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錢麻子的恩怨
我知道，她肯定也想起來了。
我低聲問：“你哥是不是——梁平兄弟？”
她一聽，兩眼瞬間紅了，趕緊點頭說：“我叫梁晨，梁平是我哥，你們還記得他……”
連水月趕緊坐過去，輕輕撫摸着梁晨的後背：“妹子，我們當然記得他。”
這時，李半拉子忽然低聲問：“小刀，梁平是誰，我咋不記得？”
我扭頭說：“那時候你還在醫院。”
他一聽這句話，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低頭不說話了。
沒想到，梁晨笑着說：“半拉子哥，你還記得我不？”
李半拉子擡起頭，趕緊擺擺手：“我當時住院呢，啥事都錯過了，咋能記得你。”
“你真記不起來了？十年前在哈爾濱，你還是喬老闆手下的人，再想想。”
我們一聽，都扭頭看向了李半拉子。
他明顯有些緊張了，使勁搓着手，仰面朝天，想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真不記得。”
梁晨點點頭：“十年前，那時候我太小，你肯定不記得了。反正啊，你救過我一命，以後再慢慢說吧。”
“別呀，你現在說說吧，不然我睡不着覺。”
“還是先說說你們的事兒吧，我本來想暗地跟着你們的，沒想到今天就打起來了，到底咋了？”
我們一聽，又都看向了錢麻子。
錢麻子歪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拎着一把斧頭，眼神有些迷茫。
李半拉子低聲說：“老錢是不是中邪了？老羅，你給他瞅瞅。”
這時，連水月擺擺手：“我說吧，這事兒我知道。”
錢麻子忽然擺擺手，坐直了身子，點上一支菸，開口了。
“方大炮身邊那個瘦高個，戴眼鏡的，名叫金十二，按輩分，他是我叔。”
何胖子低聲說：“金十二？”
“他家孩子多，從小被過繼給親戚，本來姓錢，改成了姓金。我媳婦現在這樣，就是因爲他。”
何胖子不認識錢麻子的媳婦，扭頭看看我，我輕輕擺擺手，讓他別打岔，先聽着。
“老早以前，我是個富家少爺，喫喝嫖賭，花錢大手大腳，經常跟我爹對着幹。後來，他們覺得我不安分，就是因爲沒成親，非讓我娶油坊老闆的姑娘，我都沒見過面兒。”
“你們想想，見都沒見過，咋過一輩子？我不願意，鬧，當時鬧得老兇了。後來我一氣之下，進縣城，整天花天酒地，沒錢了偷偷回家，找我娘要。就是那時候，認識了我媳婦，蔣如月。”
說着，錢麻子抽兩口煙，露出了笑容。
“縣城當時新開一家醉雨樓，頂級的窯子，如月當時就是頭牌窯姐。我第一次見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樣，走不動路，聽不見聲，眼睛裏就沒有別人了。”
“要說我見識的漂亮姑娘，也不是一個兩個，單單我媳婦，第一次見就迷上了。當時我就下定決心，非她不娶！後來我常去找她，我倆也說定了，儘快給她贖身。”
說着，錢麻子忽然嘆了口氣。
“我和金十二年齡差不多，論輩分他是我叔，但我倆從小一起玩，他手上沒啥錢，一般都是跟着我混喫混喝。當時我就跟他說，十二，我看上這個頭牌了，要給她贖身，要娶她進門。當時他也沒勸我，還幫着我出謀劃策，騙我爹孃的錢。”
“錢是騙到手了，很多很多，他沒給我，反而報了官，說我通匪。我被抓進監獄關了一年，爹孃也不管了，說和我斷絕關係。”
我低聲問：“那後來呢？”
錢麻子搖了搖頭：“我出來才知道，十二吞了我的錢，說是自己在城裏賭場贏來的，又逼死了我爹孃。他還花錢把如月贖出來，給自己當小妾。我在河邊兒坐了一天一夜，不想活了，但是我想着，就這麼死了，太不值。最少，我要看一眼如月，看她過得好不好吧？”
“那時候我也傻，直接就上門了，然後被十二打了出來。我沒想到，我走了以後，他又把如月狠狠打了一頓，一棍子把她的腰打斷了。”
說到這裏，李半拉子已經氣得握緊了拳頭。
錢麻子長嘆一口氣，抹了抹眼淚，才繼續說：“我在監獄的時候，認識了活閻王手下的一個小崽子。我就去找他，這才認識了夜叉。我帶着他們，半夜打進金十二的宅子，但是這兔崽子當時出去耍錢了，不在家。”
“我把如月救出來，她已經不能走路了。後來，我就帶着她到了哈爾濱，想着大城市的醫生，說不定能治好她。後來也是運氣好，沒兩年就打聽到那個傻小舅子的下落，把他接回來，也能照顧他姐姐。”
“從那以後，你就沒見過金十二？”
“沒有，他跑了，我也找過，找不到。”
這時，梁晨忽然湊上來說：“要是我沒聽錯的話，你的事兒就八個字，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錢麻子一聽，點了點頭。
梁晨忽然站了起來：“那還等啥，走，我帶你去報仇。”
我趕緊站起來，攔住她：“梁姑娘，稍等，稍等，咱剛跑掉，就要回去報仇？”
“我哥說過，有仇當天報，別過夜，還等着下崽兒嗎？”
李半拉子一聽，笑着點了點頭。
連水月上前，把梁晨按到了椅子上：“先別急，就算報仇，咱們也要商量一下。不是，妹子，鄭老闆也告訴你，有仇別過夜？”
梁晨撩了一下頭髮，仰着頭說：“水月姐，鄭老闆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傻不愣登白送了性命。”
“那你還——”
“老闆還說了，我手下這些人裏，就梁晨最不聽話。”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
我發現梁晨脾氣其實挺好，應該是容易相處的人，於是笑着問：“梁姑娘，方大炮你知道不？我們想問他點事兒。”
梁晨站了起來：“你看，我剛纔不就說了嘛，咱們回戲院，找方大炮，順便去給錢麻子報仇！”
說罷，她好像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對連水月說：“鄭老闆告訴我，小刀是三鏢的徒弟，讓我離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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