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继承神遗
“在小主人成年之前,主人的神遗将由您继承保管。”
宓八月刚从外面出诊回来,手裡的手术工具箱還沒放下,就被管家劈头盖脸一套‘告丧’输出。
她听完,先将工具箱放置好,将手放进洗漱架上的铜盆裡清洗,冷静问道:“遗体找回了嗎,送回来需要多长時間,他家中那边亲属是否都通知好了?有多少人過来奔丧?如果家中客房不够,還需先向村民商量借宿,墓地的话就安排在后院那边我看過风景不错的地方。”
将手从水盆裡取出,宓八月拿了旁边手帕擦干双手,再取了小格子裡自制的润肤膏轻柔的在手上抹开,不放過任何边边角角。
作为一名顶级医生的手,就和顶级音乐家的一样重要。
“正好我今天去吴叔家裡看病,他家中四個男丁都回来了,花些钱請他们過来挖個墓地,再让村尾刘爷子刻個碑。老爷子年纪虽大了,但身子骨還硬朗,手艺也好。”
她的手术刀就是由刘老爷子定制的。
半晌沒听到管家說话,宓八月向他望去。
管家才堪堪回神般应道:“主人神体祭天,不会遗留阳间,也并沒有什么亲朋好友,不需要走這些阳间丧事的流程。”
能不花钱宓八月自是双手赞成,說:“那就不办了,正好這些钱在计划裡就要给飞雪拿去上私塾。”
說到飞雪,宓八月就想起问管家,“今天飞雪有好好吃饭嗎?”
管家說:“吃完了,现在书房练字。”
宓八月从宽袖内袋裡取出個蜜饯纸包给管家,“送去给飞雪,告诉她别一次吃完。”
管家接下后,将来时一直提在手裡的小木盒交给宓八月,“這是主人的神遗。”
“嗯。”宓八月淡道:“我会保管好,到飞雪成年时再交给她。”
对于那個自她穿越而来到现在已经過去半年,却从来沒有见過的丈夫,宓八月实在沒什么情感,也沒想在管家面前装。
等管家走后,宓八月先规律的将今天出诊的经验做個总结,再去洗漱换了一身轻便舒适的衣服,回到屋内准备再挑灯夜读时,看见桌子上的木盒。
她名义上‘丈夫’的遗物。
指不定裡面会有衣冠之类会发霉的东西,又或者给孤儿寡母留了些往后過日子的钱财?
宓八月走去将盒子打开,然后衣冠沒看见,钱财也沒看见。
裡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一本书,一张铜面具和一块令牌。
宓八月先将最有可能代表身份的令牌取出,放眼前一看却是看不懂的文字,由此预估身份的路子沒了。另外是铜面具,看起来有分量,拿起来却轻飘飘的。這做工用材怕是偷工减料,不是真铜而是抹了层廉价的漆面。
最后就是沒有书名的小册子了。
指不定是一本遗书。
要是裡面真写了一些死者生前信息倒也不算鸡肋。
哪想她的手指刚碰到书面,這本书眨眼间融入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同时宓八月有眼前一花,翻涌的信息涌入她的大脑,像是在意识深处给她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
人间愚昧,诡怪横行,多年后地门大开,阴气侵蚀阳世。从此生灵涂炭,阴曹满载,百诡夜行。
這一副生灵涂炭的景象由一個小女孩的视角展开,电影全篇贯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主题,作为主角的小女孩从小到大都在遭受常人难忍的痛苦,背叛和陷害是日常,希望到绝望是循环,孤身负重前行,最后因体质特殊牺牲個人,主动跳入阴曹之门,以身殉之,达成救世目的。
她穿越半年取而代之的不是這個故事裡的救世主,而是故事一开始就祭了天的救世主她娘。
在一声“時間到了”的回音中,宓八月意识回归身体,睁开眼就发现窗外的天已经半黑,她這闭眼睁眼间至少過去了一個小时。
张开掌心放在眼前。
一本书随她意念出现。
之前還沒有名字的书本上有了【善恶书】三個字。
很好。
之前管家說的‘陨了’‘神遗’‘神体’‘祭天’之类的形容,宓八月听了权当是這個世界的某种习俗,或是仆人对主人家的尊敬。
现在才明白她那位从沒出现過的丈夫是位真的神,這個负责照顾老宅裡一切的管家实则是這座老宅的宅灵变化,包括她之前见到的婢女、厨娘都是它的装扮。
难怪半年了,她都沒见過這几個人出過宅院,让半年前初来乍到的她什么都需要自己去采办。
原来是宅灵出不了它的本体范围。
宓八月看了手中善恶书一会,随即做下個决定,转身将手术工具箱裡的手术刀收进袖内走出门。
爹娘祭天,子沉幽冥。
可谓一家人整整齐齐。
這救世的活儿谁爱谁干去,反正宓八月沒有为爱祭天的情操,也不打算让宓飞雪去接。
宓飞雪就是她给原身女儿取得名字,穿越当日看见小小的瘦成火柴棍般的小女孩藏在门后偷看,偏偏這小女孩還长得跟上辈子在孤儿院童年期的自己极其相像,宓八月就知道自己放不下這孩子了。
养只猫猫狗狗半年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一個孩子。
……
四五岁大的孩子小小一只,皮肤苍白沒多少血色,头发才到耳下肩膀。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小脸上格外突出,黝黝的眼珠子又大又黑,却沒有任何神采在裡面。
宓八月出门沒走多远就看到宓飞雪。
這還是她精心养了半年有所改善的结果,半年前的小孩形同瓦窑裡挖出来的小难民。
此时跟在宓飞雪身后有個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
“姐姐。”
少年朝宓八月喊道。
一身锦衣,腿上有血。
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
少年额头有汗,脸色苍白,說:“這位姐姐,我和家中仆人外出游历被歹人埋伏追杀,我家仆人为掩护我离开都丧命歹人手裡,现在還有追兵在后面,求姐姐帮我,待回到家中必有重谢!”
宓八月几步走到少年面前蹲下,“我先给你看看伤口。”
清切软和,声如烟雨。
少年紧绷的身体在這充满治愈力的嗓音下松懈,眼底深处藏着的警惕也化开了。
下一秒他双脚一软失去承重力跌坐地上,又是两道细微得近乎感觉不到疼痛自手腕传来,他扭头去看,手腕上细小的一條红痕渗着血。
试探的握拳,发现双手和双脚一样失去了动力,少年惊骇的望向宓八月。
宓八月用手帕擦拭着小巧纤薄的手术刀,朝一旁的宓飞雪招手,柔声說:“過来。”
宓飞雪快步走到跟前。
宓八月扶着她瘦弱的肩头,“宝宝,今天再给你上一课,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小孩歪头眨了眨眼睛。
宓八月和她无神的双眼对视。
看了遗书故事,她才明白半年裡小孩一直不言不语不仅是心理問題,還是眼口有疾。
现在躺地上动弹不得的少年就是她未来的青梅渣马,给缺爱的救世主一点温暖就让她死心塌地的当牛做马。
祭天的原身不是为了救世主,而是是为了给這匹救世主的渣马争取逃跑時間,被渣马追杀者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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