置，讓其無法進行大幅度的行動。
審判的魔炮從天而降。
遠在老舊教堂內部的斯塔克已經開始爲這位老神父獻上安魂禱告。
算是爲其送行。
但是，當斯塔克回想起軌道炮那可怕的破壞力，他心有餘悸。
心中暗道，果然人類文明面對這種級別的災難，還是無能爲力。
能做的，只有妥協和共存。
然而，所有人都認爲安德烈必死無疑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突然發生。
安德烈奇蹟般倖存下來。
似乎，這位老神父還隱瞞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
一些從未對其他人提起過的底牌。
斯塔克見到，四周環出現了漣漪，魔力波動擴散。
在一陣飛散的聖經殘頁過後，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安德烈神父出現在了骯髒的地板上。
還在滴血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可是，肉體很快又出現了自我崩潰的現象。
身體在毀滅和再生之間來回徘徊，產生一種強烈痛楚。
讓心理素質格外優秀的安德烈神父都忍不住慘叫出聲。
只有他手上的銀色鑰匙還在持續散發出迷人的奇異光輝。
如夢如幻。
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斯塔克只是凝神盯了幾秒鐘，他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光怪陸離的奇異畫面，似乎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崩塌。
斯塔克有了一種直覺。
銀色鑰匙看上去是一把鑰匙。
但是，現實中根本不存在所對應的鎖。
在斯塔克恍惚之間，虛假與真實發生了顛倒。
一種慾望在斯塔克心中誕生。
心中涌起，對於未知的渴望、對於神祕的好奇。
知識，更多的知識。
宇宙真理就在我的眼前。
斯塔克心潮澎湃。
他現在只需要用鑰匙去推開那扇通往禁忌之地的大門了。
在銀鑰匙的奇妙光輝之下，斯塔克發生了一些改變。
“蒸血……”
人類最貪婪的慾望在此刻徹底爆發。
在黑霧之中，斯塔克已經變成了咒獸形態，它的蛇尾很快纏上了安德烈破破爛爛的身軀。
“老東西，你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再發揮一點餘熱吧！”
毒蛇咒獸姿態之下的斯塔克將竭力反抗的安德烈神父送到了嘴邊。
大有一口把其徹底吞下的舉動。
“你的頑固思想令人作嘔，你不可能再對我指手畫腳，去命令我了！所以你就給我乖乖死去吧！老東西，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應該成爲供養我們年輕人的養料了！”
這些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捅進了這位老神父的心窩當中。
原來自己在斯塔克眼裏已經是這種評價了嗎……
抵抗的力道在漸漸降低。
滿嘴苦澀的安德烈徹底心如死灰。
他閉上了雙眼。
感受着自己的意識在蛇嘴的撕扯吞咬當中慢慢消失。
散發奇異光芒的銀鑰匙從安德烈手中跌落。
鮮血四濺。
老神父在彌留之際又回到了過往。
年幼又瘦弱的斯塔克總是教會福利院被其他人欺負的存在。
每次發放食物，他都只能排在人羣最後面，撿一些剩餘的殘渣。
而自己又總是去嚴厲呵斥他，說他沒有男子漢的樣子，男人沒有眼淚，男人沒有這種柔弱的姿態，是男人就應該勇敢站立起來，去爭，去搶。
這個世界的規則只有一個。
弱肉強食。
強者強，弱者亡。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別人的仁慈都是一時興起，別人能一時興起去可憐你，也可能一時興起去幹掉你。
自此之後，斯塔克果然沒有再哭過一次，他站立自己身邊，用倔強眼神看着自己，說着：“我今後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幻影終將破碎。
誕生自背叛之中，又結束於背叛之下。
這就是一個猶大的窮途末路嗎……
只不過，爲什麼自己會覺得有些釋然呢……
意識模糊的安德烈身體體被撕扯成碎片，慢慢滑進毒蛇咒獸的肚中。
審判騎士團第十三科。
安德烈·亞歷山大。
陣亡。
另一邊。
時間倒回半個多小時之前。
蒼焰與紅楓分道揚鑣。
蒼焰在得知自己妹妹失蹤的時候，她心裏出現了很多糟糕的畫面。
紅海市潛伏了太多太多未知的風險。
蒼焰都不敢說能在奈普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只好先暫時去遵守奈普的遊戲規則。
可問題就出在這裏。
蒼焰願意去遵守規則，可奈普想遵守規則呢？
萬一，她不講武德，搞偷襲，針對蒼焰身邊人呢？
蒼焰又該如何應對？
一時間，面對至親骨肉生死未卜的情況，蒼焰只能強行鎮定下來，儘可能安慰自己，左月只是太過貪玩罷了。
儘管這些東西，蒼焰自己都不信。
滿面愁容。
畢竟，茫茫人海，紅海市這麼大，總人口接近一千多萬，尋找一個失蹤者何其之難。
而蒼焰又不是什麼輔助角色，大範圍的細緻搜查並不是她的強項，讓一位負責幹架的莽夫，並不是萬能的角色，其難度不亞於讓張飛繡花，讓諸葛亮去打拳擊。
要是自己使魔庫侖力還在的話，一切都好說了。
在這時候，蒼焰開始懷念起過去，那時候自己身邊一羣靠譜的同伴，分工明確，有輔助，有謀士，有遊走，蒼焰只需要發揮出自己的特長，什麼都不用擔心，單兵突進，摧毀視線內所有的敵人。
這也是蒼焰最擅長也最喜歡做的事情。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戰鬥，身邊的人不斷離去，問題卻接踵而至，所有的所有都壓在了蒼焰的肩頭。
她必須從一個莽夫，轉變爲全能角色，成爲讓大家都可以去依靠的存在。
閃耀奪目，承載希望。
這樣真的好累……
心神憔悴，事必躬親。
蒼焰也曾經想過停下腳步，放下一切，好好休息。
自己的時代已經結束，自己應該將未來交給繼承者了。
白天總會結束，黑夜總會到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蒼焰一次又一次的進行着自我暗示和催眠。
她的信仰，她的執着，她的驕傲都在驅使着蒼焰向前邁步。
魔法少女蒼焰絕對不會停下來。
她也不能停下來。
有些事情只有蒼焰能去做，也必須她去做。
蒼焰想起了影之國女王對她說得那些事情。
火之將息，然位不見王影。
這個破滅的世界在搖搖欲墜，蒼焰是生活在其中的一份子，她也親眼見到了人們普通又平常的生活，儘管身邊有些咒獸作亂，但是，他們仍然在努力拼搏，想給家人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絕對的壞人，絕對的好人，都太少太少了。
更多的，大多數們都是樸實的，平淡的。
魔法少女蒼焰行於大地之上，見到了太多的悲歡離合，也看見了太多的善惡美醜。
從一開始，執着的相信人性爲善，再到蹉跎歲月，頹廢生活，看見了人性爲惡。
到了現在。
蒼焰越來越覺得人性並不應該用單純的善惡來判斷。
或者說。
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人性這東西。
是我們的認知爲自己的行爲賦予了意義。
人要做的，無非是知行合一。
蒼焰想做的事情並不多，無非是追求安穩生活。
可是，生活安穩的前提，整個大環境的安穩和秩序。
如果世界毀滅，她一個人該如何生活下去？又有什麼樂趣？
也正是如此，蒼焰才更要去追求一個能夠讓所有人安穩活下去的世界。
面對影之國女王先前的詢問，蒼焰始終無法給出答案，人始終還是有一些私心的，蒼焰想要活下去，她還想貪戀世間的美好，她也擔心身邊的人兒。
現在，左月突然失蹤，像是爲蒼焰敲響了警鐘，不解決整個事件，自己恐怕誰都保護不了。
她再次去思考着未來的何去何從。
現在。
蒼焰有了一個答案。
一個讓她義無反顧的答案。
這像是某種信號。
也像是信念引發了奇蹟。
在紅海市盲目亂轉的蒼焰轉過一個街口。
就在紅海市的熱鬧街頭，蒼焰看到了昏睡在路邊的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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