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溫熱
“你如何保證在沒有司法的情況下，老百姓都願意遵守你所謂的聖人之道？”
張成道：“爲何不遵守？”
“古語云，倉廩足而知禮節，要是沒有朝廷，老百姓安居樂業，又怎麼會不遵守呢？”
李羽玄笑了笑，道：“人性之惡能因爲倉廩足就得到解決嗎？”
“解決不了的，你知道吧。”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真的出現了不說道理的羣體，該怎麼辦？”
“討伐。”張成道。
“誰來討伐？”
“義軍？”李羽玄再次嘲諷道。
“義軍出動需要錢糧對吧？”
“對。”
“誰出？”
“百姓。”
“那這個和現在的向朝廷納稅有什麼區別？”
“如果這支義軍常態化，他們是不是形成了朝廷的雛形？你如何保證掌握暴力的人會不想統治百姓？”
張成想了想，道：“那該如何解決？”
李羽玄笑了笑，道：“這應該是我問你。”
“我想你應該是有想法的。”張成道。
李羽玄笑了笑，道：“確實如此。”
“既然如此，那隻能用兩個方法。”
“結社或者宗族。”
“可一旦結社或者形成宗族之後，團體的利益一定會超脫與你所謂的聖人之道。”
“畢竟，博弈這種事情中，越心狠手辣的人活的越久。”
“所以爲了活下去，所有的組織都會違反你所謂的聖人之道，直到形成新的規矩。”
“這種規矩，一定會比現在的唐律殘忍百倍。”
“所以你的構想是美好的，可是在現在的條件下，你的構想也只能是空想。”
張成看着李羽玄，眼中只剩下了深深的迷茫。
良久之後，張成輕輕的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嗎？”
在不斷的雨聲和間斷的雷鳴中，這小小的聲音很快被淹沒了。
雖然如此，李羽玄還是聽見了張成的聲音，或者說猜到張成想說的話。
道：“辦法有，但不是現在，實在未來。”
“一個極爲遙遠的未來。”
“至少我是看不見的。”
張成的眼中閃過一分光芒,然後消失在雨夜。
隨後，張成往右偏了偏，道：“你走吧。”
“過幾天，我會帶着村子裏面的人離開這裏。”
“然後我會自殺謝罪。”
“我也許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我絕對不會讓這朝廷審判我。”
“他們不配。”
李羽玄搖了搖頭，道：“你不能死。”
“如果你死了，那些死在你們手中的百姓的家人誰來賠償？”
“指望村長嗎？”
張成的臉色流露出幾分猙獰。
扭曲了一會之後，張成道：“確實如此。”
李羽玄乘熱打鐵道：“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便宜的事情。”
“不給如此的。”
“如果你造成了巨大的損害，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一死了之，就是一種逃避。”
“你不能逃避這些東西。”
“如果你現在死了，我只會認爲你是一個自私的人。”
“只不過，你所看中的順從自己的理念而不是金錢。”
“但是爲了其他人，而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去完成自己的責任，纔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真正該做的事情。”
張成聽了之後，道：“我知道了。”
“你走吧。”
李羽玄的身體微微彎曲以表敬意，然後慢慢的向山林走去。
就在李羽玄剛剛經過張成的時候，李羽玄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寒風。
隨後，李羽玄的臉上感受到了一股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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