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我這是爲了正義啊！
鈴木智哉開始不理解，爲什麼佐藤八雲會用這種惡劣的態度來對抗約談。
但是稍微想一想，他就明白了，佐藤八雲已經絕望了。
他大概想到了最壞的結局，然後就在絕望之中瘋狂了吧。
鈴木智哉倒是能夠理解這種感覺。
被單位開除，然後失業。對於這個時代的東瀛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可怕事件，這樣的巨大挫折完全可以用天崩地裂來形容。
雖然東瀛和中華在國家路線，政治環境，等等各種方面都截然不同，但是在一段時間之中，中華和東瀛在企業文化之上，卻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在這個年代的東瀛，由於經濟的發展，整個市場運轉良好，殘酷的資本主義始終披着一層溫柔的面紗，而使得東瀛的普通工人，有了一種“公司是我家，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的錯誤感覺。對於東瀛來說，這是一種企業文化，這種錯覺有利於調動員工的積極性。
到了後來，經濟下行之後，老闆會告訴這些員工，公司到底是誰的。有些員工被公司裁員之後，會因爲絕望而去自殺，也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這些人將一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在公司上，將公司當做是自己的家庭，把自己當做是公司的一份子，結果就這麼突然讓他們滾蛋，他們當然想不通。
“我大概能夠理解你的感受，畢竟，你也在警視廳幹了這麼多年，不過你完全不必絕望的，”鈴木智哉安慰說道：“警視廳不會把你開除的。”
“哈哈哈，誰怕你啊，不就是開除處分嗎？等等……”佐藤八雲愣住了，他驚愕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警視廳沒有想要開除你，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程度，你不必太過絕望，”鈴木智哉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能夠好好說話了嗎？”
“這不可能，”佐藤八雲一臉驚恐“爲什麼警視廳不開除我？”
“不過是信息泄露而已，也沒有造成什麼惡劣的影響，不至於要到開除的地步吧，”鈴木智哉笑笑說道：“大家都是同事，你放心把，這種事情我是不會騙你的，最多也就是要你寫一份保證書，保證以後不再做這種事情了，然後你今後的仕途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吧。”
“那麼，我的職務呢？”
“懲罰當然還是會有的，應該會對你採取降職處理吧。”鈴木智哉坦誠說道：“局長那邊想將你下放到街道上去，，你知道，最近東京新建了許多警務室，首要目標是幾條主要街道和人流密集區都要設立警務室。不過，這些事情還是可以談的，如果你的認錯態度良好，那麼這些都是可以商談的。”
“原來如此，原來沒有想要開除我啊，那麼我……”佐藤八雲沉默了一會，問道：“那麼如果這件事情已經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呢？”
“哈，要是那樣你可就完蛋啦，上面的頭頭們最怕事了，而且廳長也快退休了，安安穩穩的混幾年然後退休，就是他的最大願望。”鈴木智哉笑着說道：“但是你放心，我調查過了，現如今幾乎沒有正規媒體注意到這事情，或者說，根本沒有人將你的漫畫和警局信息泄露想到一起。”
佐藤八雲蹦了起來猛抽了自己一巴掌，福爾摩斯在上啊，自己的推理出現了好多處巨大的失誤，現在全完蛋了啊！
這件事情已經傳到了八卦雜誌編輯的手中，看編輯藤本鞦韆的那股子興奮勁頭，她是一定會把事情搞大的，那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肯定要完蛋了！
當初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答應了清水白石，要把事情搞大呢！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面前的鈴木智哉還在擔心的勸慰着，他說道：“佐藤君，你不必這樣苛責自己的，誰有沒有個犯錯的時候呢，你這個錯誤還不算大，誠懇接受批評，然後努力的改正就好了嘛。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你還蠻多才多藝的嘛，你的漫畫畫的真是不錯呢，收入應該不少吧？”
“其實，”佐藤八雲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醞釀情緒，而後他繼續說道：“其實，我畫漫畫並非是爲了賺錢，也不是爲了成爲雜誌的第一然後自我滿足。我單純的，只是爲了正義！”
“啥？”
鈴木智哉清晰的感受到了，畫風再一次的發生了突變！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佐藤八雲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決定，那種感覺就像是犯罪分子孤注一擲之時，決定要在最後瘋狂一次。是的，這種感覺是一樣的。
“我並非是因爲想不出故事，所以隨手引用了機密資料，也不是爲了創作故事，進而引用真實的事件。”佐藤八雲越說越進入狀態，他沉痛的說道：“我只是，只是想把這些事情公佈出去，再給這個案子一次機會，如果能夠破案，如果能夠將犯罪分子繩之於法，那麼就太好了。每當想到那名受害者，我的內心就疼的受不了，那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受害者是三十三歲的已婚婦女。”
“但是她的身心依然如同孩子一樣的純潔啊！”
“佐藤君，能別扯了麼？那是陪酒女郎。”
“你瞧不起陪酒女嗎？那也是依靠自己努力勞動賺錢的啊，陪酒女就不能純潔嗎？”
“好吧，我們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不管你的動機如何，你都違反了條例規則，”鈴木智哉決定早些結束這場談話，如果繼續下去搞不好事情會糟糕，他繼續說道：“所以警局會給你一定的懲罰，但是不會太嚴重，所以別忘心裏去！”
“不會開除我嗎？”
“不會。”
“事情會冷處理？”
“是的，大家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情的。”
“臥槽廳長的媽媽！”
“神馬！”鈴木智哉一臉驚愕，“廳長的母親都快要九十歲了啊！”
“那麼我就草你媽媽！”
“混蛋！”鈴木智哉掀翻了桌子，暴怒站起，怒吼說道：“我媽也是快八十的人了啊！而且唯有這個，唯有這個絕對不能提啊！”
“唉？只是罵了一句而已，怎麼這麼激動……噗……”
佐藤八雲毫無防備的捱了一拳頭，暴怒的鈴木智哉揍了他兩拳，這才爽了，他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恢復了過來，就這麼站着問道：“好吧，我大概是明白了，你就是不想讓這事情好好的完結吧。”
“是的，警視廳必須重啓調查，”佐藤八雲趴在地上，卻依然如同一名英雄一般，用英雄的口吻堅持說道：“這個案件必須偵破，犯人必須要抓捕歸案！”
“你到底怎麼回事，是發了什麼瘋？受害者是你的親戚嗎？”
“不是。”
鈴木智哉一萬個不理解，“那你到底是爲什麼啊！？”
“當然是爲了正義啊！”
“正義你老母啊！”這麼吼着，一腳踹了過去！
警視廳每年都會有懸案被封存，然後被放到地下室之中去。現實之中，警察不可能破獲所有的案件，抓捕所有的罪犯。警力有限，他們做不到！這就像是醫生不可能救活並且治癒每一個患者一樣。治療重症的外科醫生總是開刀，但是他也不可能保證每一次手術都必然會成功。
高明的醫生不會爲死在自己手中的患者傷心絕望，如果這樣，他在醫生這行業幹不了多久就得成爲憂鬱症患者。同樣的，警察也不會因爲一個案件沒有破獲而耿耿於懷，真要這樣這警察這輩子都得耿耿於懷！
雖然這感覺有些冷酷，但是，作爲職業者，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鈴木智哉完全不能理解，佐藤八雲你還是一名警察嗎？你tm神經病吧？真把自己當少年漫畫的主角啦？
而且說回來，警察也是人啊，特別是幹刑偵的，危險不說，還得沒日沒夜的幹，想安穩的朝九晚五都做不到，因爲犯罪分子從來不按照工作時間開工啊。加班自然是家常便飯。
這種情況下，大家當然想逮着機會就能多休息一下，平時的工作能夠幹完就要感謝佛祖保佑了，誰願意去翻地下室的老案子啊！喫飽了撐得嗎？
此時，佐藤八雲趴在地上，依然咬牙說道：“我，我對正義的堅持，你是不會理解的！”
鈴木智哉揉了揉太陽穴，頭疼說道：“你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嘛。好吧好吧，這事情我是沒辦法了，你還是直接對廳長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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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八雲是昂着腦袋走出警視廳的，在警視廳之外，藤本鞦韆與一名掛着照相機的男助手在警視廳之外等候佐藤八雲。
佐藤八雲一露面，助手就舉起照相機，咔嚓咔嚓的拍了兩張。
藤本鞦韆迎了上去，激動的問道：“他們開除了你嗎？”
“當然開除了，如果這都不開除，那我可真要感動的哭了，”佐藤八雲嘆息說道：“不但把我開除了，還揍了我呢。”
“捱打了嗎？不明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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