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返程
再次到達紫山和火山之間的一個涼亭中，李羽玄等人停下了腳步。
不斷的趕路早已讓隊伍中的人疲憊不堪，而時間也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到了午飯的時間，所以大家停下了腳步，開始了休息。
就在大家坐下啃着自己帶的乾糧的時候，一支隊伍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好像是一隊士卒。
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穿着一副明光甲，腰間掛着長刀和劍囊，背後揹着長弓。並且都牽着一匹馬，說是馬並不準確，因爲有些人牽的是驢或者騾子。
在仔細端詳了片刻，李羽玄發現這羣人的裝備雖然看起來齊整，但全是問題。
明光甲上滿是各種鏽跡，將甲片聯結在一起的牛皮繩都有着很大程度的磨損，有的甚至大半裂開，只靠着宛如蛛絲的殘餘維繫着甲片的齊整，更有甚者，甲片之間不能完全覆蓋，上面滿是各種各種缺口，李羽玄毫不懷疑，若是有長劍突刺，這種鎧甲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這究竟算事什麼樣的疲憊之師啊！
更讓李羽玄嘆氣的是這支隊伍陰翳。大家都是一臉哭色，滿臉麻木和擔憂。
在看見這隻隊伍的一開始，張成還有些緊張，可是張成仔細觀察了之後，便放鬆了警惕。
再無戒備。
隊伍在李羽玄等人面前停下了腳步，然後領隊的老者道：“諸位郎君，可否在這歇息一會？”
張成道：“我們的人有些多，你們······”
張成說了一半的時候，李羽玄打斷道：“沒事，歇一會沒事，我們馬上就走了！再說，這涼亭也不是我們建的，可沒有趕人的道理！”
“這位小郎君倒是個講道理的人。”老者回道，然後開始招呼隊伍裏面的人坐下。
張成看了看李羽玄，眼中有些不滿，似乎是在質問李羽玄爲何要同意。
李羽玄將頭靠近張成，低聲說道：“若是趕走他們，不就說明我們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更加引發他們的懷疑。”
隨後，李羽玄將目光轉向眼前的老者，然後道：“這位老丈，你們這是？”
老丈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道：“府兵。”
“我們剛剛去城裏面買完裝備回來，歇息幾日之後，就要將他們送到折衝府去了！”
李羽玄皺了皺眉毛，買裝備？
張成看着李羽玄不解，然後道：“唐律，府兵需要自備鎧甲一副、馬一匹、刀一柄、弓一副，箭三十支。”
李羽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只是他們可是要上戰場的人。”
“這裝備感覺有些差了。”
老丈苦笑了一下，然後道：“誰不想有好點的裝備呢？”
“可是好的裝備他們壓根買不起啊。”
“都不說其他的了，光是這些東西，就已經花了他們的所有積蓄，有的人還得去城裏面借滾子貸，不然壓根湊不齊。”
張成此時接過了話茬，然後道：“我當年在西域打仗的時候，身邊的府兵也大多是這個樣子。”
“裝備不好。”
“但作戰沒有不勇猛的。”
老丈嘆了口氣，道：“裝笨怎麼可能好呢？”
“以前府兵發的地，一人八十畝發的實實在在的，收的稅也比其他人少，只要這家人不懶，一般都能攢下不小的家財，買好的裝備再簡單不過。”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府兵發的地很少，地都去了那些大家族的手上，一個府兵可能也就發個幾畝、十幾畝的地，可是稅還是按照八十畝的地收，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攢下錢？”
老漢在在嘆氣道：“你不是我這樣的里長你不知道，現在的村子裏面，很多人都跑了！”
“這個賦稅實在是交不起了！”
“不跑壓根活不下去，我今年拼了命還能將這些府兵帶去點檢，明年，我怕是誰也拉不走嘍！”
李羽玄的眼睛雖然看着眼前的老漢，可是眼中卻不由自主地看見了一個滿是蟻穴的大堤。
若是地地如此，大唐，危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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