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覺醒（下）
“沒錯，我之前殺過的人裏，他們都很榮幸得到了我的注射。但是，無論是普通人還是朝聖者，他們都沒有表現出和我一樣的反應，這讓我有點失望。”
詭刺者搖晃着注射器，裏面金色的液體冒出了一點氣泡。
“那麼，你無疑是最完美的實驗對象。無論是評級上，還是和我的相像上……”
杜倪狡辯道：“我和你一點都不像，別拿來相提並論。”
“是嗎？”詭刺者誇張地張大了嘴巴，有點演戲劇的花旦感，“我們都是被命運奪走了幸福的人，遭受了長達數十年的痛苦，卻最終在聖蹟裏得到了救贖……”
早已不成人樣的江樹青甚至還調侃了句：“從某種意義上，我們的相貌也有點像呢。”
杜倪聽着他的妖言惑衆，眼睛死死盯着那注射器道：“所以你寧肯用極端的手段報復他人是嗎？”
“那不然呢？”詭刺者試了下針頭，“你，沒有做任何手段，得到了什麼？如果仇人站在你面前，你會不想去殺了他們嗎？別虛僞了，都不過是一言堂。”
這一刻，杜倪的眼前又一次跳出了那個畫面：是啊，如果當初他再“勇敢點”，如果仇人就在他面前，他會動手嗎，他能做到所謂的以德報怨嗎……
看着杜倪的表情，詭刺者猖狂大笑起來，如同嘲諷，如同可憐，道：“看吧看吧，你就是這樣的人，終究是會墮入復仇的焰火……”
“不！”
杜倪看着他，也不管下一秒刀口就會把他的頸部大動脈切開，道：“你纔是那個沒走出來的人，明明成爲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卻還在這洋洋得意。”
詭刺者眯着眼睛：“你說什麼？”
“你早就死了，在十年那場車禍就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記憶復仇的工具！”杜倪嘴裏吐出一絲不屑，“而我不會，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人去保護，而你沒有！你只是恬不知恥地爲了自己罷了！”
這話如同狙擊槍的百步穿楊，準確命中了詭刺者的軟肋。而江樹青也第一次露出了怒容：“好，說得真好聽。那你就好好看着，自己是怎麼被鯨落致死的吧！”
對方舉起注射器，對着杜倪的胸口扎過去。杜倪下意識拉開手臂擋住——瞬間，針孔扎進了手臂圖紋的位置。
他感覺得到，那股金色的液體正流淌進自己的血管裏，然後擴散到全身上下。
那種感覺：如同岩漿般的滾燙席捲了全身。四肢的血管開始突起，彷彿馬上爆開。無數只螞蟻在他的體內撕咬着，喫着他的血肉。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大腦也在痛昏和痛醒間來回切換。
最後，他只聽得見詭刺者的嘲笑和一絲噁心的遺憾：
“果然啊，你和我殺掉的那羣傢伙也差不多呢。你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的，你保護的那些人我會一個一個處理掉的……”
你休想！
杜倪想大聲喊出來，可是嗓子已經被近乎灼燒，吐不出話來，只是一陣陣折磨。
這一刻，他的心裏第一次出現瞭如此強烈的想法：
他不能死，他還要去追查真相，他還有、他還有……
想要保護的人！
當想法落地的一刻，又一道熱量如同海嘯而來。同樣是來自手臂，但卻是那道圖紋。
這種熱量和那股狂暴的鯨落不同，反而像是酸鹼中和了痛感。他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眼前已經徹底成爲一片黑暗了，可是依然能看見東西。
那是——化身？
杜倪現在就像個小人國的人，懸浮在空中，俯視着眼前巨大無比的化身。他仰頭看去——化身的那道血瞳亮了起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所有黑暗，身體的所有不適都消散而去，過載的能量也被吸收乾淨。
同時，詭刺者看着杜倪的手臂突然發出閃光，大感不妙，手起刀落，匕首直切進頸部的動脈。按道理，肉身已經沒法活了。
然而，有點不對勁。
詭刺者看向刀口：沒有一絲的血液流出。相反，光芒從口子裏傾瀉而出，如同洪水般把他擊飛到空中，然後滾到地上。
“這是——”
江樹青擡起頭顱，那早已不是正常人的瞳孔裏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
站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小鬼，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生物。他沒法形容這是什麼，但是強烈的危機感在警醒他：
對方，很危險。
哼，自己已經被鯨落大幅強化過，怎麼可能會敗給對方。估計是能量溢出帶來的強行能力激發，迴光返照罷了。
詭刺者開動了自己的能力，沿着牆壁直跑過去，對着就是胸口刺去。
他心想：沒事，對方不會察覺到自己能力的。畢竟——
還沒等想法落地，一個拳頭已經停在他腹部前，狠狠砸了過去。
“唔——”
下一秒，詭刺者又一次頭着地，落在了地磚上。力度之大，他甚至感覺到了頭骨的輕微碎裂和腦震盪。但這次，他徹底震驚了：
爲什麼？明明自己已經開動了能力，怎麼會……
“果然，這纔是你的能力。”
對方的聲音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君臨威壓，彷彿二者間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和壓制。眼前這個生物道：
“你的能力並不是鯨落，而是隱藏自我存在的痕跡。”
這句話擊中了靶心，也讓詭刺者的表情徹底大變。儘管他的表情做出來也更不像人就是了。
杜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總算能使用能力了，而他也總算可以開用最強力的能力【能力視】了。
沒錯，對方的能力至始至終就和鯨落沒有任何關係。恰恰相反，他的能力依然深深植根於過去的記憶裏：
因爲害怕自身的存在引起他人的討厭，寧肯選擇把自己存在的痕跡抹去。這就是詭刺者的能力——抹去自身周圍的一切可能暴露自身存在的東西，包括：腳印、聲音和其他等等。
既然能力知道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更重要的，則是化身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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