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他乡遇“故知” 作者:俊秀才 大家虽然都在看仇香,但却沒有人說话的。 所以柳铭淇這声抑制不住的“吖吖”,让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连带着穿着白底黄花蜀绣软缎长衣、一头笔直秀发披肩的仇香,也下意识的望向了說话的人。 她看到的是一個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少年,眸儿转了转之后,又微微一笑,還对着柳铭淇点了点粉臻。 這些年来,像是柳铭淇這样的少年,她可是见得多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但殊不知柳铭淇根本就不是被她迷花了眼,即便是這位仇香姑娘果然长得如同传說中那么漂亮。 在柳铭淇眼裡,這個明艳娇俏、明眸皓齿、小蛮腰纤细又顾盼神飞的仙女,和自己前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那位锡伯大美女明星,几乎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柳铭璟直接又掐了他一下,少年都想直接站起来问:小姐姐,你還记得不忠才子陈老湿嗎!? 一時間,柳铭淇的心神都乱了。 在這另外的一個时空,居然能看到熟悉的面孔,這怎么不让他心神激荡? 人生有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就是其中一项。 柳铭淇明白,這個“他乡”可谓是太远了,远到根本不可能出现“故知”。 仇香就是吖吖的可能性,几乎是沒有。 所以也就是长得像而已。 可即便只是长得像,那也是吖吖的脸啊,是柳铭淇熟悉的仙女啊! 见到柳铭淇失魂落魄的样子,柳铭华鄙视的一笑:“這点定力都沒有,真是丢脸!” 他自己也不想一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仇香的时候,他的表现可不比柳铭淇好多少。 出人意料的,柳铭淇并沒有和他再吵起来,只是盯着仇香看。 一旁的人们也不奇怪。 每一场的茶会都会出现這么一個、两個的傻瓜,一见到仇大家就神魂颠倒了。 仇香自己也不在意。 她跪坐在了中间的主人位置上,又黑又深的眸儿环顾一周,让大家都觉得她都看到了自己,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 “诸位久等了。”仇香轻笑道,“今天来了好几位的新朋友,仇香可是很高兴呢。” 大家都跟着微微一笑。 仇香的笑容有着特殊的魅力,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柳铭淇此时却在心中喊了一声“老天爷”。 为什么? 因为仇香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這一点又和吖吖小姐姐一样。 绝了! 不過既然都能出现吖吖,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拥有朝伟的脸庞呢? 忧郁的思绪一晃而過。 這边仇香已经开始了沏茶。 在婢女们拿来了工具之后,仇香熟练的开始净手、温壶烫杯、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奉茶…… 整個流程犹如行云流水,在场的人们看得也是心旷神怡。 哪怕是仇香沒有說话,但她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還是让人们看得痴迷。 连柳铭淇旁边的柳铭璟、柳铭华,也是同样的。 柳铭璟甚至连口水都要出来了。 等到茶水被婢女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不顾還有些烫,直接一饮而尽。 和柳铭璟一样的還有不少,不過都是坐在右边的這群人,左边的则是小口喝茶,显得风度翩翩。 柳铭淇這时也看出来了,坐在右边的通常都是宗室和勋贵,左边的那群人基本上就是士子,读书人。 仇香只是沏了一次茶,手上便停下来了。 少年不觉有些好奇,问旁边的柳铭璟道:“难道我們就干坐在這儿喝一杯茶,听着他们吹牛聊天,然后走人?” “不是的。”柳铭璟道,“第一杯茶是大家都有,后面想要喝茶,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的言论和诗词让仇姑娘满意,就可以喝到第二杯、甚至第三杯。” “只有三杯啊?”柳铭淇耸了耸肩,這茶杯又不大,三杯還顶不上一碗盖碗茶。 “切,你有本事可以喝到九杯。”偷听的柳铭华嗤笑道:“喝到了九杯茶,你還可以抱着仇大家回家!” “哦?怎么說?”柳铭淇来了兴趣。 “哈哈,你還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柳铭华更是好笑。 “瞧你那当舔狗的样儿!”柳铭淇顺便就怼了他一句,“我們乃是天潢贵胄,谁是天鹅,谁是癞蛤蟆?這话我去說给皇上听,你說他会怎么样想?” 柳铭华听不懂“舔狗”的含义,不過也知道柳铭淇沒說什么好话。 但他又不能反驳。 事实上如果他不是宗室子弟的话,单凭着這句话,柳铭淇就能狠狠的收拾他一回,别人還不敢說什么。 眼看着两人有点又要怼起来的样子,柳铭璟在中间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赶紧的听他们說话。” 柳铭华闻言抬头瞧了瞧仇香,马上就果断的放弃了和柳铭淇吵闹的心思,端坐起来,认真的听。 “今天有两首诗分享给大家。”只见仇香从蔺草席上的盒子裡面,取出了两张笺纸,“第一首是春天的时候,江南才子荆睿思公子写的诗,名字叫做‘新雷’:‘造物不言却有情,岁岁寒尽转春生。万紫千红皆翘首,只待新雷第一声’。” 仇香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柔而不妖,细而不尖。 此时她朗诵着诗词,特意加重了一点声线,听起来抑扬顿挫,却是仿佛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好!” 她的话音落下,当即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一個的三十来岁的儒生拍手叫好,“荆公子這首诗,把春天万物复苏的迫切期待,都浓缩在了一声惊雷上面,可谓情有所牵、思有所盼,再由一道惊雷劈出而发散出来……妙啊!” 另一個大约四十来岁的儒生,也是颌首称赞:“是的,而且荆公子写的诗,并不是空洞华丽的,而是下沉到了民众百生。這种春天到来的喜悦,不仅仅是士人,也包括了所有人。這样的博爱情怀,的确是让人佩服。” 他们两個都坐在第一排的,显然身份不一样。 在两人之后,左边的這群才子儒生们便七嘴八舌的评论起来,大部分都在說好。 相反的,右边的這群勋贵宗室子弟们,却都有点不以为然。 他们不是脑子愚蠢的白痴,绝大部分都是学過诗书的,所以觉得這首诗好像沒有好到那种程度上。 不過他们也不会去砸场子,因为能坐在這裡,看着仇香、听着仇香說话、感受到她时不时的转眸儿過来的对视,就已经满足了。 仇香念完诗句之后,便又开始了沏茶。 等到讨论過了一個段落,她才让婢女把三杯茶送了出去。 分别是最开始說话的两人,還有一個提出了“结构不大严谨、可以更加紧凑”委婉批评的才子。 右边却是一杯茶都沒有。 但他们也习惯了,仇香做什么都是好的,生气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待到第二杯茶喝完,仇香又道:“那么现在轮到第二首了……很巧呢,這首诗的作者就在今天的席上,他便是何西骏何编修。” 她說话的同时,芊芊玉手指向了第一排靠边儿上的一個男子,恰好便是刚才第二個评论的儒生。 见到大家的目光投過来,儒生对着周围抱拳行礼,“惭愧惭愧,拙作能为仇大家欣赏,实在是幸运之极。” “何年兄太過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一個同坐在第一排的二十多岁儒生笑道,“能拜读你的诗词,我們大家也是很荣幸的啊!” 仇香跟着轻笑說:“商检讨說得很好,就让我們一起来听這首‘夏夜闲作’吧!……‘雕窗低傍画栏开,竹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中送秋来。’” “啧啧!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又是刚才說话的第一人,拿着扇子轻敲起了桌子道,“何年兄,你的這個‘入’字,端的是画龙点睛,一下子就让整個夜晚的境界提升了!” “同样是写景寄情,我觉得何年兄這一首诗比起荆公子的来,還要深刻一些。”一位坐在第二排的儒生,說得更加激进。 “我也這么想。”另一人跟着附和。 于是又是一阵吹嘘,欢声笑语一片。 柳铭淇看得颇有些无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怎么,累了?”恰好瞧见的柳铭璟问道。 “不是,太无聊了。”柳铭淇道,“铭璟,你确定這些就是京裡顶级的才子?還有那個什么荆公子,在江南有多出名?” 柳铭璟指着对面道:“那個左手边第一人叫李敬宽,探花郎出身,翰林院编修;第二個,也就是写诗的那一個叫做何西骏,同样是翰林院编修;第三個陈钦烈、第四個商朴,都是翰林院检讨。 他们說的那位荆公子名作荆睿思,乃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三年前就是举人。诗词尤为了得。如果不是因为要为母守孝三年,他早就来京裡赶考了。他们可都是我們大康朝的俊杰之才啊!” 柳铭淇不觉摇了摇头。 才子什么的,可能不好說。 但是就诗作方面来讲,這些人写的诗,那是妥妥的三流啊! “仇大家!” 正在此时,柳铭淇身边就站起来一個人,他打断了大家的笑谈,指着柳铭淇道:“我這位堂弟对于两位才子的诗作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水平有限,都是名大于实,完全当不得這种夸赞。” “啊!?” 一群人唰的就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也是有点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璐国公柳铭华。 好哇。 你這小子要搞事情是不是!? 注:蔺草席就是日本用的榻榻米,也是我們传出去的,现在他们的绝大部分榻榻米,都是江浙地区出的原料,就跟韩国辣白菜的白菜,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采购于胶东半岛一样。 对于文人之间的称呼,各個朝代不同,查了许多资料,最后暂定用“年兄”、“贤弟”来称呼。如果是牵涉到了官场,那么就会用官职、字来称呼。公子之类的,用于对不熟悉的人的尊称。望诸兄知晓。 看過《》的书友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