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侠肝胆蚍蜉撼树
二十几個拿着刀剑的土匪闯了进来,第一時間就包围了整個村子。
村民都是普通老百姓,见到如此场面,立时吓傻了。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村口的空地上,福星村男女老幼近百口人跪在地上。
“這些都是什么人啊?”
“听說竹凤山上聚集了一群土匪,這些人该不会就是吧?”
“大家不用慌,听說前两天王家村也被洗劫了,只要不反抗,不会死人的。”
“对对对,咱们千万别反抗,舍财保命!”
村民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嘭!”
村口的石碑被一刀劈的粉碎,场面顿时安静如鸡。
“你们不要给老子哇哇叫!”
一個貌似是土匪头目的家伙,骑在马背上。
肩膀上扛着一把扩口大刀,刀背有十几個铁环。
他左眼戴着一個眼罩,脸上還有一條狰狞刀疤。
甚是骇人。
“砰!”
一名衣衫单薄满身是伤的小男孩被重重地丢在雪地上。
“艹!老子进去找银子,你個死瞎子居然敢偷袭老子!”
“好好躺在床上装死不好嗎?真TM活腻歪了!”
那土匪一脚一脚的踢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沒有一丝反应,生死不知。
“阿礼!”
人群中,秀秀见到裴礼被打,下意识想要冲過去,可却被娘亲拉住。
雪地上,裴礼的身体失去知觉,意识也渐渐模糊。
耳朵嗡嗡作响。
往日与爷爷相处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般,快速在脑海闪過。
“阿礼,他们喊你瞎子,不必在意,你眼睛看不见,是上天注定的,不要因为這個跟自己怄气。”
“漫长的人生是一段又一段過往衔接起来的,努力過好每一天,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一生。”
“别人对你好,那你就一定要记别人的好,你要知道,人情是世上最难還的。”
“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這世界很大,要用心去看……”
“……”
“爷爷,活着,可真难呐~”
……
此时,
远在数百裡之外。
一名喝的醉醺醺的老头,骑着一匹瘦马走在一條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上。
老头灌了一口烈酒,胸口一物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紧接着,
一支闪烁着荧光的竹笛从衣服裡窜出,径直激射向远方。
老头片刻失神,紧接着便是笑出了声。
“快百年了,终于又有反应了!”
“哈哈哈,哈哈哈!!”
……
“把你们村裡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
头目扛着大刀,“敢有私藏,死!”
村民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交出值钱的东西,有的還被土匪压着回家拿钱。
“娘,我們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嘘!這些人都是土匪!”
“土匪?”
人群中,狗蛋很是不解。
這时,王强捧着一個碎布包裹从家裡走了過来。
狗蛋认出了那個包裹,是藏在米缸裡的五两银子。
那是留着過年做新衣服的!
狗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爹,那是我們的银子,为什么要给他们!”
“狗蛋!”
狗蛋娘吓了一跳,想要拉着狗蛋重新跪下。
然而狗蛋不仅不跪,反而大喊道:“這些土匪沒有我們人多,为什么要让他们欺负我們?”
啪!
“住嘴!跪下,快跪下!”
狗蛋娘抬手就是一巴掌,对土匪头目解释道:“大爷,小孩子不懂事……”
“我就是不跪!這些都是坏人!我要打坏人!”
狗蛋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土匪头目就砸了過去。
此一幕,吓得所有村民冷汗直流,抖如筛糠。
心中更是将狗蛋骂了個狗血淋头。
你自己要找死,不要连累他们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狗蛋娘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额头渗血也全然不顾。
“倒是有股子侠肝义胆。”
“只是,小崽子,你有行侠仗义的能力嗎?”
土匪笑了一声,立刻有小弟去抓狗蛋。
狗蛋娘想要拉住狗蛋,却被打了两個嘴巴子,一脚踹的吐血。
“小崽子,知道這是什么嗎?”
头目亮出银环大刀。
狗蛋不屑道:“你的刀,沒有我爹的刀好看。”
“你爹也是修行中人?”
“我爹是杀猪的!”
“哈哈哈!!”
二十几個土匪哈哈大笑。
紧接着,头目举起刀,一刀就将狗蛋的脑袋砍掉。
“狗蛋!!”
“你還我儿子的命来!”
狗蛋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旋即冲出人群,直奔头目而去。
唰!
手起刀落。
头目再杀一人。
村民们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去看,!心中在祈祷,希望這些土匪不要迁怒他们。
在他们看来,狗蛋那种自不量力的勇敢,不仅可笑,而且愚蠢。
世人皆是這样,刀沒落到自己身上,就永远感觉不到痛。
土匪头目盯着王强,双眼微眯道:“你妻儿都死在我手上,你要为他们报仇嗎?”
王强浑身冒汗,身体不断颤抖。
一阵挣扎,最后竟是跪了下来,“大,大爷饶命!”
“真是沒想到,儿子那般硬气,老子却是個软蛋。”
“孬种,你们福星村都是一群孬种!”
“哈哈哈!”
嗡嗡嗡!!
意识朦胧中,裴礼耳边传来土匪的大笑,以及村民的哭泣。
土匪似乎开始抓女人了,隐约间還听到了秀秀的哀嚎。
“啊!你這個贱人,居然敢咬老子,去死吧!”
土匪头目的怒骂,而后秀秀的声音戛然而止。
裴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挣扎着往前爬去,很快就摸到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兄弟们,把這几個娘们带上山慢慢玩!”
土匪头目大手一挥,带着二十几個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村民有的哭泣,有的悲愤,唯独沒有人反抗制止。
“站住!”
一道虚弱中带着坚定的声音响起。
头目回头,就看到那個小瞎子站了起来。
“小瞎子,你找死?”
“杀人偿命,你不能走!”
头目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這個世道了。
這瞎子一直這么勇的嗎?
当真不怕死?
他并不知道,裴礼不是不怕死。
是不想活。
爷爷說過,要记别人的好。
他不能让杀害秀秀的凶手就這么离开。
哪怕是付出這條命。
蚍蜉亦敢撼树。
裴礼手裡拿着一根地上捡的小树枝,光着脚在雪地上一步步靠近。
在這一刻,這個小瞎子,比所有人都要高大。
也就在這时,
谁也未曾注意到,天上有個老头脚踏虚空。
“我說你急什么,有老夫在,那小子死不了!”
老头手裡抓着一根剧烈震颤的竹笛,一阵安抚,竹笛渐渐平静。
“還以为又找到一块碎片,沒想到居然是個小瞎子。”
其实他也才刚刚赶到,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竹笛有這般反应。
半晌,给出评价:“這小子一根筋啊!”
……
“砰!”
裴礼在面前摸到一個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举起树枝直接砸了下去。
头目受到的物理伤害几乎为零,可精神伤害却是打出了暴击。
他一脚将瞎子踹出去十几米。
瞎子躺在地上不断咳血,已是站不起来。
头目走近蹲下,抓住瞎子胸口的衣服,“只要你求我,今日我就饶你一命。”
瞎子沒有說话,而是在地上摸到一根手指长的树枝,在头目脑袋上敲了一下。
头目呆愣在当场,眼中充满了不理解。
世上怎么会有這种人?
裴礼打完這一下,好似花光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
“死瞎子!去死吧!”
耳边传来一声怒斥。
裴礼准备迎接死亡,甚至心裡還有种解脱之感。
這世界,太苦,下次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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