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也无风雨也无情
“媳妇,别急别急,我先去问问怎么回事,平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三不四的人不会往家带。”
“哼!他若是是懂事的人,压根也不会赖在咱们家!”
“莫要如此說,平儿是有大志向的,以后肯定有出息,到时候我們還可以跟着沾光呢。”
“什么狗屁大志向,還想让全天下的人吃饱饭,他能是那块料?”他還沒我家傻根机灵呢!”
“……”
刘毅在屋中劝了殷氏很久,沒鸟用。
最后逼的刘毅沒法,只能承诺晚上多卖些力气,殷氏這才罢休。
刘毅推开门,正要询问陈平是如何回事。
只是,院中并未看到陈平的身影。
倏地,
刘毅在台阶下看到一個小包裹。
打开一看,露出银灿灿的一道光。
他抱着包裹进了屋,屋中传来殷氏欣喜的声音。
“我嘞個天老爷啊!一百两!咱家发财了!”
……
明月高悬。
月色倾洒在大地,犹如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平添了一丝柔色。
夜风凛凛。
枝头,草地,草木一阵摇晃,画出了风的痕迹。
一條乡村山路上,月光汇聚了厚厚的一层,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踩在上面,犹如踏着一地星河。
裴礼不忍丢下陈平一人,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将在赌场赢得一百多两全部留给了刘毅。
算是为大虞将陈平买下。
待在那,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陈平悟性不错,他的路,不在那。
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吞舟之鱼,不游枝流,鸿鹄高飞,不集污池。
裴礼一手持竹竿,一手拉着陈平,后者心情似乎很好,并沒有离开亲人的失落感。
裴礼特意带着陈平去了一趟陈家村,后者在他爹娘的坟头磕了三個头,算是与双亲告别。
回到听雨楼时,陈平已经躺在裴礼肩头睡着了。
转眼,又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裴礼出去做了两次任务。
由于他仅是黄字末等,故而任务都沒有什么难度,完成的很是顺利。
除了出任务的時間。
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听雨楼,除了必要的上台吹曲,就是在教陈平认字。
小家伙很勤奋,似乎想要证明自己。
在任何时代,读书都是改变命运的最好途径。
這一日,
听雨楼后院。
裴礼正坐在门槛上,用手中竹竿在地上写出一個“虞”字。
身旁陈平用一根小树枝,一笔一划的照着写。
這时,
陈香走了過来,手裡還拿着一张书信。
裴礼抬头,“有消息了?”
“你自己看吧。”
陈香伸出纤纤玉指将鬓角青丝挽至耳后,将书信递给裴礼。
裴礼接過看了起来。
嗯,一個眼睛蒙着缎带的瞎子,居然在看书信。
好在此时后院沒人,不然定要感叹這個世界太疯狂。
一旁的陈平对此一幕倒是习以为常,始终专心练着字。
“公孙斌愿意见见陈平。”
陈香摸了摸陈平的脑袋,說道:“若是這小家伙有读书的天分,他倒是可以收作学生。”
裴礼将书信对折,放进了胸口。
公孙斌出自河州顶级世家门阀公孙家,是当世大儒,哪怕放眼整個大虞,也是极有地位的。
而且他的学生可谓是遍布天下,如今的大虞首辅,便是公孙斌的学生。
若是能有他的教导,陈平這块璞玉才能不至于蒙尘。
裴礼虽說认识几個字,但也仅是认识几個字。
陈香问道:“要去丹阳城?”
“总得去看看。”
“什么时候动身?”
“就這几日吧。”
陈香蹙了蹙眉,“還是早点走吧,晚了就不好走了。”
“情况如此危急?”
“朝廷早就盯上了听雨楼,我好几個线人在三天前同时失踪,多半是落入了朝廷手中。”
陈香說道:“上面的人已经开始为我安排后路了。”
裴礼沉默半晌,又问起了许晴。
陈香自然也知道许晴打黑拳的事,而且還找后者谈過好几次。
只是,许晴一直不愿离开。
对此,陈香也不好過多干涉,反正她自己也快要离开了。
“无药可救。”
……
四方赌场。
地下一层。
八角笼中,许晴再一次打死对手,从笼中活着走了出来。
只是,這一次,她的伤太重了,左臂抬不起来,右腿弯成了一個诡异的弧度,直接断了。
“晴儿,你太棒了,咱们又赢钱了!!”
“来来来,爹扶你坐下,今儿晚上,爹亲自下厨。”
“你不是喜歡吃清蒸鱼嘛,爹晚上给你蒸!”
许东一個健步搀扶住许晴,脸上眉飞色舞,全是赢钱的喜悦。
由于第三條腿被废,他的声音略显尖细,很是怪异。
“好。”
许晴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脸上扯出一個笑。
只是,在脸上鲜血的衬托下,這個笑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淦!這臭婊子那么重的伤来打拳,居然還踏马赢了!”
“丁黑,你踏马从哪找来的人,還踏马說是练筋境的外家拳高手。”
“這踏马叫高手?”
狂沙帮帮主张狂怒骂一声,拍碎了一张椅子。
黑熊帮帮主面色也是阴沉,冷哼道:“這贱人邪门的很,招式阴狠毒辣,有种你找個人来干她!”
“你当老子手裡沒人嗎?!”
张狂怒道:“明天老子就让人干死這臭婊子!”
听着两人的争辩,阁楼中的人大多沒有掺和。
他们虽說也是混黑道的,手底下也有人和地盘,但底蕴终究比不過這两位。
“哈哈哈!!”
這时候也仅有大刀会会长王奔敢這么笑。
因为,许晴是他的人。
只要许晴活着走出八角笼,他就有的赚。
其实說来也奇怪,无论许晴受多么重的伤,最后都能反败为胜。
也不知她是靠什么撑過来的。
不過這個不重要。
只要她有這個信念,王奔就敢让本就重伤的她上场。
“丁老弟,张老弟,不要生气,大家都是好朋友。”
王奔哈哈一笑,话音一转,“你们的白兰街与福寿街,以后可就归我大刀会了。”
“哼!”
“艹!”
“哈哈哈!来来来,喝茶喝茶。”
“喝個屁茶,明日再让這臭婊子来,老子這就去找人!”
张狂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老弟,你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啊。”
王奔慢悠悠的道:“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又受了這么重的伤,总得让人家休息几天吧?”
“休息個屁!”张狂道:“明日老子跟你赌五條街!”
“好!”
王奔想也沒想,果断答应,而后看向丁黑,“丁老弟,你要不要也赌五條街?”
“赌了。”
丁黑略微沉吟,答应下来,“张兄,明日就看你的了!”
“哼!”
随着众人退场,王奔留下了许晴父女,告知了明日要继续上场的消息。
许晴以伤势過重为由,表示要休息几天。
王奔道:“明日若是赢了,给你们父女一千两!”
“一千两!”
许东眼睛都直了。
急忙对许晴道:“女儿,這可是一千两啊,有了這一千两,咱们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一旁王奔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他早就知道许东舍不得错失一千两。
這也是他为何留下许东的原因。
许晴還想拒绝,可在许东的再三劝說下,只能同意。
当晚,
许东给许晴做了清蒸鱼。
還說有她這個女儿,是他许东此生最大的福气。
也就在這一夜。
沒有起风,也沒有下雨。
可许晴被窝,却下了一夜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