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妖狐
廣瀨俊樹一邊哭着搖頭一邊扒拉東野瑜的手想要逃走。
東野瑜非常體貼地又解釋了一句:“你殺了一位可敬的老人,不會真以爲坐幾年牢就能過去吧?”
這一句話說完,廣瀨俊樹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神逐漸發空,略過眼前神色漠然的男人,看到了小菅町的夜空,看到了一些民居的燈火。
他意識到自己回不了家了。
“無話可說?很好。”
東野瑜點點頭,一拳照着他的臉砸了下去,當即便砸斷了他的鼻樑,殷紅的鮮血像是開閘的水龍頭一般涌出。
廣瀨俊樹有些麻木地摸了摸鼻子,看一眼滿是鮮血的手,茫然地看向東野瑜。
死到臨頭的時候,廣瀨俊樹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想通一個問題,無論是被捕的時候還是在看守所的時候。
於是他神色疑惑地問道。
“只是個老太婆,憑什麼要我們三人一起償命?我們已經懺悔了啊!我每天都受到良心的責問,這還不夠嗎?”
東野瑜注視着他,緩緩搖頭:“不夠。”
“法律最開始從輕判處未成年人是覺得未成年人沒有形成成熟穩定的思想和道德觀念,覺得該給你們一個機會。”
“可現代社會,未成年人接受的信息遠超前人,心理成熟的速度快慢不一。如此一來,爲了效率和方便,武斷的將幾個年齡標準作爲分界線,這對遇害者來說不公平。”
“誠然,有些小孩子誤殺成年人的確不含任何惡意,只是巧合。可你們三個不在此列,你們飽含惡意、殘忍兇戾,死亡纔是對你們合適的懲戒。”
“可現在的法律受到多種因素、羣體、政客的影響,只照顧犯罪者的權益,轉而要求殺人兇手自我懲戒。”
“這根本就是虛無的十字架。”
“這十字架太過虛妄了,以至於沒有任何重量,你們逃獄時臉上的笑臉如此燦爛,我猜你們甚至把它當成了勳章。”
“殺人的勳章。”
東野瑜神色越發冰冷,如黑夜般的眼睛裏蘊着怒火。
“當法律無法給當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復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高尚的。”
“我來這裏,是爲了給逝者該有的公理,你還有什麼話說?”
“可是,可是......”
廣瀨俊樹呆滯地看着東野瑜,嘴脣顫抖地想要反駁,但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狡辯——因爲事實確實是這樣,前不久自己和友宏他們還商量着要憑藉這次殺人的過往加入極道。
東野瑜見此,吐出一口氣,“既然無可辯駁,那就去地獄好好反思吧。”
他拎着廣瀨俊樹的脖子,像是拎一隻雞崽,手握重拳,青筋暴起,一記樸實無華的衝拳轟在其腹部。
“嗚!”
廣瀨俊樹抓着東野瑜的手,如蝦一般弓起身子,眼睛幾乎要凸出眼框,血絲密佈。
他死死抓住東野瑜的手臂,露出哀求的神色,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拳又一拳的疾風驟雨般的打擊。
他已經無法思考,連慘叫都只能噎在咽喉裏。
片刻後,
東野瑜拎着被打得半死不活但意識還清醒的廣瀨俊樹往裏走,看了眼那名爲小櫻的貓又,將手中的惡少年扔了過去。
廣瀨俊樹被拋過去摔倒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離,正好來到貓又不遠處。
他眯着腫脹的眼睛,看一眼滿嘴鮮血的貓又和它嘴下已經破爛不堪的宮城將也。
渾身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緊接着他又看向那把自己丟回絕地的人,注視着他的臉,視線中包含怨憎,好像要將這張臉銘刻在記憶中。
就在這時,廣瀨俊樹看到忽然有純白的煙霧從那人腳下升起,他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微微張開滿是鮮血的嘴。
白霧散去後,一隻體型比獅虎還大一圈的白色妖狐出現在原地,潔白純淨的毛髮如同天衣般漂浮而起,渾身環繞着令人感到畏懼的力量。
他目光漠然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如同神明一般,不含悲喜,氣度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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