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壞種

作者:有花在野
許梅脖子斷裂,只剩下薄薄一層皮連着,尖利的骨茬豎立着,像是張開了一張嘴,裏面都是尖牙。

  祝寧第一反應就是拿槍,她一直都在暗中提防着許梅,以爲自己反應夠快了,但她沒想到這個污染區域比她想得更詭異。

  砰砰砰!

  三聲槍響後,正常人類一定會被打爛,就算是之前遇到的污染物也會受傷。

  但子彈沒有穿透她,許梅表面的皮膚像是形成了一塊堅硬的鎧甲,一共打出去三枚子彈,兩枚落在地上,一枚鑲嵌在心臟的位置,這麼強的衝擊力竟然只打破了表層皮膚。

  沒用。

  子彈對她來說沒用。

  非常不正常,祝寧立即意識到這一點,暴力無法解決這個污染區域。

  許梅中彈後愣愣地低下頭,因爲她脖子斷了,說是在低頭,不如說是垂在胸口的斷頭深深看了自己胸腔一眼。

  她好像在適應這個視角。

  正常人不會以這個視角看到自己的胸膛,她在研究胸口的子彈。

  祝寧趁機推開診室大門,向走廊奔跑,隔壁牙醫雙手沾滿鮮血,手持電鑽,慢慢從診室裏走出。

  祝寧路過診室的時候看了一眼,診室裏綁着的患者正在嘔吐,他們吐出大把的牙齒,好像喝醉酒的醉漢嘔吐。

  噼裏啪啦的牙齒掉落聲。

  牙醫手裏電鑽的嗡嗡聲。

  背後許梅的腳步聲。

  “牙仙啊牙仙,如果我把牙齒獻給你,你可以實現我一個願望嗎?”

  小女孩虔誠的祈禱聲。

  污染區域一時間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開始獵殺她。

  祝寧根本沒回頭,她快速奔跑着,目的是那扇通往五樓的大門。

  沒有鎖孔沒有鑰匙沒有門縫,祝寧把手覆蓋在上面。

  系統:【未識別有效鎖孔,無法使用道具萬能/鑰匙】

  祝寧:“……靠!”

  萬能/鑰匙是一把鑰匙,再萬能,也必須有個鎖孔才能使用。

  背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那幫難以形容的東西正在接近她。

  祝寧看都沒看,她繼續向下奔跑。

  三樓和二樓的醫生護士也探出頭來,他們的白大褂上都是鮮血,祝寧撐着樓梯扶手翻身而下。

  基因藥劑是有用的,祝寧比正常人類速度快太多了。

  她可以和後面的那羣玩意兒拉出距離,但這點距離不足以救命。

  因爲她對這個污染區域還是一頭霧水,逃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

  牙醫館唯一的入口就是大門,祝寧是從大門進來的,她逃生的思路也是往大門跑。

  她一路跑到休息室,按理說應該拉開大門直接出去,但她停下來了。

  許梅帶着牙醫正在往這兒走,祝寧在這個節骨眼上偏偏停下。

  祝寧看到了鏡子,巨大的正容鏡右上角有個蜘蛛網的裂痕。

  裂痕變大了,從右上角開始崩裂,崩出一條手臂長的裂縫,鮮血從鏡子裏涌出。

  這地方……讓她難以理解。

  這間休息室也變了,祝寧進來的時候裏面只有一排白大褂,現在裏面掛了幾件常服。

  應該是那些醫生的衣服。

  祝寧意識到一個問題,她錯過了線索,其實最有價值的地方應該是休息室。

  所有醫生進牙醫館都會在這兒換下衣服,把自己的一些隨身物品放在櫃子裏,然後再去上班。

  正式的醫務人員都有自己的專用物品櫃。

  墳帖的發帖人是個牙醫,他的私人物品應該也在這兒。

  祝寧快速鎖住休息室大門,休息室裏沒有什麼櫃子重物抵門,祝寧只能拿衣架下來別住大門。

  雖然看上去沒什麼用,但是總比沒有好。

  祝寧開始快速翻看這些醫護人員的私人物品,她翻到一件女士外套,裏面放着一把鑰匙,上面寫着(34,12)

  許梅家裏的鑰匙。

  祝寧又掏了幾個人的外套,他們應該都住在蟻穴,鑰匙長得一模一樣,上面用同一個字體雕刻房間號。

  這統一發放的嗎?

  一共九把鑰匙,住的最近的是許梅,住的最遠的在7號樓。

  突然,祝寧掏口袋的動作一僵,衣服口袋一般都不是特別深,正常大小的口袋空間最多容納兩隻手。

  祝寧的手指觸碰到一個冰冷柔軟的東西,好像是人的手指。

  她摸到了一把手指?

  祝寧一時間僵住,那隻手反而動了,反着握了下祝寧的手。

  有個東西……在握她。

  要往她手心裏鑽,觸感冰冰冷冷的,像是個死人的手。

  祝寧手裏的是男士皮夾克,已經有點舊了,袖口和領口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而口袋裏明顯有什麼東西在鼓動。

  這裏面還有一隻手。

  【精神值下降3】

  祝寧深吸一口氣,她沒有慌張,而是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

  她沒有帶出另外一隻手,而是帶出了一個黑色的藥盒。

  剛纔的是她的幻覺?還是真的有東西在跟她握手?

  藥盒上什麼字都沒有,正方形的一個扁盒子,看上去很像火柴盒。

  這不會就是那個什麼黑夢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能感覺到有人停在門口,許梅尖利的指甲正在撓門。

  祝寧把自己困進牢籠,這兒甚至都沒有逃生通道。

  剛纔證明過槍械對許梅無效,可能豬人的鍘刀更有用,但豬人的鍘刀是c級,能對付b級污染物嗎?

  這時候更不能慌,她擡頭看了一眼自己找到黑色夾克的櫃子,上面有一張發黃的標籤,上面寫着一個人的名字。

  高自劍。

  這是黑色皮夾克的主人。

  櫃子裏的東西很簡單,一件皮夾克,一本書,書皮封面上寫着兩個字《牙仙》。

  童話書?

  其實牙科診所裏有這種童話書不少見的,畢竟很多小孩兒要安撫情緒,等待的時候剛好閱讀。

  但祝寧想到了廁所裏的小女孩。

  嗡嗡嗡——

  外面的牙醫已經在鑽孔了,他們馬上就要打開這扇門。

  祝寧快速翻完整本書,應該是經常被人閱讀,都被人翻爛了。

  裏面的繪畫很童真,給小孩子看的書百分之八十都是圖片,幾乎沒什麼臺詞。

  書裏小女孩穿着一條粉色連衣裙,她今天掉牙了,正在崩潰大哭,兩條眼淚跟水龍頭一樣。

  媽媽安慰說掉牙是好事兒,讓她把牙齒藏在枕頭下,這樣牙仙可以完成她一個願望。

  小女孩躺在粉紅色的公主牀上,把牙齒放在枕頭下,很虔誠地對牙仙許願,她希望自己可以復活。

  牙仙實現了她的願望。

  最後一頁,一個卡通版的墳墓裏伸出一隻小手,然後小女孩在墓碑旁邊露出了很快樂的微笑。

  “我活過來了,謝謝牙仙子。”

  所以小女孩剛出場的時候是個死人?

  畫面都是卡通的,顏色鮮豔,語調活潑,但讓人看得有點後脊背發冷。

  有點成人哥特童話的那個意思,肯定不是給正常小孩兒看的。

  這就是廁所裏小女孩的願望?

  這個皮夾克明顯是個男人的,他跟那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

  祝寧拿上童話書和藥盒,準備去個更安全的地方再研究。

  外面還有一堆污染物正準備殺自己,休息室大門已經被打開一條縫,七八條胳膊正在往裏伸,一時間門縫裏全都是手。

  這扇門只能再撐個最多五秒鐘。

  “醫生,”許梅的聲音傳來,“你在哪兒啊醫生?”

  砰!

  下一秒,門被硬生生打開,許梅四肢着地,像個蜘蛛一樣趴着,脖子對準了休息室。

  她的脖子里長出了牙齒,也長出另一條舌頭。

  長長的舌頭舔了下自己的喉嚨,許梅已經準備好捕獵,她的四肢都興奮地抓地。

  但她一愣。

  休息室內是空的。

  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所有東西都被翻動了,大家的私人物品散落一團,鏡子在兀自流血。

  突然,許梅看到後面掛着白大褂的動了動,好像有個人在旁邊晃動了一下。

  許梅像是個巡視領土的怪物一樣慢慢湊過來,她脖子斷裂的橫截面看上去極其恐怖。

  她本來是衝着白大褂去的,但她路過了鏡子,也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

  許梅很快就被自己的倒影吸引了,鏡子裏的她身穿粉色護士服,四肢着地,垂下的腦袋,眼睛是反轉的,張開的脖子是另外一張嘴。

  現在她擁有兩張嘴了。

  她湊近鏡子,呼吸出來的熱氣在鏡子上形成一片白霧。

  這張新嘴竟然可以呼吸出熱氣。

  許梅看得非常入迷,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一團東西在慢慢移動。

  祝寧使用了系統道具,消耗了10的生命值換來五分鐘的隱身。

  宋知章摸索出林曉風的異能同樣在她身上起效,她身上的衣物無法被人看見,手裏的童話書和藥盒也無法被人看見。

  接觸皮膚的東西她都可以自如操控是否隱身。

  祝寧在內心感謝宋知章,多謝宋媽媽,讓她直接越過摸索的階段就能使用道具。

  門口還守着幾位醫生,他們手中的電鑽嗡嗡嗡響動,導致她退出的這個過程極爲緩慢。

  祝寧屏住呼吸一點點挪動,小心翼翼避開雜物,等等,她感覺自己腳尖不太對。

  鏡子流出的鮮血已經到了地面,她踩中了血跡。

  大意了。

  她太明白透明人的弱點,如果這時候她挪開腳,就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

  她會立即暴露自己的位置。

  兩分鐘。

  系統面板上顯示隱身還剩下兩分鐘就要失效,祝寧面前還有三個牙醫。

  她只能硬着頭皮移動,賭一把,還在隱身狀態,他們就算看到血腳印也不能立即反應過來祝寧在哪兒。

  而且污染物不一定有這個智慧。

  有個牙醫距離她太近了,他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他們之間只有二十釐米,祝寧都能聽到牙醫的呼吸聲。

  祝寧小心翼翼側身從他身邊走過。

  地板上留下了兩個血腳印,他沒注意到,看來污染物智力真的不太高。

  越過最後一個牙醫,祝寧成功接近了休息室大門。

  就差最後一米。

  突然,祝寧僵直住了。

  休息室大門口垂下一雙眼睛,有個小女孩扒着門框,倒着懸掛。

  祝寧剛好跟她四目相對。

  這小女孩真的不論看幾次都夠恐怖的,祝寧想象着對方像蜘蛛一樣扒着天花板。

  倒計時一分鐘,系統面板在提醒她。

  小女孩的眼神是空洞的,沒看見她?

  小女孩的劉海垂下來,祝寧矮了矮身,避開對方的劉海。

  最後三十秒,祝寧繞過層層阻礙,邁出了休息室的大門。

  咔嚓——

  打開牙醫館大門的聲音很清脆,許梅突然轉過頭,牙醫們也齊刷刷轉過頭。

  但這個時候祝寧已經打開門。

  跑!

  祝寧在隱身功能失效的瞬間開始奔跑。

  牙醫館走廊裏還是進來的樣子,非常漆黑,地上鋪滿了黃色的牙齒。

  在上面走就像是走在石子路上,她跑到走廊盡頭纔回頭看了一眼,許梅和牙醫都沒跟上來。

  他們只是在牙醫館門口,一臉陰森森地看過來,好像在目送祝寧離開。

  他們無法離開牙醫館?

  不,應該是不到下班時間,他們還是上班狀態。

  許梅很想轉正,她要好好表現才能得到這份正式工作。

  祝寧深呼吸一口氣,她終於離開了詭異的牙醫館,這裏跟她進來的地方一樣,就是34號樓的35層。

  當時她就是從這兒進入牙醫館的。

  但是員工手環和副腦都沒網,背景還有抽動的黑色線條,污染區域的背景色還在。

  也就是說這裏還屬於污染區域。

  她依然無法聯繫外界,如果找不到污染源她也無法離開污染區域。

  精神值一共下降了34,目前爲止祝寧還沒產生幻覺,但她有點暈眩。

  太陽穴突突突跳動,而且她情緒明顯不穩定,胸口一直堵得慌,好像有一塊石頭沉沉壓在上面。

  得快點解決。

  她打算去安全通道里研究下黑色藥盒,這裏面好像是液體藥劑,輕輕晃盪有水聲,祝寧剛打開通道大門愣了愣。

  她進來的時候這條安全通道是空的。

  現在上面有零零散散幾個人,他們應該都是流浪漢,身上髒兮兮的,但手裏沒拿酒瓶,而是拿了一個針筒。

  流浪漢脫了褲子,大腿上還扎着一根針。

  吸毒的。

  對方恍惚着擡起頭,他好像正在某種幻覺裏,整個人反應速度很慢,露出癡癡傻傻的微笑。

  他傻笑的時候露出了幾顆牙齒,又黑又黃,有些已經被腐蝕了,只有正常牙齒的一半。

  “醫生,”對方看到祝寧之後笑得更大了,“醫生!”

  祝寧身上還穿着白大褂,所以在他眼裏自己還是醫生。

  他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樣突然抓住祝寧的腳,祝寧忍着噁心沒有躲開。

  流浪漢笑得時候留下口水,“醫生,我牙疼,開點藥給我吧,我牙疼。”

  牙疼,祝寧因爲這兩個字皺了皺眉。

  她聽到這兩個字太多次了。

  醫生,我牙疼。

  這個污染區域內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那一瞬間,她突然理解了這個污染區域發生了什麼。

  祝寧從白大褂口袋裏拿出黑色的藥盒,平靜地問:“你要的是這個嗎?”

  流浪漢看到之後雙目放光,他想朝着祝寧撲來,但是被自己的褲子絆住了。

  藥盒上沒有任何文字,但流浪漢可以一眼認出,應該是吸食過很多次。

  果然,牙醫館在販賣這東西。

  黑夢可能是一種致幻劑。

  毒品有時候也是一種藥,在祝寧那個年代,有些癌症晚期病人會喫一些緩解痛苦。

  廢土世界應該也有,以廢土世界的貧富差距來看,上層人士不太在意底層人的死活,應該會更加氾濫。

  黑夢其中一個後遺症會導致爛牙,他們的牙齒會慢慢脫落。

  深夜中,所有吸食黑夢的患者都會牙疼。

  牙疼的患者需要就診,他們看不起昂貴的醫療艙,所以選擇去看藏在貧民窟的牙科診所。

  牙醫剛開始可能有認真治療,後來他發現治標不治本。

  患者會持續爛牙,他們會不斷回來找他看病,無限循環,直到這些病患死去,或者是再也沒有錢可以來看病。

  他的職業變得很沒成就感,他永遠也無法治癒這些人。

  他可能也在想,這些人到底還有治療的必要嗎?

  殘次品處於社會最底層,層層剝削下來,他們最後求助的是牙醫。

  而牙醫沒有成爲救命稻草,也沒有臨終關懷,他發現了這條生意的鏈條。

  只要黑夢還存在,自己就能賺錢。

  牙醫還能處於最後一層,他還能再喫一口。

  他反過來販賣了黑夢。

  第五層那個漆黑的無法被打開的門應該是藥品間,其實早就有了線索,黑夢的藥盒跟五樓大門長得一模一樣,五樓大門就是個放大的藥盒。

  牙醫成了一個毒販子。

  他把黑夢當成一種止疼藥來販賣。

  那個小女孩十有八九是他的病患,她應該是生活在貧民窟的底層人,父母不在,家裏沒錢,她到了換牙的年齡,牙齒很疼。

  她過來就醫最初可能是單純的牙疼,但是牙醫給她開了黑夢。

  “吃了牙就不疼了。”

  很快小女孩就有了後遺症,她依然沒有選擇,又過來看牙,牙醫給她開了更多“止疼藥”。

  小女孩的結局祝寧看到了,她去世了,成爲污染區域的一員。

  牙醫一直以來都在重複翻看童話《牙仙》,爲什麼?對小女孩的愧疚?

  不,爲什麼不是一種欣賞呢?

  他像是欣賞自己的成果一樣看着童話書,直到把這本書翻爛。

  他每次上班換衣服的時候,看到童話書都會想起那個小女孩,當底線不斷被突破之後,那就不是一種污點。

  而是一種精神嘉獎的獎章。

  說不定在牙醫的認知裏,自己是在解放這些病患,自己是個善良而正直的人。

  他給了他們快樂啊。

  牙醫甚至……實現了小女孩的願望,那個廁所裏許願的小女孩真的“復活”了。

  祝寧一直以來進入污染區域都不覺得那些污染源多壞,加班的魚人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火鍋店王明是持續精神污染受害者,黃雅若被迫成爲實驗體的母親,人魚是表演道具的受害者,林曉風從很早就開始被培養成透明人。

  他們都是普通人,只是陷入到自己的怨念中無法釋懷。

  那有沒有污染源就是天生的壞種呢?

  他們在成爲污染源之前,就缺乏人類該有的感情,天生情感淡漠,如果這種人成爲污染源會怎麼樣?

  他知道自己牙齒裏有人也不會害怕,他會把牙人當做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他可能會把牙人當成一個病患來治療。

  他發現自己在被污染也不驚慌,對他來說,成爲污染源或者是成爲人類都沒有區別。

  他會比正常人更適合當污染源,他不會封閉自我,反而會打開污染區域,吸納更多的人進來,比如許梅。

  他爲許梅提供了一份工作啊。

  祝寧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走錯路了,她的思考方向是錯的。

  她從進入牙醫館之後就一直遭受驚嚇,對方好像很享受看着祝寧精神值下降,他在期待精神值崩潰的瞬間。

  他這種人一定會在暗中默默觀察自己,他可能已經出現了,但祝寧根本沒注意到。

  她被細碎的瑣事吸引了注意力,她注意許梅,注意患者裏的牙人,注意廁所裏的小女孩,注意那個休息室的鏡子。

  但她沒注意過其他人,那個……牙醫。

  祝寧想起隔壁診室,一直有個男醫生,她當時還推門進去看了一眼。

  牙醫雙手都是鮮血,戴着口罩很冷漠地看着她。

  許梅追殺到休息室的時候,祝寧路過一個矮小的牙醫,她當時聽到了對方的呼吸聲。

  是他?

  他隱藏在衆多牙醫裏,讓人一時間很難注意。

  回想起來牙醫的呼吸頻率跟許梅的根本不一樣,許梅的呼吸頻率非常怪異,比普通人更慢。

  但那個牙醫的呼吸頻率是正常人的速度,他可能當時察覺到祝寧的血腳印,但他放任祝寧離開了。

  祝寧回頭望向牙醫館,那是她剛纔耗費生命值才逃出來的地方,裏面的怪物無法用槍械解決,比祝寧之前遇到的都更恐怖。

  黑色的牙醫館隱藏在走廊深處,門口已經沒有人了,牙醫還在等她回去。

  祝寧能夠想象到對方好整以暇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貓等待一隻老鼠。

  他知道祝寧一定會回去。

  想要殺污染源,祝寧就必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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