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流言滿城,拘押入獄
蘇舜欽是名臣蘇易簡之孫,岳丈還是當朝相公杜衍。
王益柔是名門之後,他爹王曙也做過相公。
其他參與酒宴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官宦子弟,人脈頗多,自有人說情。
唯獨蘇良,沒有任何靠山和背景。
若被拘押,絕對是無人說情,無人來救。
唯一可能會替他說話的監察御史包拯,也會因避嫌,而不能參與此事。
蘇良可不願仕途就這樣完了,名節就這樣壞了。
唯有自救。
他想了想,道:“劉掌櫃,你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劉長耳笑容燦爛:“只要錢到位,保您滿意。”
“我想讓貴店小報將歌伎秋娘是夏竦所養姬妾之事透露出去,並暗指我乃是被誣陷的,務必讓全城百姓都知曉。”
劉長耳捋了捋山羊鬚,道:“可以,後日見報,如何?”
“行。”
“十貫錢。”劉長耳說道。
“我身上的……錢不夠了,稍後你尋人跟我回家去取即可!”
蘇良月俸(正俸、添支、職錢、薪碳衣糧等總和)不過五十貫左右,今晚就花了十二貫錢,不由得有些心疼。
但爲了仕途和名聲,別無他法。
……
翌日,近午時。
蘇良來到大相國寺附近的一座茶館。
汴京城內的最新消息,一方面來自小報,另一方面來自茶館。
大宋百姓,最喜歡嘮的便是官員們的花邊新聞。
蘇良也曾來過一次。
沒想到這次來,聊天的主要對象竟變成了自己。
他到茶館時,裏面已經坐了近八成滿。
所聊之事,正是前天晚上的進奏院案。
“那位以漢書佐酒的蘇子美,仕途算是完了,監主自盜可是重罪,估計要被削職爲民了!”
“蘇子美算什麼,集賢校理王益柔纔是捅破了天!那句‘醉臥北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爲奴’實在太過於猖狂,讓帝王當他的柺杖,讓周公、孔聖人做他的僕人,放在他朝,都能凌遲處死了!”
“王益柔酒後失言,其實是在嘆自己不得志啊,可惜了!”一位年輕書生感嘆道。
這時候,一位手拿小報的中年人興奮地開口了。
“列位,你們可注意到那位年輕的臺諫官,就是那個寫下《懶官疏》的蘇良,他在酒宴上沒出錯,但在酒宴後,卻與一名歌伎有了魚水之歡,還被歌伎舉報了,臺諫官狎妓,仕途可是徹底完了!”
“我還聽說,他是因狎妓不給錢,那歌伎纔去開封府揭發了他,空有一身好文采,卻做如此下流之事,真是愚蠢至極!”
“那名歌伎喚作秋娘,我見過的,身段妙曼,一雙眸子極爲勾人,沒幾個男人能不動心!”
……
茶館的討論者們,從不在乎得來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們只圖一樂。
並且有人很會編故事。
正所謂三人成虎,很快就將“蘇良狎妓不給錢”的虛假之事落實了。
不多時。
蘇良就被罵成了一個吝嗇、好色、貪財的衣冠禽獸。
坐在其中的蘇良,臉色鐵青。
流言如刀,辯解已徒勞。
他預計不到午時,自己狎妓不給錢的無恥行徑就會傳遍全城。
甚至傳着傳着,還有可能變成“霸王硬上弓”。
更可怕的是——
一些朝廷官員習慣於將這些民間撰造的無根之語,當作彈劾的證據。
若蘇良不能自證清白,這些流言足以徹底毀掉他。
蘇良不願再聽下去,當即返回了家。
他剛到家沒多久,開封府便來人將他帶走了。
這一次。
不是傳喚問話,而是拘押。
蘇良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有人給官家上了眼藥。
此案要嚴查嚴辦了。
吳育將參與酒宴的十三名京朝官全關進了府牢。
他不再審訊,而是將每人都單獨關押,然後給了一份筆墨紙硯,讓衆人自訴罪狀。
蘇良思索片刻後,蘸墨提筆,喃喃道:“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目前,他最大的本領,便是能用前世的思想結合當下時事,寫得一手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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