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對不起
由於請假的時間太久，當年的中考他自然沒考出什麼好成績。
而一向對他不管不問的陸爸陸媽這一次卻很生氣，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之後，轉眼就把他要讀的學校給確定了。
從頭到尾沒證求過他的意見，也沒有問過他，沒接電話的那幾個月去哪了，爲什麼會考得這麼差。
他自以爲是地賭氣，到最後連個笑話都算不上。
所以那一年的秋天，在所有人升學的季節，他帶上了一直陪他睡覺的大布娃娃，離開了那個假裝很溫馨的家。
而他常年很忙的爸爸媽媽，也終於肯抽出了一點時間，親自抓他回家。
也就是那個時候，陸衍才終於明白，不是聽話的孩子討人喜歡，而是會哭的孩子纔有糖喫。
可是他已經不需要他們給的糖了。
那個時候的電競圈還很混亂，電競的概念還不夠普及，一心想讓他接受精英教育的陸爸陸媽自然反對他去打遊戲，鬧到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
陸媽媽只當他是小孩子脾氣，一氣之下凍結了他的生活費，想着他吃了苦受了罪自然也就服軟了。
而當年電競圈整體生態環境差，Win也確實窮，連基地都沒有，黑網吧、地下室什麼髒亂差的環境都住過，喫不起飯的時候一羣人還會發傳單、接代打，用理想發電。
可即使這樣，他都沒再選擇回頭。
前路一片渺茫，他卻義無反顧。
剛開始是爲了賭氣，可到了後來，遊戲成了他的信仰。
後來陸媽媽還是不忍心，把他的卡給解凍了，也不止一次地向他示好。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小時候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的玩具沒能得到，長大了再買一千一萬個也安慰不了當時那個失落的自己了。
……
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陸衍就又火速撤回了，他和她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他也不太想煞風景。
而緊接着他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來電顯示爲：環遊世界都沒找到她騷斷的腿。
是陸媽媽，她果然還是看到了。
陸衍瞥了一眼步謠，默默拿着手機上了樓，而他的手機一直很耐心地震動着，似乎是非要他接聽才肯罷休。
他一路爬到了天台，才終於按下了接聽鍵，“喂？”
緊接着聽筒裏就傳出了她調笑的聲音：“懷孕了就直說，大家一起想辦法，你撤回幹什麼呀？”
陸衍：“……”
可她的聲音明明有些抖，都要哭了還不忘記騷一下，什麼毛病。
陸衍在心裏冷嗤了一聲，冷淡道：“沒事兒我掛了。”
陸媽媽卻叫住了他：“衍衍，媽媽有話跟你說。”
他‘嗯’了一聲。
陸媽媽這才把話說下去，“當年是我跟你爸爸事業心太重，又年輕氣盛，忽略了你的想法，也錯過了你的成長。”
“可從媽媽的角度來看，接受精英教育，有足夠高的社會地位，財務自由，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追你喜歡的女孩子，能擔起養家的責任，這就是媽媽所能給你的最好的一切了，怎麼樣都比你成爲外人口中的網癮少年，住着髒亂差的地下室要好，媽媽不怕你走錯路，只是怕你小小年紀就墮落成性，一輩子就爛在那裏了。”
“可讓媽媽欣慰的是，我的衍衍他沒有墮落，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孩子，能爲自己一時的任性買單，能對自己的隊友負責，甚至還成了整個行業裏的佼佼者，這一切已經足夠讓媽媽感到驕傲。”
“我或許是一個好妻子，卻不是一個好母親，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是想對你說一句：衍衍，對不起。”
陸衍只靜靜地握着手機，久久沒有答話。
也許是在她嘴上傲嬌，背地裏卻偷偷解凍了他的銀行卡時；也許是在她主動接近他愛的人，全心全意地接納她時；更也許是她說她爲他感到驕傲時；他就已經原諒她了。
他想，也許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因果輪迴的，小時候缺失的那些東西，卻在長大後由另一羣人給他盡數補回來。
這場任性的離家出走，讓他收穫了衆多粉絲，一羣朋友，還有他心愛的姑娘。
而Win，也就像他的家一樣。
因爲他們，他開始變得平和、寬容，連過往的事都變得沒那麼不可原諒了。
一直沉默了很久，陸媽媽才聽到他在那邊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雖然僅僅只有一個音節，她卻秒懂他的意思，這是她傲嬌的衍衍選擇原諒她了。
於是她也緊跟着笑了，低聲道：“媽媽一直都想問你一句，那段時間怎麼會那麼瘦？”
他一直都賭氣地想着，等將來某一天告訴他們真相，心疼死他們。
可真當她問起時，陸衍卻突然猶豫了，沉吟了片刻後只慢悠悠地答了兩個字：“挑食。”
步謠謠說過媽媽是女孩子，那他還是不要惹女孩子傷心了。
他不想說，陸媽媽也不逼問，只笑吟吟道：“等賽季結束了，帶步謠謠回來看看吧，媽媽當初以爲你要來美國上學，特地給你佈置了一個大房間，結果你到現在連看都沒看一眼……”
說着說着，她還哼哼唧唧地委屈上了。
陸衍哭笑不得地應了一聲，然後就聽到這個網癮少女頓時沸騰了，猛錘了一下牀道：“奈斯，到時候誰都別攔我，我要和步謠謠通宵！”
還有陸爸爸陰惻惻聲音：“真好，什麼時候來請務必通知我一聲，我把網線提前拔了。”
陸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媳婦回家第一晚就拉着人帶你通宵上分，這像話嗎？”
陸媽媽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繼續暢享未來：“禮物什麼的也不用給我帶了，送我兩個皮膚就行。”
陸衍：“……”好歹也是有黑卡的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網線另一端的陸爸爸已經闊氣地掏出了卡，“想要什麼皮膚，盡情刷。”
“誰要你送的皮膚？我要步謠謠送的。”陸媽媽一臉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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