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神廟道姑依雲
“小道姑,快到本大爺懷裏來!”
“你就忍心丟下你師傅一人逃跑嗎?”
踏!踏!踏!
馬蹄聲愈來愈近,聲音雜亂,還混雜着男子放肆的大笑。
廟外,
一名約莫十五六歲,身着淡藍色道袍的小道姑,正在雪地裏慌亂逃竄。
在其身後,三名騎着高頭大馬,腰挎大刀的士兵,正不疾不徐的跟着,明擺着是在戲耍。
啪嘰!
小道姑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道袍,一頭摔在了雪地中。
身後三名士卒立時騎着馬圍着她打轉,口中發出淫笑,還夾雜着污言穢語。
“不要,不要過來……”
小道姑滿臉驚恐,淚水唰的一下流了出來。
“小道姑,陪大爺玩玩,定能讓你昇天。”
一名士卒伸手拽住小道姑的道袍,左右看了看,就見到不遠處恰有一座破敗山神廟。
三人沒有多猶豫,提着小道姑就往山神廟而去。
砰!
兩扇本就破敗的廟門,被一人一腳踹開,立時四分五裂。
漆黑的夜,冷冽的風,風雪魚貫而入。
廟內的火堆被風雪吹的忽閃忽閃,險些沒直接熄滅。
“咦,是那個瞎子!”
爲首的士兵見到樑柱下靠坐着一道帶着斗笠的身影。
“大俠,救命啊,我是跟隨師傅出來雲遊的。”
“這些人都是兵匪,我師傅已經被他們殺了,救救我,求求你,我給你當牛做馬……”
小道姑大聲呼救,生怕錯過了這一根救命稻草。
裴禮擡了擡頭,並未迴應,只“看”了眼那堆被風雪吹的即將熄滅的火。
“嘁!”
“軟蛋一個!”
三人見裴禮沒有反應,罵了一聲,而後也不避諱,將小道姑丟在了地上。
小道姑驚恐的大喊,“不要,不要……”
“嘿嘿嘿,來吧小美人……”
爲首一人率先解褲腰帶,就欲直接撲上去。
砰!
一顆碎石飛了過來,那人立時頭破血流,痛呼哀嚎。
“你是叫彪子是吧?”
裴禮擡起頭,“把門踹壞了,今夜我要如何休息?”
“死瞎子,你踏馬找死!”
彪子面露狠厲,再加上額頭的血在臉上流淌,看上去愈發猙獰。
“去死吧!”
彪子蹭的一下拔出刀,對着裴禮就砍了出去。
裴禮手持竹竿,將地上的一顆小碎石拍飛。
砰的一聲,小碎石激射而出,好似神兵利器,最後深深地鑲嵌進了牆壁之中。
彪子保持舉刀的動作,半晌,直愣愣的倒在地上,脖子前後,鮮血如泉涌。
“啊!”
小道姑頭一次與死人如此近距離,嚇得小臉刷白,屁股拼了命的往後挪。
其餘兩名士兵見狀,連刀都不敢拔,掉頭就跑。
只是,他們還沒跑出大門兩步,就有兩顆石子激射而來。
兩人腦袋上有鮮血激射而出,倒在了雪地,鮮血融化了雪。
裴禮嘆息一聲,隨手將彪子的屍體丟出了山神廟,而後將一塊桌子面子豎在了廟門口,用以擋風。
“謝,謝謝……”
小道姑縮在角落,怯生生的道謝,都不敢擡頭看人。
“你是坤道女冠?”
裴禮坐在火堆前,不經意的詢問。
“是。”
小道姑柔柔弱弱地介紹道:“我是揚州櫳翠庵的出家人,道號依雲。”
櫳翠庵。
裴禮並未聽說過,不過倒也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大虞重道抑佛,道門幾乎是在大虞遍地開花。
真正認可的佛寺也僅有揚州白龍寺這一家。
不過一座寺廟,何以敢用龍字?其中太多深意,不足爲外人道也。
隨着氣氛沉默下來,依雲這纔敢稍稍擡頭,視線落在裴禮身上。
戴着斗笠,眼睛蒙着面罩。
盲人?
她也不敢多問,以免惹人不快,只能縮在角落,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
“過來烤烤火吧,今夜還很長。”
依雲略微躊躇,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
迎面感受到火焰的溫暖,許是在生死之中徘徊了一圈,眼淚莫名流了下來。
依雲雙臂抱住雙腿,腦袋埋進雙腿之間,低聲嗚咽。
裴禮蹙了蹙眉,拋出話題,“河州距揚州有萬里之遙,爲何會來此?”
依雲擡起頭,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弱弱的道:“師傅說最好的修行就是行路……”
一番交談,裴禮也算是事情將前因後果弄清楚。
依雲師徒兩人云遊途經此地,因爲風雪誤了腳程,故而在山上多耽擱了些時間。
在下了山之後,又遇上了一羣攔路的兵卒。
起初只要錢,後來又對她們師徒死了歹心。
依雲師傅捨身拖住兵匪,依雲這才得以逃出包圍。
她逃跑途中,回頭看到了師傅倒在了雪地裏。
她不敢停下,拼了命的往前跑。
突然,依雲好似想起什麼,急忙道:“這羣兵匪裏面有個很厲害的什長,若是……”
踏!踏!踏!
依雲話還未說完,廟外就傳來一陣馬蹄聲。
聽聲音,不下二十騎。
“大,大俠……”
依雲小臉一白,驚恐再度爬上心頭,看向裴禮,卻發現後者面色如常。
“我不是大俠。”
“大善人,咱們快躲起來吧,肯定是那個什長來了!”
“爲何要躲起來?”
裴禮反問一句。
躲起來是爲了不被發現。
可不被發現,並非僅有躲起來這一種選擇。
比如,將發現他們的人,豆沙了。
忽地,
在依雲不解的目光中,裴禮緩緩起身,往廟門外走去,
“看着點火,莫要熄了。”
只留下一句話,裴禮出了廟門。
依雲驚恐的嚥了口唾沫,美眸死死地盯着廟門外。
可在這漆黑的夜,外面除了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有一言不合的拔刀聲。
緊接着,精鐵劍鳴聲,戰馬嘶鳴聲,鮮血飛濺聲……雜亂無章。
並未太久,外面徹底安靜。
一道戴着斗笠,手持竹竿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他身上,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可以不用躲了。”
裴禮說了一聲,重新靠坐在樑柱下,頭上的斗笠擋住了臉。
在這一刻,依雲的心臟,怦怦跳了兩下。
翌日。
天矇矇亮,雪還沒有停。
裴禮牽着白馬,走出了山神廟。
廟外白茫茫的一片。
大雪掩蓋了昨夜一切都痕跡。
等到雪停雲散,太陽照耀大地,積雪很快便會化作流水,露出被掩埋的一具具屍體。
裹的再嚴實點真相,也終將浮出水面。
倏地,
裴禮駐足,轉身道:“爲何跟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