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府
姜狩說:“人给你送来了,索大人還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宓八月:“什么话?”
“索大人說他虽命诡被毁又身受重伤,但毕竟曾是灵师,說不定会藏着什么手段,让你做试验时警惕些。”姜狩道。
宓八月笑道:“替我给索大人带一声谢。”
姜狩却沒走,接着问宓八月,“你打算用他做什么试验?”
宓八月见他满脸好奇就說:“不如你自己来看。”
姜狩等的就是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宅灵管家将常德海搬进宓八月的实验室,放在木床上才退了出去。
屋内烛火通明。
姜狩进门后四处打量,不经意看见藏在门口,只露出半张脸的宓飞雪。
他主动明朗一笑。
小孩面无表情,黯淡无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被這样的紧盯着,姜狩忽然瘆得慌,笑容也维持不下去。
“那小孩什么意思?”他找到宓八月小声问。
宓八月闻言转头看到门口的宓飞雪,先对姜狩道:“她叫飞雪。”随即走到门口,弯腰蹲下摸摸宓飞雪的头发,“我要做点试验,晚点再去看你。”
宓飞雪往屋内姜狩的方向瞥了一眼,垂眸藏住眼底的黯淡,乖乖点头。
宓八月想了想,把新得的咒怨布偶塞给宓飞雪做她新的玩伴。
不论咒怨布偶的凶残能力,它的外观還算可爱一挂。
有信徒這一牵绊在,绝无可能在她的意志下伤害宓飞雪。
宓飞雪一只手抱着咒怨娃娃,用脸蹭了蹭宓八月的手才离开。
实验室门合上。
姜狩就說:“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小孩缺安全感,觉得你抢了我的关注。”
宓八月拿出自己的手术包。
“原来如此。”姜狩听完解释就放松了,“他嫉妒心還挺大。”
“這是什么刀?”姜狩盯着宓八月从手术包裡抽出的浅薄的小刀,他之前从未见過,不像匕首又不像飞镖暗器。
“手术刀。”宓八月又戴上同是找人定制的手术手套。
“把他的衣服脱了。”
姜狩還在打量手术手套时,听到她的话就愣了下。
“脱他衣服?”
“嗯。”
姜狩满肚子疑问,和宓八月目光交错一秒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拿着‘手术刀’的宓姑娘和平时有些不同,有种令人信任又不容拒绝的威严。
姜狩只脱了常德海的上衣,露出来的身体布满皮开肉绽的鞭伤,有些深可见骨。
姜狩看了宓八月一眼。
只见宓八月面无异色,走近后先用容器取了些边缘的血肉放在一旁。
“這么点油皮,他连痛都感觉不到。”姜狩心裡疑虑散去,觉得好笑。
宓八月沒有应话,她手术刀顺着常德海胸膛切過。
姜狩话语戛然而止。
那是连肉眼都能感受到的丝滑流畅。
纤薄刀下切开的仿佛不是皮肉,而是布匹。
肉已分开,流血還沒反应過来,過了会才丝丝渗出。
宓八月拿出工具分开固定皮肉,观察常德海的状态。
刀入内脏,精细的分别取出样品。
這时常德海身体弹动一下,突然睁开眼。
满眼怨毒。
宓八月抬眸和他对视個正着,淡道:“宅。”
木桌延伸出木锁将常德海四肢、腰、脖子、额头固定。
常德海睁大眼睛。
宓八月平静的继续解剖,观察常德海的身体内部状况的同时,询问当事人的感受。
常德海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不仅不回答她的問題,還会污言秽语的叫骂威胁。
进入研究状态的宓八月对這些话语充耳不闻,“恢复力目测三倍,可以继续。五脏和常人区别……嗯,沒有其他案例暂时不做定论,骨头颜色有异,硬度超常……”
手术刀在骨上轻轻一敲,宓八月目光闪动,转身拿了個手术工具,技术精巧得沒有一丝多余动作,无声无息就取下了一根胸骨。
時間静逝,如常德海這样的恶人也陷入近崩溃的状态。
他从来沒有過這样的经历,哪怕被索无常抓捕用以重刑,他怕的也不過是痛苦和死亡。
现在的他其实并不算痛,和索无常用的重刑相比,宓八月给他带来的疼痛感就跟蚂蚁咬一样。
可他快崩溃了,比面临死亡還要恐惧的崩溃。
至少在索无常面前他還是個人,是個可以反抗的人。
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是個物件,正在被人一寸寸打开分解的物件。
在這個分解的過程裡,他亲眼看着,听着,那過分轻微的疼痛感也成了逼疯他的来源之一,让他更觉得自己不算個人。
“血液流速快了。”宓八月看了一眼表情崩溃的常德海,冷静取出针线缝补大出血的伤口,并提醒常德海,“冷静一点,你的情绪会影响出血量。”
常德海亲眼看着少女以堪称完美的技术将他身上一处伤口缝好,针脚细密几乎看不见,连那处伤也从狰狞变得乖巧。
宓八月问:“你還能用灵能嗎?试一下,我想看看灵能使用的走向和给人体带来的变化。”
常德海拼命咬牙還是沒能控制住嘴唇的哆嗦。
“這时候有【心语】在的就好了。”宓八月继续给常德海缝别的伤口,“人的灵觉是生于眉心吧?我很好奇长什么样。”
宓八月剪断羊肠线,若有所思看向常德海的眉心。
“灵窍联系心眼,心脏已经看過了,现在取一只眼睛看看。”
她低头换取手术工具,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朝前方望去。
姜狩脸色发白的对她讪笑,将不小心碰倒的容器捡起,随便找了個话头掩饰自己的紧张,“就算有【心语】也未必有用,今天索大人用【心语】审问他,得知他将东西都藏进了阴府裡,让索大人好生生气。”
說完后,姜狩才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除了有個【心语】的联系外,內容和宓八月要做的毫无关系。
宓八月却接了话,“阴府?”
她神色疑惑,让整個人有了温度,姜狩找到她平日温柔的影子,說话就利索了,“你不知道阴府是什么?”
宓八月点头。
姜狩惊讶道:“你知道诡器、知道灵觉、灵窍,怎么能不知道阴府。难道是你走的是器师一脉,所以长辈沒有教你?”
宓八月放下手术刀,“你跟我說說。”
放下刀的宓八月,双目清灵,气质温软,灯火下愈发恬静可人。
姜狩不自觉放松许多,解释道:“阴府就是阴系一派的诡师在自己影子裡开辟的一個阴间通道,专门用来放置自己驱使的诡物。”
宓八月想起之前在衙门时,从常德海影子裡爬出来的骨诡。
她问:“阴府除了诡物之外,還能装其他物件?”
“行也不行。”姜狩抓了下脑袋,說:“我也是听爷爷說的,灵师开辟的阴府实际上就是利用影子打开了一個阴间区域借用,将诡物养在裡面既可以随时召唤,又可以借阴气滋养诡物,平日裡要是诡物受伤了放进去還能养伤,是走阴系诡师一派修士居家必修的一课。”
“若是把阳间的东西丢进去,极容易引发起阴府的不稳定,轻则灵师受伤,重则阴府崩溃,扔进去的东西還会被阴气快速侵蚀损坏,是完全得不偿失的事。”
宓八月举一反三,“那要是丢进去的是阴系的宝贝呢。”
“那倒是影响不大,不過很大可能性被你的诡物偷吃。”姜狩发笑,“小时候爷爷跟我說過一個笑话,他說以后我要是开了阴府,千万不要放任何除了诡物之外的宝贝进去,因为不仅会被诡物偷吃,還可能会被阴间的存在们偷走。”
宓八月一脸惊讶。
姜狩露出神秘的笑,“刚說了阴府是灵师开辟的阴间通道,诡物等于阴间的居民,放进去多少都不会引起注意。可阴系的天材地宝就是它们的食物,被闻到味的话,就可能引来阴间小贼顺着通道摸进来顺走你的宝贝哦。”
……
月隐云下。
书桌上,咒怨娃娃靠坐笔架。
小孩端坐书桌前。
[神为它编了骨架
[我给它裹上皮肤
[神說它有两瓣牙
[我给它画一双眼
[小白兔,小白兔
[這是神给我礼物
[小白兔,小白兔
[给神照亮来的路
把思念寄语纸上,写完日记的宓飞雪合上《神灵》日记本,随即抓起咒怨娃娃跑到窗边,趴在窗沿上遥望实验室的方向。
------题外话------
兔子灯:听我說,谢谢你,因为有你,恐怖童谣带我走=(: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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