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實男人(8)
“逼急了又如何?”
林諾懶得理他,政府門口顧長通不敢怎麼樣。
林諾伸手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上車就走。
林母瞧着顧長通如惡鬼一樣的盯着林諾的背影,縮了縮脖子。
大女婿怎麼突然一下變得這麼可怕?
不過,諾兒今天這事確實做的太過分了。
林諾當然不會就這麼回家,坐以待斃。
她一個弱女子,就算帶着一條大黃狗,也算不上多高的戰鬥力。
林諾直接去了城裏。
城裏她和寧河生有一個小小的工廠,工廠旁邊她租了一間房,和房東一起住。
房東是老兩口,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人很和善。
林諾將更名後的土地文件,房產文件全部放好,就去叫人。
工廠別的不多,人很多。
林諾帶着工廠的六個壯年勞動力回了林家。
這一次,一定要把顧長通趕出去。
六個身高體壯的男人站在林家大門門口。
林諾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進。
林母和顧長通正在院子裏商量怎麼辦。
三個孩子在學校,不在家。
林諾冷漠的看着林母和顧長通,“現在,立刻,搬出我家。”
林母瞠目結舌,“你一個女孩子,心怎麼這麼狠?你做事又狠又毒,以後怎麼嫁的出去?”
“嫁不出去,招贅唄。”
林諾隨口胡謅了一句。
一個打從心底裏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強勢維護自己正當權益就是狠毒的男人,林諾反正看不上。
她相信,經歷了前世和顧長通一段徹頭徹尾被喫幹抹淨的婚姻,原身對這樣的男人也會敬而遠之。
再說了,結婚算什麼?
按照前世的人生軌跡,原身有自己的服裝品牌,一年收入四五十萬,有車有房,躺平當個悠閒的小富婆不好嗎?
要什麼男人。
實在是寂寞了,養條貓養條狗啊。
要是想要孩子了,找個年輕氣盛長相端莊的大學生打一炮就是了,最差,精子庫挑一個,那基因也比顧長通這種自私自利的劣質基因要好得多。
“你……你……”林母嘴脣哆嗦,手發抖。
顧長通手拿着鐮刀,一副拼命的樣子。
兩邊對峙。
這時,趙秋蘭按照林諾的吩咐帶着警察來了。
許祐榮看到這情況,腦門兒全是汗。
“這這這,都是一家人,怎麼鬧到這個地步了呢?”
許祐榮伸手拿走了顧長通手裏的鐮刀,“幹什麼呢?鐮刀是給你割草的,不是讓你逞兇鬥狠的。”
許祐榮說完,將鐮刀交給同事,對兩邊說道:“有什麼誤會,大家坐下來慢慢說,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搞得這麼難看。”
顧長通悶不作聲。
林母哼了一聲。
林諾倒是坐下了。
許祐榮瞭解了基本情況後,看着林諾的眼神有些微妙。
一個女孩子,仗着有點錢要把自己親媽和姐夫,還有姐姐的三個孩子趕出去,露宿街頭。
這心也太狠了。
許祐榮勸說道:“林小姐,大家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一家人,你現在是有錢了,能把房子全買下來,但是你想想以前,你小的時候,沒賺錢的時候,你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長大,供你讀書,現在好不容易你長大了,結果把自己親媽趕出去了,這說出去,好聽嗎?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過得去嗎?”
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裏,林諾這一點確實站不住腳。
顧長通得意的看了林諾一眼。
對啊,你把自己親媽趕出家門,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嗎?
林諾直接屏蔽掉顧長通,說道:“誰說我要趕自己親媽走了?親媽好歹養我長大,我也做不出那麼絕情的事,我要趕的是賴在我家白喫白住的某些沒皮沒臉的人。我媽她啊,是自己要跟着外人走的。”
林諾問許祐榮:“許警官,你親媽要跟着外人走,不要你這個兒子了,難不成你還攔着?”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許祐榮一言難盡的看着林諾。
這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林諾確實法理上也站得住。
但是人活着是講感情的。
不是你佔着理就得理不饒人。
許祐榮繼續勸林諾,左右不過就是這是你姐夫,那三個孩子也是你的親人,林母是你親媽,親媽跟你鬥氣,你一個女兒退一步都不行嗎?
勸完了林諾,許祐榮又去勸林母。
許祐榮:“林嬸子,也不是我說你。你都這麼大把歲數了,還跟自己親女兒鬥氣是幹什麼呢?好好說話不行嗎?動不動就是我死外邊了也不用你管,那是你親女兒,你親女兒不管你,誰管你?”
林母嘴撇了撇,“我不用她管,她巴不得我死外邊。”
“既然不用我管,那你搬出去啊。”
林母嘴脣動了動,沒說話了。
林諾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顧長通身上,“顧長通,我趕的人是你,我媽是我媽,身份上有依仗,你呢?打算這麼裝聾作啞的繼續躲在我媽身後,指揮着我媽給你當擋箭牌當多久?”
林諾毫不留情的戳破顧長通的臉面,“家裏房子着火了,住進小姨子丈母孃家,一分錢不出,天天在家當大爺,讓我這個小姨子給你洗衣服洗內褲照顧孩子,還得被你們教訓沒把孩子管好。終於把我這個小姨子從家裏擠兌出去了,你倒是登堂入室,心安理得的在我家住了一年半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房子是你的,這是你家。”
林諾嘲諷的笑了一下,“現在好了,你要再婚,你一個外人要再婚,丈母孃跑前跑後,你在後面袖手旁觀。你要修房子,丈母孃賣房子給你湊錢,你倒是兩手空空,啥也沒幹,好處全撈了啊。”
這話說的也沒錯。
許祐榮看着顧長通的眼神也微妙了起來。
要是他,他一個大男人,暫時遇到了困難在丈母孃家住一陣子勉強還可以。
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一直住下去啊。
單說自尊心就受不了。
最多,他在丈母孃家住個兩三個月,發了工資就出去租房子住。
對啊。
可以租房子啊。
顧長通住了一年半有餘了,能沒存下點錢嗎?
哪來的無家可歸,流落街頭?
這傢伙嘴裏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把他這個人民警察都給糊弄住了。
許祐榮目光流露出鄙夷。
而且,林諾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和顧長通一個喪偶的單身男人住一塊。
幸好林諾是早早的表明了態度,不跟顧長通一塊生活。
否則,名聲早壞了,那還能找個清白婆家嗎?
許祐榮這下沒法站顧長通了。
他問:“長通啊,你這一年半存了多少錢了?”
顧長通漲紅着臉,“我還要修房子。”
許祐榮無語。
你修房子也不能佔別人的便宜修自己的房子吧?
這人看着老實,算計得也太精明瞭。
許祐榮問:“租房子總夠了吧?”
顧長通不說話了。
許祐榮:“咱們這兒一個小鄉鎮,租一套房子一年也花不了幾個錢,你的工資我是知道的,負擔得起。”
“可是我要修房子。”
“修房子不着急,慢慢來,咱這修房子也便宜,就是些水泥河沙土磚的錢,請街坊四鄰喫個飯,大家幫把手就修起來了。”
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沉默是他的武器。
每當他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沉默。
許祐榮見顧長通不說話了,只當他默認了這個處置決定,又對林諾說道:“林小姐,大家都是一家人,凡事留個情面餘地,做事不要太絕。這樣,大家各退一步,林嬸子呢好歹是你媽,如果她願意住你就讓她繼續住下去。至於顧長通,你姐夫,找房子也要時間,你寬裕他幾天,容他去找找房子,找到房子就搬。”
“那要是一直找不到房子呢?”
顧長通這種戳一下動一下的個性。
別說幾天,要是不追着趕着打着,往死裏攆,他能給你拖一年。
許祐榮瞥了悶不作聲的顧長通一眼。
顧長通這性格他也算是看出來的,屬癩□□的,能賴則賴。
許祐榮淡淡一笑,“不會,咱這的房子這麼多,隨便一找到處都是,我陪着他找還能找不到嗎?”
“那多謝許警官了。”
林諾對於這個處理結果大體是滿意的。
反正只要把顧長通趕出去了,她心裏就舒坦了。
至於林母,好歹也是原身的母親。
原身的願望裏也沒有提及林母。
林諾也摸不住原身對林母是什麼樣複雜的感情。
興許恨着,巴不得林母死遠點。
興許又愛又恨,既恨林母毀了她的人生又放不下母女之情。
她已經把路鋪好了,至於怎麼處理看原身吧。
這種母女之間幾十年的親情比起愛情來,有時候更難處理。
林諾帶着人走了。
許祐榮拉着林母到一邊繼續勸她,“林嬸子,有些話我不方便當着其他人說。現在這會兒沒人了,我就是作爲晚輩,也不得不說你兩句。”
“說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說的?”林母不以爲然,“我自己養出個沒良心的,我認了。”
“林嬸子,林諾是你女兒,親生女兒。”
許祐榮說道:“你是她親媽,最該心疼她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怎麼沒心疼她?以前在家,她哪次回來沒有熱飯喫?”
“那你讓她一個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伺候姐夫?”許祐榮問:“她一個女孩子,不僅要伺候姐夫,還要伺候姐姐的三個孩子?半大的孩子正是最皮最難帶的時候,你讓她一個姑娘家照顧三個孩子,她自己都還沒結婚沒生孩子,你不擔心別人說閒話嗎?”
“那是她親姐姐的孩子,她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今日要是這三個孩子父母雙亡了,您說這話,我認同,問題是孩子親爹還在呢,難不成讓人家一個小姑娘給三個孩子當後媽嗎?哪家親媽能幹出這種事?”
林母犟嘴道:“別人不幹,那是因爲不是他們姐姐的孩子,這是她親姐姐的孩子,自己妹妹不幫自己親姐姐,我說她白眼狼,沒良心說錯了?”
許祐榮此時此刻才理解林諾的心灰意冷。
他媽要是也跟林嬸子一樣糊塗,他也得被逼瘋不可。
許祐榮決定再勸最後一次,“林嬸子,不說別的,以後你老了,誰照顧你?誰贍養你?不還是你的親閨女嗎?顧長通是你女婿,你女兒死了,他馬上就再婚,到時候會有新老婆,新丈母孃,到時候你跟着他一輩子?只要他再婚,你跟他就沒什麼關係了,你下半輩子最親的是你的親女兒。”
許祐榮:“你把房子賣了,得虧是賣給了自己親女兒,要是賣給了外人,你還能留下什麼?他顧長通還有地還有工作還有房子,你呢?你把錢給他修房子了,你還剩下什麼?顧長通好歹在工廠裏幹了快十年了,朋友總有一兩個吧?工友不說二十多個,十多個也有吧。
存的錢,再左右借一點,買點便宜的水泥挖點不要錢的河沙,買幾塊磚,請工友喫頓飯,修不起全部的房子,修一兩間房子總行吧?十年的老工友了,就算借不來多少錢,借點人力還能跟他要錢?他說白了就是有你給他兜底,他不想欠錢也不想欠別人人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可是林母還是自言自語般的唸叨着:“不是,長通是個老實孩子,他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你說的這些他根本想不到。長通爸媽跟長通弟弟一起住,他除了我這哪有地方去?再說了,他拖着三個孩子又不好再婚,可不是得省一點嗎?”
“……”
隨便吧!
許祐榮氣到不想說話。
他轉身就去找顧長通,“長通,我陪你去看房子。”
顧長通不想動,可是老百姓對警察有種天然的畏懼,他不敢不動。
許祐榮盡職盡責的陪顧長通找了兩天,總算把房子找到了,然後就是監督顧長通搬家。
三個孩子看着比林家小,比林家破,院子裏全是雜草,什麼都沒有的房子,感覺天都塌了。
顧大磊和顧小山年紀小,坐在地上哭。
顧長通聽得心煩,一腳踹一個,然後招呼着顧柳麗和他一起打掃衛生。
林母拎着雞蛋特意過來幫忙。
這一看,她眼淚就落了下來。
這樣破爛的環境,可苦了三個孩子了。
見林母過來了,顧大磊顧小山抱着林母的腿哭,林母眼淚落得更兇了,對林諾的埋怨也更多了。
林母抱着孩子寬慰道:“沒事沒事,你們小姨忙得很,根本不回來住。等她走了,外婆再把你們接回來。”
“真的嗎?”兩個孩子楚楚可憐的看着林母。
林母連連點頭。
顧長通聽見這話,眼睛也亮了一下。
林母安撫完三個孩子,又幫着顧長通把房子打掃乾淨了纔回林家,沒想到剛進門,一個噩耗從天而降。
林家搬進來了一家七口。
兩個大人,五個小孩。
五個小孩全是女孩子。
那女的肚子裏還懷着一個。
這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個村子裏躲計生委逃出來,追生兒子的。
“你你你……”
林母結巴了半天才問:“你們誰啊?”
那家男人個頭一米六五左右,皮膚黝黑,光從長相看也是老實憨厚的樣子。
男人咧嘴笑着走過來,“你就是房東的媽媽吧?你好你好,我叫趙鄉,這是我老婆,何花,這幾個是我的孩子。”
“你們怎麼在我家?”
“我跟你女兒租了這套房子。”男人撓撓頭,“這是租金,給你。”
男人說着把租金給林母。
男人說:“這是一年的。”
林母看着手裏的三十塊錢驚呆了,一年?
一年三十?
她這兩層小樓房,寬敞明亮,一年三十?
這還不如白送呢!
轟隆一聲。
林諾當初砌出來的三八線被拆了。
男人手裏揮舞着大錘子,“沒嚇着你吧?我以前是工地上幹活的,拆牆砌牆最熟了。”
林母把滿腹牢騷憋了回去。
她悶悶不樂的回到房間,想找林諾問問她到底要幹什麼,可是這個年代,大哥大是個金貴的玩意兒,普通人家哪裏有?
林母壓根兒聯繫不上林諾。
晚上顧長通特意到林家附近轉了轉,他也知道林諾很少回來,琢磨着能不能再搬回來。
畢竟現在租的房子,租金貴不說,廚房竈臺都是破的,院子裏全是雜草,住着憋屈的很。
顧長通轉了兩圈,發現牆被拆了本來還挺高興,等看到出來倒洗腳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頓時就高興不起來了。
再一問,呵呵,人家是租的,一年三十已經住進來了。
人家還帶着男人,還懷着孕。
有本事你鬧啊。
你敢鬧孕婦嗎?
“林諾!”
你可真夠絕的!
顧長通心肝脾肺腎都疼。
沒佔到便宜就是難受。
一年三十,租給他啊。
這麼便宜的房子去哪裏找?
他媽的林諾寧肯免費給別人住都不肯給他!
損人不利己的賤女人!
賤人!
“顧大哥。”
李娟聽到聲音出來,討好的看着顧長通,“顧大哥,你剛搬新家忙得過來嗎?要是忙不過來,我明天去幫你打掃。”
顧長通掃了李娟一眼,心裏更不痛快了。
你要過來幫忙,早點過來啊。
這都晚上了,該忙完的早忙完了,跑過來多嘴一句是想幹什麼?
顧長通轉身就走。
李娟拿了家裏的兩個蘋果,追了上去,送給顧長通。
正好家裏除了大米和麪條沒什麼喫的,顧長通將蘋果留下了。
見顧長通收了自己的東西,李娟暗自給自己打氣,加油,拿下這個未來的鑽石王老五。
林諾把林家的房子租出去了就回到了廠房附近的房子。
然而沒過幾天,噩耗傳來。
她和寧河生的風雅頌被歐潮麗人包圓了。
所謂包圓是商場上很常見的一種情況。
大資本將你整個公司複製。
就像現在的風雅頌。
歐潮麗人將林諾工廠最開始借來的幾個元老級老員工直接高價挖走,然後聯絡了給林諾服裝廠供布料的工廠,直接買下。
現在布料定製廠是人家的了,人家對你的每種布料配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窮舉法去試。
懂技術的老員工也是人家的了,服裝製作細節,工藝要求也是一清二楚。
人家比你資本大,比你錢多,完完全全可以直接將你這個小廠一比一複製一個。
就相當於大公司比對着小公司的人員結構,產品線,產品,複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公司出來。
歐潮麗人直接生產出了和風雅頌一模一樣的服裝。
做工,細節,面料,從上到下一模一樣。
除了牌子不一樣,價格還比你低。
人家產業鏈全,成本就比林諾的小廠低,出廠價就更低了。
林諾就是想告也沒辦法。
布料廠雖然和林諾有簽訂合同,但是人家把原來的廠註銷了,原地原廠原人原生產線重新註冊了一個新的工廠。
林諾進行了版權登記又如何?
全國都在抄,經濟剛剛起步,還沒有騰飛,政府打hei掃e纔剛開始。走在路上到處都是小偷,飛車賊,遍地都是失業的人,晚上大貨車過路,一整個村子的人出來搶劫,因爲不搶就沒飯喫,就活不下去。
繁榮的地方始終是繁榮的,混亂的地方仍舊是混亂的。
要解決需要時間,需要人,需要佈局,需要經濟發展,反正現在是騰不出手來管版權這麼小的事情。
再說了就算打官司,林諾也耗不下去,官司一打就是幾年,一個大資本拖都能把你拖死。
林諾嘆氣。
九十年代遍地黃金,那也是幾十年後回過頭來看的。
真正身處其中才知道想創造一番事業有多難。
沒錢,沒權,沒資源,沒資本積累,要撿黃金太難了。
林諾問寧河生:“還有別的廠可以生產我們的布料嗎?”
寧河生拿着大哥大一個接着一個的打電話,暫時沒功夫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布料,工廠就會停工。
停工就完成不了商場的供貨合同。
完成不了合同就要賠錢。
就算現在找到了工廠,那也需要布料廠加班加點的幹才可能趕得上工期。
更何況要找到一個願意按照他們工藝織布又要保證質量,價格還要低廉的,太難了。
寧河生急得上了火,嘴角一個接着一個的冒泡。
這一關過不了,他們這一次的創業就只能宣佈失敗關門大吉了。
正當林諾和寧河生一籌莫展的時候,寧母給寧河生打電話,告訴他可以偷偷讓家裏的工廠按照他們的要求給他們織布。
晚上加班幹,寧母補貼錢給工人做加班費,別讓寧父知道就行了。
寧河生壓低聲音在電話裏問:“媽,這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寧母小聲說道:“媽都聯繫好了。再說了,工廠裏的幾個管事哪個不是看着你長大的,他們也捨不得見你受苦啊。”
“謝謝媽。”
“晚上回來喫飯,飯桌上別跟你爸甩臉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個人,脾氣上來了誰都罵,過後知錯了又拉不下臉,要別人給他臺階。”寧母說道:“你跟你爸服個軟,他也就順坡下了。”
“再說吧。”
寧母:“……”
得,父子倆一個倔脾氣。
寧河生放下電話,欣喜若狂的看着林諾。
林諾微笑。
確定這麼大的事,寧母一個人能做的了主?
本想靠自己,結果還是沾了寧家的光。
算了。
總比破產倒閉,負債累累,讓原身滿意度下跌去魔鬼世界要好吧。
而且,人家父子倆的事,她一個外人就別摻和了。
寧家的工廠織布,寧家的工人加班,林諾又不懂這些,下班回家躺着了。
寧河生一直在工廠監督。
然後在天亮之前,指揮人把布運回自己工廠。
寧父站在天邊亮光下,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兔崽子。”
寧母白了他一眼,“兒子是小兔崽子,那他老子是啥?”
寧父:“……”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的危機在忙碌了一個多月後,算安穩過去了。
不過林諾還是把歐潮麗人的抄襲,惡性競爭的證據保留了下來。
雖然這個年代政府暫時顧不過來版權問題。
但是將來是一個尊重知識版權的時代。
遲早收拾歐潮麗人這個垃圾,新仇舊恨一起算。
有了寧家這個工廠當靠山,風雅頌就不怕了,林諾又拿出了好幾個原身獨有的設計。
並且林諾在對面料研究愈發深入後,又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做大之後,林諾請了電影明星代言,鋪廣告,風雅頌漸漸的從跑量的品牌和其他品牌拉開了差距,成爲了斷檔第一的國貨奢侈品品牌。
只是林母和顧長通還不知道這個大品牌背後的老闆就是林諾。
顧長通帶着三個孩子住在小破屋裏,每天還是青菜白水面。
顧柳麗有了自己的心思,就不怎麼管兩個弟弟了,顧大磊和顧小山沒有了帶頭人,還是皮,但是家裏也沒啥可偷的了,也安分了一些。
但是三個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學習,顧長通也不會盯這方面,導致三個孩子成績一直很差。
顧長通一直努力的找人給自己介紹對象,奈何名聲太臭了。
一開始他還很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找個不帶孩子的單身女性,在三個孩子之後再生一個兩人共同的孩子。
隨着鞋廠開始裁員,仍舊沒有相親對象願意和顧長通見面,顧長通慌了。
他如今沒房,帶着三個孩子。
錢也只存了一點點。
要是連引以爲傲的工作都沒了,以後更找不到老婆了。
是男人就一定要有老婆。
沒有老婆照顧多丟人啊。
顧長通這次不找林母了,親自去找王嬸子說。
王嬸子煩死了,只說好的好的。
終於,王嬸子給顧長通安排了一場相親。
這一次,顧長通將唯一一件白襯衫洗得乾乾淨淨,穿上後去見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是外地的,剛搬到附近不瞭解內情。
年齡二十八了,離異,不能生育。
剛好顧長通有三個孩子,也滿足了她想當媽媽的想法。
兩個人在茶館裏聊,顧長通給相親對象點了一杯茶。
兩個人相看。
女人對顧長通也挺滿意的。
她的條件也不好,就想找個實心過日子的。
顧長通條件是差了點,但是人挺老實的,也沒有不良愛好,工廠工作收入也不錯。
而顧長通對女人的條件也很滿意。
不能生育,那就一定會對三個孩子好,不會偏心任何一個。
女人雖然才搬過來沒多久,但是自己擺攤賣早點,看着挺來錢的。
勤勞,肯幹,賢惠。
還是個傳統人。
完美到不可挑剔。
顧長通殷勤的獻寶。
女人愈發滿意了。
分開後,顧長通春風滿面,還四處跟工友說等結婚到他家喝喜酒。
結果,剛分開,李娟就衝了過來,把顧長通家的情況跟女人一口氣勸說了。
一開始女人還不信,李娟就讓她自己去打聽。
女人一打聽,回去就把王嬸子大罵了一頓。
介紹的什麼人。
沒房沒錢帶着三個拖油瓶就算了。
特麼三個都是大名鼎鼎的慣偷。
能養出三個慣偷的男人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女人甚至把給王嬸子的介紹費要了回去,這才怒氣衝衝的走了。
王嬸子知道這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也沒敢攔。
於是顧長通唯一可能的婚姻黃了。
李娟又帶着從家裏偷來的水果上門哄三個孩子,她拿出了這輩子最好的演技,表演一個賢妻良母。
她沒穿越前,連她親爹媽的衣服都沒用洗衣機洗過。
現在,拿着搓衣板給顧長通和三個孩子洗衣服。
洗完衣服,還做飯。
三個孩子喫着熱烘烘的大米飯,小炒肉,淚目了。
他們真的不想再喫青菜白水面了。
三個孩子被李娟哄好了,鬧着顧長通要媽,要李娟當媽。
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他年齡大了,工作馬上也快沒了,再不趕緊娶個媳婦,以後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李娟條件是不好,啥都沒有。
但好歹能幹活,三個孩子也喜歡她。
要是李娟不要彩禮,免費上門,不要白不要。
一天夜晚,李娟給孩子們做完飯。
顧長通在微弱的燈光下,拉過李娟的手,“天黑了。”
“嗯。”李娟嬌羞的點頭。
“要不今晚留下來吧。”顧長通彷彿一個老實人一樣的說道:“外面太黑了,都是小路,才下過雨,你現在回去容易摔着。”
“那我今晚留下來,明天別人傳閒話怎麼辦?”
李娟黑亮亮的眼睛盯着顧長通,要他給一個承諾。
潛力股就得抓牢了纔行。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這麼聰明的人,沒有肯定的承諾,纔不上套呢。
終於顧長通問出了那句李娟期待已久的話,“娟兒,要不你做我媳婦吧?”
“嗯。”李娟嬌羞的應了一聲,兩人熄了燈。
第二天,李娟一大早從顧長通的房子出來,還給顧長通整理出門的衣服。
那模樣一看,就知道兩人生米煮成了熟飯。
嘖嘖。
知道這李娟倒貼,沒想到能倒貼到這個地步。
流言裏全是對李娟的不屑和貶低,但李娟不在乎。
所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她現在就是走在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上,自然會有一些不理解的人多嘴。
李娟回家就直接開口要結婚。
李嬸子震怒了。
驚怒了。
她拿起了菜刀。
好好養大的閨女,要結婚,顧長通這個不要臉的都不上門提親,也不說彩禮給多少。
這是欺負他們李家呢?
“我告訴你,沒有至少兩千塊的彩禮,門兒都沒有,你別想結婚。”
“媽,顧長通是潛力股,他以後一定會賺大錢的。到時候我讓他給你十萬,百萬。”
李嬸子:“想都別想,還十萬,百萬?錢呢?一毛錢沒有光吹牛,你是傻的,我可不傻。你弟弟以後還要娶媳婦呢,沒有兩千的彩禮,沒有三金,沒有訂婚走流程,別想我同意你們結婚!”
“愚蠢的村婦!”
李嬸子堵住了耳朵,隨便李娟怎麼罵,反正沒錢別想。
李娟奔向富貴之路的偉大進程怎麼可能讓李嬸子給卡了。
當天晚上她就從弟弟嘴裏套出了戶口本的位置,偷了出來,第二天直接和顧長通領了證。
李嬸子知道了,直接氣昏了過去。
年三十前兩天,顧長通的工廠扛不下去了,宣佈破產,解僱所有員工。
顧長通垂頭喪氣的回到租住的小屋。
工廠這一解散,拖欠他的工資就再也沒指望了。
顧長通心煩意亂,意志消沉。
李娟卻反而覺得機會來了。
一個國營工人怎麼會突然跑去創業做服裝品牌呢?
那肯定是因爲下崗啊。
她上課打瞌睡的時候聽歷史老師提過,九零年代大下崗,很多工人被逼無奈出門做生意,沒想到反而趁着經濟騰飛的東風,越做越大,成了大老闆了。
李娟安慰顧長通,“老公,沒關係,咱們可以做生意啊。我也會設計衣服的,咱們開個服裝店,賣衣服,以後也能做成大買賣。”
“你也會做衣服?”
顧長通有些驚訝,這個李娟吧,結婚後就暴露本性了。
家務全推給了顧柳麗,自己啥事不幹,平常就在家看小說,或者去別人家蹭電視看。
又懶又饞。
要不是不能沒有老婆,顧長通都想離婚了。
這會兒聽說李娟會做衣服,顧長通心思也動了起來。
林諾就是做衣服賺了錢,把他耍得團團轉。
這麼看,服裝這一行挺賺錢的。
要是他們也能開個裁縫鋪就好了。
但是,錢呢?
沒錢怎麼開店?
顧長通說出自己的顧慮,李娟腦子動的快,立刻說,“咱們把你原來那套房子賣了。”
“不行!”
房子是根,怎麼能賣?
李娟極力勸說:“農村的宅基地不值錢,以後也不會值錢。再說了,咱修房子也沒錢啊,不如賣了,賣了留下錢開個店,做衣服賣衣服,以後等生意做大了,賺了錢,在城裏買房子不好嗎?我跟你說,城裏的房子可值錢的,以後能翻十幾二十多倍。”
李娟也是惱啊。
她一直以爲90年代的房價很便宜,結果上次去省城一打聽。
呵呵,一平米1750。
從她穿越到現在,過了兩三年了,工資是漲了,也不過漲了幾十。
結果一平米房價接近兩千。
他們這裏修個房子也才兩千多。
一套下來,省會的房子要一萬多。
太貴了。
她是明知道以後房價會漲也買不起啊。
李娟的話很讓人心動,可是顧長通是個保守的人。
把全部身家都壓在裁縫鋪上。
顧長通沒那個膽氣。
就在顧長通猶豫的時候,大年三十林諾回來了。
是坐着小汽車回來的。
她穿着白色的狐狸毛皮草,手裏挎着包,包裏還放着一個大哥大。
哇咔咔。
這是發大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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