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夜之食原
那龍影並未靠近，它只是遠遠地觀察着這邊，而後門的光芒黯淡下去，龍影也消失了蹤跡，去了別處。
魚天使上浮，抵達海面時，已經接近黎明。
那個活躍的胚胎，被裝進滿是液氮的石英瓶，由酒德麻衣保管。
“天快亮了。”諾頓說。
“繪梨衣。”伊恩對着繪梨衣招手。
巫女很聽話地走過來，這五天過去，她已經和伊恩混熟了，她知道只有伊恩能變出大魚怪，所以無聊的時候，就會跑過來搖搖伊恩的手。
“等下我們給你換血，以後你就不必擔心自己身上再長出鱗片了。”
“你真的軟弱成這個樣子了嗎？當年你單槍匹馬來刺殺我的勇氣呢？”
這更加促使雙方的緊迫感，對神的所在地，竭盡全力地搜索。
諾頓抱着一套黃金製做的鍊金器具走了進來，像是個方形的模型，由許多管道組成，到處雕刻着細小的紋路，它有兩個開口，開口兩邊連接軟管。
源稚生愈發確信神，就在附近，猛鬼衆是爲了神而來的，決不能讓他們得到神！
如果他能在此斬首猛鬼衆的首領，那麼將極大地挫敗猛鬼衆的銳氣！
於是源稚生拔刀向前，揮刀砍向王將。
“我知道。”越師傅打斷了犬山賀：“我當了十一年的影皇，那些古卷典籍早看完了。”
雖然是他的血裔，卻不會服從於他，因爲用的是龍王級別的血。
起初他是不太信的，但現在昂熱來了，昂熱還說，漢高那夥人也要來。
“你和六十年比起來好像沒怎麼變，但我已經老的快死了，你指望一個半隻腳踩進棺材的人，有什麼勇氣嗎？”
反正也找不到其它的事情做，他就來了。
“有這麼嚴重？”越師傅切叉燒的動作停下了：“我看電視上這幾天不是都沒有報道了嗎？”
現在她不能再算一個人了，但也不是一個純血龍類，是歷史上出現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龍人混血。
雙方都在做軍備競賽，不斷的尋找神的蹤跡。
“你打聽這個幹嘛？”
可不管地道塌不塌，外面的槍聲讓他更加心慌，見其他人都不理會他鑽了進去，他也只能咬咬牙鑽進去開溜。
“地震啦！”上杉越抱住了桌上的聖經。
在路口望風的楚子航和愷撒，對着巷子裏大喊：“有人來了！他們帶着槍！”
只能說她還是個孩子，太容易相信別人。
昂熱自然不會放越師父走：“給我來一碗豚骨拉麪，要加蛋加叉燒的。”
“我是說，你有沒有渠道現在就把我送走。”
可擡頭看到客人的臉，他的面色變了又變。
街道上，火拼停下了，兩邊的人都收起了槍。
越師傅飛快地把煮好的面撈起來，放到碗裏，切好的叉燒不要錢地在碗裏鋪起來，把麪條都蓋住了。
正常情況下，一位君主不可能去做這種事情。
“醫務室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伊恩摸摸繪梨衣的頭。
“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越師傅：“我已經退休六十多年，六十年前退休的時候還把家族的神社給燒了，我和家族再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我只是個偶爾出攤的拉麪師傅，你們喫完這碗麪就放我走吧，我只想安度晚年。”
“家族和猛鬼衆都找來了。”犬山賀皺眉。
昂熱沒想到上杉越連攤子都不要了，他放下面碗就想跑。
“你們慢慢吃麪吧。”上杉越解開了身上的圍裙：“相信家族和卡塞爾能處理好一切。”
雖然他獲取信息的渠道很少，但來吃麪的客人越來越少，偶爾有人來，他和客人聊天時，也能聽到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
這時，道路的兩頭，兩個年輕人奔跑過來。
“昂熱，你是怎麼來東京?”
諾頓將一個口子的軟管插入繪梨衣的血管，另一個插到自己的手腕。
與他相反，繪梨衣得到他的血後，會獲得進化，成爲青銅與火之王一脈的血裔。
她在心裏數好了日子，等身上長出鱗片，她就回家去。
巫女搖頭，舉起本子，上面寫着：“哥哥說，繪梨衣在醫務室纔可以換血。”
越師父看得起興的時候，才聽到有人坐在攤位前的小板凳上。
繪梨衣眨眨眼睛，她對這兩個人有印象，現在她們成了高挑和嬌小的女護士出現在她面前。
“就算是陰天也有點太黑了。”楚子航說：“這個房間並不是封閉的，可我們在室內完全幾乎完全看不到光。”
半小時後，他的面色變得十分蒼白，而躺着的女孩面色紅潤的睡着了，她身上出現的變化消失，血管從深色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家族找來他能理解，畢竟昂熱闖入了犬山家，過去這麼久，消息傳到大家長那裏並不奇怪。
幾十輛黑色奔馳停在了這條老街的兩個盡頭，把唯二的出口堵住。
上杉越沒有辦法只能往回躲，最後和昂熱一行人聚到了一起。
這種事情她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雖然和記憶中有些偏差，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招牌上寫着“越師傅拉麪攤”，他找到那個攤位的時候，越師父正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看過氣女優的熱血動作片。
昂熱在老街的口子那裏，找到了那個冷清的拉麪攤。
這是單方面的輸血，諾頓得不到任何好處，繪梨衣的血比龍王的血低級，他相當於主動承擔了這個人類的危血，爲了將這些血淨化，他還需要像之前排除毒素一樣，再進行一段時間的修養。
“可我沒準備付錢啊，這樣你就不算營業了。”昂熱說。
事情越來越混亂了，繪梨衣消失了五天，卡塞爾和祕黨介入，猛鬼衆的大部隊潛入東京，東京已經成爲了一個兵家之地。
“你哥哥還說什麼了嗎？”蘇恩曦問她。
一邊下來的是身穿西裝的黑道，另一邊也是黑道，但另一邊的人戴着能劇中的惡鬼面具。
“走這邊！”犬山賀從腰間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一間荒廢已久的老房子。
上杉越當做沒聽到，他相信了昂熱的話，最近這幾天，東京的氣氛越來越不對，他其實有察覺到。
“是因爲家族控制住了媒體和電視臺。”犬山賀插話道：“公共媒體都被家族給限制了發聲，但如果上網的話，就會發現論壇和社羣裏到處都是小道流傳的消息和照片。”
“所以那些新聞是真的？”越師傅的臉色沉下去，又切起了叉燒：“真的有人魚從日本海涌過來？”
她覺得這很好玩，伸出手去扒拉酒德麻衣的衣服。
“這種時候你還在關心天黑不黑？今天說不定是要下雨的大陰天呢。”愷撒吐槽道。
“好，那麼開始換血。”蘇恩曦讓繪梨衣平躺在病牀上。
“知道，但是我不想打擾你。”犬山賀在老房子裏打開了一個密道：“走這裏，這是家族以前修建的地道，可以到街外面去。”
“這玩意不會塌吧？”上杉越心裏有些慌。
但沒想到猛鬼衆來的也如此迅速，好像他們也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樣。
這裏還保留着上世紀的建築風格，木製的廊坊，青磚鋪成的長路，乾枯的楓葉落在這條長路上像是鋪了一層毛毯。
“意思是其實你一直知道我在這裏？”上杉越懵了。
“阿賀！你怎麼會有這裏的鑰匙！”上杉越一驚。
她記得那個蒼白的房間，她定期在那個地方洗血換血，那些戴口罩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會拿出針管在她身上扎來扎去。
“昂熱你這輩子都是個混蛋！”越師傅氣的沒轍，只能往鍋裏投下一團麪條，而後他看向昂熱身邊的犬山賀，問道：“阿賀你要什麼面。”
立刻關掉了電視，說：“小店打烊了，客人另尋他處吧。”
即便是蛇岐八家的皇，比起她，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而後他和繪梨衣的血在鍊金器具中進行交換，君主的血換到那個女孩的體內，女孩的血流入君主的身體裏。
“她大概是想玩COSPLAY。”零說。
源稚生本來是來這條街找昂熱的，他得到昂熱的消息之後立刻趕來。
逃出那條街後，上杉越將昂熱一行人帶到了自己的老房子，那是個極爲狹窄的小木屋，裝飾樸素。
說着，房屋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天花板下面掛着的白熾燈搖搖晃晃，抖下積灰。
和上杉越在大街上看女優動作片的風格不同，這個屋子竟然顯的極爲正經，除了桌上擺着的聖經和聖母瑪利亞像，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話音一落，換好護士服的酒德麻衣和零就出列了。
諾頓也只是爲了履行血契中的盟約，他和伊恩約定過換血的事情，現在伊恩將屬於自己的機會讓給了這個人類女孩。
伊恩把魚天使的小手辦放在她的身邊，她似乎安心了，乖乖地躺着。
“有點奇怪。”楚子航說：“已經7點25分了，但是天還是很黑。”
今夜的東京無比混亂，猛鬼衆與蛇岐八家發生了許多小摩擦。
日出之前的深夜，昂熱和犬山賀來到了東京大學後門的一條老街。
這意味着東京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戰場上是不可能推着拉麪攤在街上吆喝的。
在兩個老人爭論的時候，楚子航一直在看錶。
上杉越謹慎地關上了門窗，坐在昂熱的對面。
“和老師一樣就好了，上杉大人。”犬山賀恭敬地說。
“是從神葬所復甦的屍守羣。”犬山賀說。
多年來，家族一直和猛鬼衆不斷地爭鬥着，其實猛鬼衆原本和家族是一家，猛鬼衆的鬼都是蛇岐八家的混血種，只是因爲他們的血統太過危險，所以會墮落成鬼。
“別癡心妄想了，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安度晚年。”昂熱說：“現在東京的混亂程度堪比六十年前，不只是卡塞爾介入進來，漢高和校董也都密切地關注這裏，你不會以爲這次你能像六十年前一樣逃掉吧？”
兩夥人一下車就開始火拼，巷道里到處是飛射的子彈。
“上杉越！你就這麼膽小嗎！”昂熱站起來對着那個枯瘦的背影怒喝。
“那就滿足她。”蘇恩曦又拍手，很快有人拿來一套貼身的護士服，套在繪梨衣身上，不到十秒鐘，她就完成了便裝，成了一個靚麗的女護士。
“你抓哪裏呢！”酒德麻衣嬌喝一聲。
“打烊了。”越師父還在收攤。
路明非感覺一股熱流從鼻子涌出來，在一旁捂住鼻孔，在心裏默唸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但眼睛還是眯了一條縫悄悄看。
繪梨衣搖搖頭，在本子上寫：“沒有了。”
日出來臨了，靈開始活躍起來，諾頓屏氣凝神，爲這個女孩換血。
“因爲你當年偷走的家族地契原本是犬山家的。”犬山賀說。
繪梨衣不太懂這些，躡手躡腳地走進門觀察，她看不出來這地方和原來的醫務室有什麼不一樣。
她雖然翹家出來玩了，但其實心裏還惦記着哥哥的教誨。
源稚生看着對面的那個人，那是猛鬼衆的首領，王將。
但她還是搖頭，舉起了本子：“哥哥說，醫生在的時候纔可以換血。”
他擡手的時候，蘇恩曦拍拍手，一羣黑衣人打開了房門，裏面是一個十分正規的醫務室，設備齊全。
兩邊的主將出場了，在街上對峙。
愷撒用手肘碰了碰楚子航的胳膊：“你的表壞了？”
他本以爲今晚也是一個沒有客人的孤單夜，因爲那些新聞，東京大學的學子們晚上都不出來了，生怕在路上遇到異形，但他還是照常擺攤，倒不是靠這個喫飯，只是擺攤成了他日日以來的習慣，一天不出攤他就渾身難受。
他不想再產摻和到那些事情裏，所以該跑的時候，就得跑。
“不對！”犬山賀推開門，站在了小屋的院子裏，擡頭望向天空，有什麼東西升空了，是一輪黑色的圓月。
上杉越走出了門，他聽到了海潮聲，忽然想起《皇紀聞》裏的預言，他緩緩念道：“暴雨和洪水把世界清洗，退潮之後新的城市矗立在大地上，它的名字是夜之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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