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4章:強硬果決,民心所向
午後。
許斷山家,前院。
許斷山、白光、崔佑三人各自趴在一條長凳上。
三人的身材都是肥胖類型,還不時蠕動,就如同三條掛在細小枝杈上的大青蟲。
而在周圍,站滿了他們視爲親信的官員胥吏。
三人得知州衙的三大告示後,甚是慌張,當即將身邊親信都召集了過來。
“兄弟們,莫中了那三個外來戶的詭計,他們乃是爲了個人仕途,要將咱們當牛馬使喚!”許斷山仰着腦袋說道。
“諸位細想,齊州乃是我們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而王安石和司馬光最多在這裏待三年,他們以變法爲由頭,實乃是爲了個人高升!”
“我們若全都聽他們的,三年後,齊州被他們搞得一片狼藉,他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要收拾殘局的還是我們!”
“至於那個監察御史蘇良,他代表不了朝廷,他就是來查探齊州實情的,本應將我們受到的壓榨情況彙報給朝廷,但他與王安石和司馬光乃是蛇鼠一窩,不會爲我們解決任何問題。”
“我們只有接着罷職罷事,朝廷纔會明白我們的苦衷,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至於他們承諾的五倍月錢,他們即使給,也是從商稅田賦中去擠,這還是我們的錢,喫虧的還是我們!”
緊接着,歷城縣丞白光道:“我堂兄乃是樞密院的吏員,我經由他打聽到,朝廷根本不支持齊州變法,前年的范仲淹、富弼變法便是血淋淋的教訓,最後受到折騰和迫害的還是我們,我們憑什麼要豁出命來幫他們升官進爵!”
歷城縣尉崔佑粗着嗓子道:“諸位,我崔佑說句不好聽的話,誰若當了王安石和司馬光的走狗,便是我崔佑的仇人,即使是同族,我也要讓他在齊州待不下去!”
崔佑的話,已經帶着威脅的語氣了。
……
越是不自信,便越要解釋。
許斷山、白光、崔佑三人忍着屁股疼痛,趴在條凳上,足足講了一個時辰關於齊州變法的壞話。
有些人,依舊在猶疑,而有些人還真是被這三人洗腦了。
……
近黃昏。
州衙,議事廳內。
王安石扯着喉嚨說道:“這一次,本官就是要與這些怠惰的官吏一斗到底,朝廷既然准許齊州自治,那不能做事者,自應去職,齊州城什麼都缺,唯獨不缺人!”
“對,我們拼着三年後官職不保,也必須要將這些害羣之馬驅逐出去。齊州如此多的百姓,定有人願意在州衙做事,五倍月錢若不夠,我們就給六倍,八倍,甚至十倍!”司馬光也扯着嗓子喊道。
……
二人之所以扯着嗓子,自然是爲了讓外面的一些胥吏聽到。
他們聽到了。
齊州城大多數官員和胥吏也就聽到了。
二人此舉,與張堯佐那種惡意製造輿論完全不同。
張堯佐是爲私而利己,二人則是爲公而利齊州,且王安石和司馬光也未編造謊言。
他們就是這個打算。
接下來的局面,最壞也就是齊州城近七成的官員胥吏去職。
王安石和司馬光完全能接受。
底層官吏的事務,具有很強的重複性,替代性極高,只要有錢,便能找到代替者。
齊州城,還真不缺人。
很快,王安石和司馬光在州衙稱要與罷事官吏戰鬥到底,以及要以高月錢招人的消息便傳到了衆多官員胥吏的耳中。
……
夜,暑氣未消。
齊州城城南,一座院落內。
在府衙已幹了二十三年文吏的老黃,躺在院中,正搖着蒲扇。
他很糾結。
到底應該明日午時前去州衙報到,還是聽從許斷山的意思繼續抗爭。
他不懂什麼是變法。
他罷事是因爲許斷山告訴他,罷事能漲月錢,且還不會像以往那麼疲累了。
他不怕累,就怕不賺錢。
當下的他,老母八十八歲、兒子不務正業、妻子又經常生病,他不想丟了這份差事,但又不知該是聽知州通判的,還是聽許斷山三人的。
這時,他近六十歲的妻走了過來,朝着他說道:“誰爲百姓好,你就聽誰的,準沒錯,事事都是有因果報應的。”
老黃想了想,喃喃道:“或許吧,明日就賭一把!”
……
城西,一座非常破舊的宅院中。
五個孩子正在院子裏奔走打鬧,而此刻一個身材肥胖的婦人,提着一把菜刀正追着一名壯碩的漢子狂奔。
“牛三郎,你這個捕快可是我爹給你謀來的,你若敢將它弄丟了,老孃我今晚就閹了你!”
這位牛三郎,正是縣衙的捕快,也在罷事之中。
“你……你這個傻娘們,我乃是聽從許推官的命令,你以爲我想就這樣待在家裏嗎?”
“許推官?許推官是你親爹還是你親孃,你如此聽他的,他給過你什麼好處,他現在都已經被罷官了,你聽他的,就是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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