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諧
米婭的傷勢已經是衆人中最輕的，卻沒想到會是第三個醒來。
安靜的午後，船員們都在打着瞌睡，急症室裏躺着昏迷不醒的路飛。
作爲第三個醒來的米婭，被羅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間，她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腦海裏全都是戰場上的鮮血與屍體。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深灰色天花板，耳邊是海浪的聲音，溫暖的陽光透過圓形的玻璃窗照射在了她的牀頭。
米婭捂着腹部的傷口從牀上坐了起來，桌上放着一碗溫熱的蔬菜湯。也許是一早就有人猜到了她甦醒的時間提前準備好了。
她坐在椅子上，木製的勺子緩緩攪拌着清淡的湯汁，應該是有人猜到了她胃口會不好，因此只是將蛋花紫菜和一些捲心菜簡單地熬煮。
腦海裏滿是屍體與鮮血，儘管身上已經被處理感覺，卻還是能聞到硝煙的氣息。
米婭的眼神暗了暗，將最上面撒着的柴魚花被她壓入碗底。
果然她還是喫不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戰場上的殘酷，眼睛一閉上似乎就身處在了馬林梵多那屍橫遍野的廣場上。
就在這時貝波端着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的藥物：“你醒了啊，船長讓我來看看你。”
米婭放下勺子站了起來詢問道：“路飛他們呢？”
他指了指外面：“路飛還在昏迷，甚平和艾斯已經醒了哦，現在在甲板上……”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米婭就徑直走了出去，貝波在後面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他其實想說甲板上還有一個七武海來着。
推開二層的大門，刺眼地陽光讓她睜不開眼睛，下意識伸出手臂遮在了額頭上方。
等視線稍微恢復後她纔看清甲板上的狀況，除了一臉淡定的羅之外，還有沉默不語的艾斯，一臉擔心的漢庫克，以及重傷未愈的甚平。
羅走了過來，打量着她腹部和胳膊上纏繞的繃帶：“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謝謝你，羅。”她本來受的外傷就不是很嚴重，見聞色和武裝色霸氣在這場戰鬥中實在是幫了大忙，她也因此躲過了很多傷害。
所以她的傷主要都是內傷，精神力與體力的透支消耗，五臟六腑的震盪，以及血液和細胞的燃燒與痛苦。
“謝謝你……趕來救我們。”
羅雙臂環胸靠在牆面，平靜地說道：“是我自己的計劃，與你無關。”
是他自己要把船開到內港救人的……與米婭無關。
“甚平你怎麼樣？”她記得當時甚平被赤犬一拳貫穿了腹部，幾乎當場斃命。
甚平搖了搖頭，再次對羅表示了感謝，如果沒有羅手術的幫忙估計也是回天乏術。
周圍的人問了一圈，唯獨沒有去和艾斯搭話。
米婭早就看到艾斯獨自一人坐在陰影的角落，全程低氣壓埋着頭，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估計白鬍子的死亡對他打擊太大了，以及這次戰爭的損失傷亡讓他對自己陷入了自責和內疚。就算再怎麼勸說自己，估計也無法輕易地走出來。
可是，他可是艾斯啊。
米婭在心底嘆了口氣，打算先讓他自己冷靜冷靜，等稍微晚一些再來找他。
甚平捂着自己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說道：“我們已經決定把路飛和艾斯帶去女兒島養傷了。”
眼下他們還真沒有什麼能去的地方，只不過漢庫克剛在馬林梵多打了架還劫持了海軍艦隊這樣明目張膽真的沒問題嗎。
“去那邊沒問題嗎？漢庫克不是七武海來這麼？”
漢庫克生氣地指着米婭的臉，頭以一種非常誇張地角度向後傾斜，以至於看起來有點像是在仰視。
“不用擔心，他們不知道妾身和路飛桑的關係~話說回來，倒是你啊！你這女人給我離路飛桑遠一點！”
“沒想到路飛身邊竟然有這種級別的美女，可惡，妾身一定不會被比下去的。”雖然是自言自語，但是完全被她聽到了啊……
好傢伙，還真喫上醋了，話說她也沒對路飛怎麼樣吧。
“……我對路飛可沒那種意思。”米婭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倒是覺得你和他很合適呢。”
果然戀愛中的女帝就是比較好忽悠，雖然性格比較任性但是人也不壞。
漢庫克扭捏着捂住臉，感覺整個人都要被蒸熟了：“誒，是嗎？妾身真的和路飛……啊，結婚~咳咳，別以爲你這樣說妾身就會被迷惑。總之，你們先跟我回女兒島再從長計議吧。”
暮色西垂，船隻隨着風浪在大海上航行着，天邊的殘陽將雲層鍍上了金邊，光線穿過厚厚的雲層形成了丁達爾效應落在了甲板上。
從清醒過來後，艾斯就一直悶悶不樂地坐在甲板上發呆，米婭從廚房盛了一碗湯端了過來，放在了他的身側。
“艾斯，艾斯？艾~斯~”
隨着米婭輕聲地呼喚，艾斯的神智終於迴歸，有些激動地握住了米婭的雙臂：“……米婭？你還好嗎！沒事了嗎？”
看到他着急的樣子，米婭嘆了口氣柔聲說道：“我沒事，倒是你啊。看起來很消沉。”
也許是壓抑在心裏太久，也許是思慮過度，當米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艾斯痛苦地鬆開米婭的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懊悔，自責，困惑都一起在此刻爆發。
他壓着聲音，聲音哽咽：“我只是不明白我真的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身上流淌着骯髒的血液，沒有人會希望我的存在……反而因爲我的失策，老爹死了……夥伴們也……”
他突然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接着緩緩擡起頭看着米婭，眼眶裏滿是淚水，發出靈魂般地拷問：“我真的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
米婭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猛地拍在他的臉頰上，強行掰着他的臉看向自己。
原本情緒激動的艾斯緩緩平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眼前這位少女。
“清醒點了嗎？”米婭的指尖掠過他的眉眼，隨意地將額前的碎髮撥開。
“對於我而言，艾斯是誰的孩子根本就無所謂。艾斯就是艾斯，不光是我，路飛以及船上的大家都是這樣。想想爲什麼大家拼了性命也要救出你，因爲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艾斯。”
她的聲音溫柔又堅定，彷彿穿破了烏雲密佈的大氣層，像一隻金色的蝴蝶掠過死水般的湖面，闖入了他的世界。
太陽即將落入海平面，金色絢爛的陽光正在燃燒着生命的色彩，將整片西邊的雲層染成了七彩的霞光。
耳邊海鷗的叫聲已經遠去，只留下船隻航行時與浪花碰撞的聲響，以及少女那溫柔的聲音。
她緩緩勾起嘴角，輕輕抱住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耳畔說着那句從未有人對他說過的話語。
“艾斯能出生在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
少年的世界就像孤寂的黑夜重新被點燃燈盞一般，重新開始燃燒。
在冰天雪地裏，有那麼一個溫暖的角落緩緩驅散冬夜的寒冷。
他伸出手臂嘗試着抱住米婭，雖然過程中有幾次猶豫，但是最終還是輕輕攬住了她的腰。
“米婭……謝謝你。”艾斯沉聲道謝，聲音裏聽得出來他的哭腔。
米婭鬆開他的身體，笑着揉了揉艾斯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爲了那些愛你的人，打起精神來啊，艾斯。”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場景讓他有點懷念，明明之前這個動作還是他對她做的來着，現在竟然反過來了。
艾斯看着眼前少女的輪廓，視線慢慢清晰起來。
“嗯，我不會再迷茫了。我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義。”他緩緩揚起嘴角，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滴落。
“我想自由地活下去。”
穿過無風帶，再走不遠就可以見到女兒島了。兩座高聳的山頭是很有特點的大蛇造型，隔着大老遠就能看見居民們站在港口等待着他們的蛇姬大人迴歸。
由於島上的規定男人是無法進入的，最後只能把船停靠在了岩石區的岸邊。
他們架起了火堆，米婭興致勃勃地戳了戳忽明忽暗的火堆，順手加了一根木頭笑着說道：“沒想到真的有這種全是女人的島嶼存在啊，要是山治在這裏絕對會幸福死的。”
“沒錯，是天堂啊~”心臟海賊團的成員們表示贊同。
天色漸晚，用九蛇海賊團標誌圍起來的幕布將這塊區域隔了起來，船員們喫完瑪格麗特他們送來的晚飯後都回船上休息了。甚平的傷比較嚴重，也早早地回到診療室了。
於是現在只剩下米婭，艾斯和羅三個人坐在火堆旁，看着遠方的海景。
這兩位曾經被她拿下的男人如此和諧地坐在一起喝酒，怎麼看都覺得詭異。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就是了，這也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
她應該高興現在他們的記憶都不完整，要是想當朋友當然沒問題，但是要都完全覺醒了記憶，好感值拉滿……這不是要人命嗎。
米婭清了清嗓子，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真是奇怪啊，明明艾斯和羅也是男人，都不感興趣的嗎？這麼多漂亮的女人。”
聽到這句話艾斯和羅都下意識愣了兩秒，身體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冷汗。
表面看起來平靜，實際上心裏想的全都是：救……送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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