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實男人(8)

作者:諸葛扇
顧長通威脅道:“林諾不要把老實人逼急了。”

  “逼急了又如何?”

  林諾懶得理他,政府門口顧長通不敢怎麼樣。

  林諾伸手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上車就走。

  林母瞧着顧長通如惡鬼一樣的盯着林諾的背影,縮了縮脖子。

  大女婿怎麼突然一下變得這麼可怕?

  不過,諾兒今天這事確實做的太過分了。

  林諾當然不會就這麼回家,坐以待斃。

  她一個弱女子,就算帶着一條大黃狗,也算不上多高的戰鬥力。

  林諾直接去了城裏。

  城裏她和寧河生有一個小小的工廠,工廠旁邊她租了一間房,和房東一起住。

  房東是老兩口,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人很和善。

  林諾將更名後的土地文件,房產文件全部放好,就去叫人。

  工廠別的不多,人很多。

  林諾帶着工廠的六個壯年勞動力回了林家。

  這一次,一定要把顧長通趕出去。

  六個身高體壯的男人站在林家大門門口。

  林諾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進。

  林母和顧長通正在院子裏商量怎麼辦。

  三個孩子在學校,不在家。

  林諾冷漠的看着林母和顧長通,“現在,立刻,搬出我家。”

  林母瞠目結舌,“你一個女孩子,心怎麼這麼狠?你做事又狠又毒,以後怎麼嫁的出去?”

  “嫁不出去,招贅唄。”

  林諾隨口胡謅了一句。

  一個打從心底裏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強勢維護自己正當權益就是狠毒的男人,林諾反正看不上。

  她相信,經歷了前世和顧長通一段徹頭徹尾被喫幹抹淨的婚姻,原身對這樣的男人也會敬而遠之。

  再說了,結婚算什麼?

  按照前世的人生軌跡,原身有自己的服裝品牌,一年收入四五十萬,有車有房,躺平當個悠閒的小富婆不好嗎?

  要什麼男人。

  實在是寂寞了,養條貓養條狗啊。

  要是想要孩子了,找個年輕氣盛長相端莊的大學生打一炮就是了,最差,精子庫挑一個,那基因也比顧長通這種自私自利的劣質基因要好得多。

  “你……你……”林母嘴脣哆嗦,手發抖。

  顧長通手拿着鐮刀,一副拼命的樣子。

  兩邊對峙。

  這時,趙秋蘭按照林諾的吩咐帶着警察來了。

  許祐榮看到這情況,腦門兒全是汗。

  “這這這,都是一家人,怎麼鬧到這個地步了呢?”

  許祐榮伸手拿走了顧長通手裏的鐮刀,“幹什麼呢?鐮刀是給你割草的,不是讓你逞兇鬥狠的。”

  許祐榮說完,將鐮刀交給同事,對兩邊說道:“有什麼誤會,大家坐下來慢慢說,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搞得這麼難看。”

  顧長通悶不作聲。

  林母哼了一聲。

  林諾倒是坐下了。

  許祐榮瞭解了基本情況後,看着林諾的眼神有些微妙。

  一個女孩子,仗着有點錢要把自己親媽和姐夫,還有姐姐的三個孩子趕出去,露宿街頭。

  這心也太狠了。

  許祐榮勸說道:“林小姐,大家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一家人,你現在是有錢了,能把房子全買下來,但是你想想以前,你小的時候,沒賺錢的時候,你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長大,供你讀書,現在好不容易你長大了,結果把自己親媽趕出去了,這說出去,好聽嗎?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過得去嗎?”

  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裏,林諾這一點確實站不住腳。

  顧長通得意的看了林諾一眼。

  對啊,你把自己親媽趕出家門,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嗎?

  林諾直接屏蔽掉顧長通,說道:“誰說我要趕自己親媽走了?親媽好歹養我長大,我也做不出那麼絕情的事,我要趕的是賴在我家白喫白住的某些沒皮沒臉的人。我媽她啊,是自己要跟着外人走的。”

  林諾問許祐榮:“許警官,你親媽要跟着外人走,不要你這個兒子了,難不成你還攔着?”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許祐榮一言難盡的看着林諾。

  這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林諾確實法理上也站得住。

  但是人活着是講感情的。

  不是你佔着理就得理不饒人。

  許祐榮繼續勸林諾,左右不過就是這是你姐夫,那三個孩子也是你的親人,林母是你親媽,親媽跟你鬥氣,你一個女兒退一步都不行嗎?

  勸完了林諾,許祐榮又去勸林母。

  許祐榮:“林嬸子,也不是我說你。你都這麼大把歲數了,還跟自己親女兒鬥氣是幹什麼呢?好好說話不行嗎?動不動就是我死外邊了也不用你管,那是你親女兒,你親女兒不管你,誰管你?”

  林母嘴撇了撇,“我不用她管,她巴不得我死外邊。”

  “既然不用我管,那你搬出去啊。”

  林母嘴脣動了動,沒說話了。

  林諾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顧長通身上,“顧長通,我趕的人是你,我媽是我媽,身份上有依仗,你呢?打算這麼裝聾作啞的繼續躲在我媽身後,指揮着我媽給你當擋箭牌當多久?”

  林諾毫不留情的戳破顧長通的臉面,“家裏房子着火了,住進小姨子丈母孃家,一分錢不出,天天在家當大爺,讓我這個小姨子給你洗衣服洗內褲照顧孩子,還得被你們教訓沒把孩子管好。終於把我這個小姨子從家裏擠兌出去了,你倒是登堂入室,心安理得的在我家住了一年半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房子是你的,這是你家。”

  林諾嘲諷的笑了一下,“現在好了,你要再婚,你一個外人要再婚,丈母孃跑前跑後,你在後面袖手旁觀。你要修房子,丈母孃賣房子給你湊錢,你倒是兩手空空,啥也沒幹,好處全撈了啊。”

  這話說的也沒錯。

  許祐榮看着顧長通的眼神也微妙了起來。

  要是他,他一個大男人,暫時遇到了困難在丈母孃家住一陣子勉強還可以。

  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一直住下去啊。

  單說自尊心就受不了。

  最多,他在丈母孃家住個兩三個月,發了工資就出去租房子住。

  對啊。

  可以租房子啊。

  顧長通住了一年半有餘了,能沒存下點錢嗎?

  哪來的無家可歸,流落街頭?

  這傢伙嘴裏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把他這個人民警察都給糊弄住了。

  許祐榮目光流露出鄙夷。

  而且,林諾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和顧長通一個喪偶的單身男人住一塊。

  幸好林諾是早早的表明了態度,不跟顧長通一塊生活。

  否則,名聲早壞了,那還能找個清白婆家嗎?

  許祐榮這下沒法站顧長通了。

  他問:“長通啊,你這一年半存了多少錢了?”

  顧長通漲紅着臉,“我還要修房子。”

  許祐榮無語。

  你修房子也不能佔別人的便宜修自己的房子吧?

  這人看着老實,算計得也太精明瞭。

  許祐榮問:“租房子總夠了吧?”

  顧長通不說話了。

  許祐榮:“咱們這兒一個小鄉鎮,租一套房子一年也花不了幾個錢,你的工資我是知道的,負擔得起。”

  “可是我要修房子。”

  “修房子不着急,慢慢來,咱這修房子也便宜,就是些水泥河沙土磚的錢,請街坊四鄰喫個飯,大家幫把手就修起來了。”

  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沉默是他的武器。

  每當他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沉默。

  許祐榮見顧長通不說話了,只當他默認了這個處置決定,又對林諾說道:“林小姐,大家都是一家人,凡事留個情面餘地,做事不要太絕。這樣,大家各退一步,林嬸子呢好歹是你媽,如果她願意住你就讓她繼續住下去。至於顧長通,你姐夫,找房子也要時間,你寬裕他幾天,容他去找找房子,找到房子就搬。”

  “那要是一直找不到房子呢?”

  顧長通這種戳一下動一下的個性。

  別說幾天,要是不追着趕着打着,往死裏攆,他能給你拖一年。

  許祐榮瞥了悶不作聲的顧長通一眼。

  顧長通這性格他也算是看出來的,屬癩□□的,能賴則賴。

  許祐榮淡淡一笑,“不會,咱這的房子這麼多,隨便一找到處都是,我陪着他找還能找不到嗎?”

  “那多謝許警官了。”

  林諾對於這個處理結果大體是滿意的。

  反正只要把顧長通趕出去了,她心裏就舒坦了。

  至於林母,好歹也是原身的母親。

  原身的願望裏也沒有提及林母。

  林諾也摸不住原身對林母是什麼樣複雜的感情。

  興許恨着,巴不得林母死遠點。

  興許又愛又恨,既恨林母毀了她的人生又放不下母女之情。

  她已經把路鋪好了,至於怎麼處理看原身吧。

  這種母女之間幾十年的親情比起愛情來,有時候更難處理。

  林諾帶着人走了。

  許祐榮拉着林母到一邊繼續勸她,“林嬸子,有些話我不方便當着其他人說。現在這會兒沒人了,我就是作爲晚輩,也不得不說你兩句。”

  “說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說的?”林母不以爲然,“我自己養出個沒良心的,我認了。”

  “林嬸子,林諾是你女兒,親生女兒。”

  許祐榮說道:“你是她親媽,最該心疼她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怎麼沒心疼她?以前在家,她哪次回來沒有熱飯喫?”

  “那你讓她一個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伺候姐夫?”許祐榮問:“她一個女孩子,不僅要伺候姐夫,還要伺候姐姐的三個孩子?半大的孩子正是最皮最難帶的時候,你讓她一個姑娘家照顧三個孩子,她自己都還沒結婚沒生孩子,你不擔心別人說閒話嗎?”

  “那是她親姐姐的孩子,她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今日要是這三個孩子父母雙亡了,您說這話,我認同,問題是孩子親爹還在呢,難不成讓人家一個小姑娘給三個孩子當後媽嗎?哪家親媽能幹出這種事?”

  林母犟嘴道:“別人不幹,那是因爲不是他們姐姐的孩子,這是她親姐姐的孩子,自己妹妹不幫自己親姐姐,我說她白眼狼,沒良心說錯了?”

  許祐榮此時此刻才理解林諾的心灰意冷。

  他媽要是也跟林嬸子一樣糊塗,他也得被逼瘋不可。

  許祐榮決定再勸最後一次,“林嬸子,不說別的,以後你老了,誰照顧你?誰贍養你?不還是你的親閨女嗎?顧長通是你女婿,你女兒死了,他馬上就再婚,到時候會有新老婆,新丈母孃,到時候你跟着他一輩子?只要他再婚,你跟他就沒什麼關係了,你下半輩子最親的是你的親女兒。”

  許祐榮:“你把房子賣了,得虧是賣給了自己親女兒,要是賣給了外人,你還能留下什麼?他顧長通還有地還有工作還有房子,你呢?你把錢給他修房子了,你還剩下什麼?顧長通好歹在工廠裏幹了快十年了,朋友總有一兩個吧?工友不說二十多個,十多個也有吧。

  存的錢,再左右借一點,買點便宜的水泥挖點不要錢的河沙,買幾塊磚,請工友喫頓飯,修不起全部的房子,修一兩間房子總行吧?十年的老工友了,就算借不來多少錢,借點人力還能跟他要錢?他說白了就是有你給他兜底,他不想欠錢也不想欠別人人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可是林母還是自言自語般的唸叨着:“不是,長通是個老實孩子,他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你說的這些他根本想不到。長通爸媽跟長通弟弟一起住,他除了我這哪有地方去?再說了,他拖着三個孩子又不好再婚,可不是得省一點嗎?”

  “……”

  隨便吧!

  許祐榮氣到不想說話。

  他轉身就去找顧長通,“長通,我陪你去看房子。”

  顧長通不想動,可是老百姓對警察有種天然的畏懼,他不敢不動。

  許祐榮盡職盡責的陪顧長通找了兩天,總算把房子找到了,然後就是監督顧長通搬家。

  三個孩子看着比林家小,比林家破,院子裏全是雜草,什麼都沒有的房子,感覺天都塌了。

  顧大磊和顧小山年紀小,坐在地上哭。

  顧長通聽得心煩,一腳踹一個,然後招呼着顧柳麗和他一起打掃衛生。

  林母拎着雞蛋特意過來幫忙。

  這一看,她眼淚就落了下來。

  這樣破爛的環境,可苦了三個孩子了。

  見林母過來了,顧大磊顧小山抱着林母的腿哭,林母眼淚落得更兇了,對林諾的埋怨也更多了。

  林母抱着孩子寬慰道:“沒事沒事,你們小姨忙得很,根本不回來住。等她走了,外婆再把你們接回來。”

  “真的嗎?”兩個孩子楚楚可憐的看着林母。

  林母連連點頭。

  顧長通聽見這話,眼睛也亮了一下。

  林母安撫完三個孩子,又幫着顧長通把房子打掃乾淨了纔回林家,沒想到剛進門,一個噩耗從天而降。

  林家搬進來了一家七口。

  兩個大人,五個小孩。

  五個小孩全是女孩子。

  那女的肚子裏還懷着一個。

  這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個村子裏躲計生委逃出來,追生兒子的。

  “你你你……”

  林母結巴了半天才問:“你們誰啊?”

  那家男人個頭一米六五左右,皮膚黝黑,光從長相看也是老實憨厚的樣子。

  男人咧嘴笑着走過來,“你就是房東的媽媽吧?你好你好,我叫趙鄉,這是我老婆,何花,這幾個是我的孩子。”

  “你們怎麼在我家?”

  “我跟你女兒租了這套房子。”男人撓撓頭,“這是租金,給你。”

  男人說着把租金給林母。

  男人說:“這是一年的。”

  林母看着手裏的三十塊錢驚呆了,一年?

  一年三十?

  她這兩層小樓房,寬敞明亮,一年三十?

  這還不如白送呢!

  轟隆一聲。

  林諾當初砌出來的三八線被拆了。

  男人手裏揮舞着大錘子,“沒嚇着你吧?我以前是工地上幹活的,拆牆砌牆最熟了。”

  林母把滿腹牢騷憋了回去。

  她悶悶不樂的回到房間,想找林諾問問她到底要幹什麼,可是這個年代,大哥大是個金貴的玩意兒,普通人家哪裏有?

  林母壓根兒聯繫不上林諾。

  晚上顧長通特意到林家附近轉了轉,他也知道林諾很少回來,琢磨着能不能再搬回來。

  畢竟現在租的房子,租金貴不說,廚房竈臺都是破的,院子裏全是雜草,住着憋屈的很。

  顧長通轉了兩圈,發現牆被拆了本來還挺高興,等看到出來倒洗腳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頓時就高興不起來了。

  再一問,呵呵,人家是租的,一年三十已經住進來了。

  人家還帶着男人,還懷着孕。

  有本事你鬧啊。

  你敢鬧孕婦嗎?

  “林諾!”

  你可真夠絕的!

  顧長通心肝脾肺腎都疼。

  沒佔到便宜就是難受。

  一年三十,租給他啊。

  這麼便宜的房子去哪裏找?

  他媽的林諾寧肯免費給別人住都不肯給他!

  損人不利己的賤女人!

  賤人!

  “顧大哥。”

  李娟聽到聲音出來,討好的看着顧長通,“顧大哥,你剛搬新家忙得過來嗎?要是忙不過來,我明天去幫你打掃。”

  顧長通掃了李娟一眼,心裏更不痛快了。

  你要過來幫忙,早點過來啊。

  這都晚上了,該忙完的早忙完了,跑過來多嘴一句是想幹什麼?

  顧長通轉身就走。

  李娟拿了家裏的兩個蘋果,追了上去,送給顧長通。

  正好家裏除了大米和麪條沒什麼喫的,顧長通將蘋果留下了。

  見顧長通收了自己的東西,李娟暗自給自己打氣,加油,拿下這個未來的鑽石王老五。

  林諾把林家的房子租出去了就回到了廠房附近的房子。

  然而沒過幾天,噩耗傳來。

  她和寧河生的風雅頌被歐潮麗人包圓了。

  所謂包圓是商場上很常見的一種情況。

  大資本將你整個公司複製。

  就像現在的風雅頌。

  歐潮麗人將林諾工廠最開始借來的幾個元老級老員工直接高價挖走,然後聯絡了給林諾服裝廠供布料的工廠,直接買下。

  現在布料定製廠是人家的了,人家對你的每種布料配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窮舉法去試。

  懂技術的老員工也是人家的了,服裝製作細節,工藝要求也是一清二楚。

  人家比你資本大,比你錢多,完完全全可以直接將你這個小廠一比一複製一個。

  就相當於大公司比對着小公司的人員結構,產品線,產品,複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公司出來。

  歐潮麗人直接生產出了和風雅頌一模一樣的服裝。

  做工,細節,面料,從上到下一模一樣。

  除了牌子不一樣,價格還比你低。

  人家產業鏈全,成本就比林諾的小廠低,出廠價就更低了。

  林諾就是想告也沒辦法。

  布料廠雖然和林諾有簽訂合同,但是人家把原來的廠註銷了,原地原廠原人原生產線重新註冊了一個新的工廠。

  林諾進行了版權登記又如何?

  全國都在抄,經濟剛剛起步,還沒有騰飛,政府打hei掃e纔剛開始。走在路上到處都是小偷,飛車賊,遍地都是失業的人,晚上大貨車過路,一整個村子的人出來搶劫,因爲不搶就沒飯喫,就活不下去。

  繁榮的地方始終是繁榮的,混亂的地方仍舊是混亂的。

  要解決需要時間,需要人,需要佈局,需要經濟發展,反正現在是騰不出手來管版權這麼小的事情。

  再說了就算打官司,林諾也耗不下去,官司一打就是幾年,一個大資本拖都能把你拖死。

  林諾嘆氣。

  九十年代遍地黃金,那也是幾十年後回過頭來看的。

  真正身處其中才知道想創造一番事業有多難。

  沒錢,沒權,沒資源,沒資本積累,要撿黃金太難了。

  林諾問寧河生:“還有別的廠可以生產我們的布料嗎?”

  寧河生拿着大哥大一個接着一個的打電話,暫時沒功夫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布料,工廠就會停工。

  停工就完成不了商場的供貨合同。

  完成不了合同就要賠錢。

  就算現在找到了工廠,那也需要布料廠加班加點的幹才可能趕得上工期。

  更何況要找到一個願意按照他們工藝織布又要保證質量,價格還要低廉的,太難了。

  寧河生急得上了火,嘴角一個接着一個的冒泡。

  這一關過不了,他們這一次的創業就只能宣佈失敗關門大吉了。

  正當林諾和寧河生一籌莫展的時候,寧母給寧河生打電話,告訴他可以偷偷讓家裏的工廠按照他們的要求給他們織布。

  晚上加班幹,寧母補貼錢給工人做加班費,別讓寧父知道就行了。

  寧河生壓低聲音在電話裏問:“媽,這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寧母小聲說道:“媽都聯繫好了。再說了,工廠裏的幾個管事哪個不是看着你長大的,他們也捨不得見你受苦啊。”

  “謝謝媽。”

  “晚上回來喫飯,飯桌上別跟你爸甩臉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個人,脾氣上來了誰都罵,過後知錯了又拉不下臉,要別人給他臺階。”寧母說道:“你跟你爸服個軟,他也就順坡下了。”

  “再說吧。”

  寧母:“……”

  得,父子倆一個倔脾氣。

  寧河生放下電話,欣喜若狂的看着林諾。

  林諾微笑。

  確定這麼大的事,寧母一個人能做的了主?

  本想靠自己,結果還是沾了寧家的光。

  算了。

  總比破產倒閉,負債累累,讓原身滿意度下跌去魔鬼世界要好吧。

  而且,人家父子倆的事,她一個外人就別摻和了。

  寧家的工廠織布,寧家的工人加班,林諾又不懂這些,下班回家躺着了。

  寧河生一直在工廠監督。

  然後在天亮之前,指揮人把布運回自己工廠。

  寧父站在天邊亮光下,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兔崽子。”

  寧母白了他一眼,“兒子是小兔崽子,那他老子是啥?”

  寧父:“……”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的危機在忙碌了一個多月後,算安穩過去了。

  不過林諾還是把歐潮麗人的抄襲,惡性競爭的證據保留了下來。

  雖然這個年代政府暫時顧不過來版權問題。

  但是將來是一個尊重知識版權的時代。

  遲早收拾歐潮麗人這個垃圾,新仇舊恨一起算。

  有了寧家這個工廠當靠山,風雅頌就不怕了,林諾又拿出了好幾個原身獨有的設計。

  並且林諾在對面料研究愈發深入後,又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做大之後,林諾請了電影明星代言,鋪廣告,風雅頌漸漸的從跑量的品牌和其他品牌拉開了差距,成爲了斷檔第一的國貨奢侈品品牌。

  只是林母和顧長通還不知道這個大品牌背後的老闆就是林諾。

  顧長通帶着三個孩子住在小破屋裏,每天還是青菜白水面。

  顧柳麗有了自己的心思,就不怎麼管兩個弟弟了,顧大磊和顧小山沒有了帶頭人,還是皮,但是家裏也沒啥可偷的了,也安分了一些。

  但是三個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學習,顧長通也不會盯這方面,導致三個孩子成績一直很差。

  顧長通一直努力的找人給自己介紹對象,奈何名聲太臭了。

  一開始他還很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找個不帶孩子的單身女性,在三個孩子之後再生一個兩人共同的孩子。

  隨着鞋廠開始裁員,仍舊沒有相親對象願意和顧長通見面,顧長通慌了。

  他如今沒房,帶着三個孩子。

  錢也只存了一點點。

  要是連引以爲傲的工作都沒了,以後更找不到老婆了。

  是男人就一定要有老婆。

  沒有老婆照顧多丟人啊。

  顧長通這次不找林母了,親自去找王嬸子說。

  王嬸子煩死了,只說好的好的。

  終於,王嬸子給顧長通安排了一場相親。

  這一次,顧長通將唯一一件白襯衫洗得乾乾淨淨,穿上後去見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是外地的,剛搬到附近不瞭解內情。

  年齡二十八了,離異,不能生育。

  剛好顧長通有三個孩子,也滿足了她想當媽媽的想法。

  兩個人在茶館裏聊,顧長通給相親對象點了一杯茶。

  兩個人相看。

  女人對顧長通也挺滿意的。

  她的條件也不好,就想找個實心過日子的。

  顧長通條件是差了點,但是人挺老實的,也沒有不良愛好,工廠工作收入也不錯。

  而顧長通對女人的條件也很滿意。

  不能生育,那就一定會對三個孩子好,不會偏心任何一個。

  女人雖然才搬過來沒多久,但是自己擺攤賣早點,看着挺來錢的。

  勤勞,肯幹,賢惠。

  還是個傳統人。

  完美到不可挑剔。

  顧長通殷勤的獻寶。

  女人愈發滿意了。

  分開後,顧長通春風滿面,還四處跟工友說等結婚到他家喝喜酒。

  結果,剛分開,李娟就衝了過來,把顧長通家的情況跟女人一口氣勸說了。

  一開始女人還不信,李娟就讓她自己去打聽。

  女人一打聽,回去就把王嬸子大罵了一頓。

  介紹的什麼人。

  沒房沒錢帶着三個拖油瓶就算了。

  特麼三個都是大名鼎鼎的慣偷。

  能養出三個慣偷的男人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女人甚至把給王嬸子的介紹費要了回去,這才怒氣衝衝的走了。

  王嬸子知道這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也沒敢攔。

  於是顧長通唯一可能的婚姻黃了。

  李娟又帶着從家裏偷來的水果上門哄三個孩子,她拿出了這輩子最好的演技,表演一個賢妻良母。

  她沒穿越前,連她親爹媽的衣服都沒用洗衣機洗過。

  現在,拿着搓衣板給顧長通和三個孩子洗衣服。

  洗完衣服,還做飯。

  三個孩子喫着熱烘烘的大米飯,小炒肉,淚目了。

  他們真的不想再喫青菜白水面了。

  三個孩子被李娟哄好了,鬧着顧長通要媽,要李娟當媽。

  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他年齡大了,工作馬上也快沒了,再不趕緊娶個媳婦,以後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李娟條件是不好,啥都沒有。

  但好歹能幹活,三個孩子也喜歡她。

  要是李娟不要彩禮,免費上門,不要白不要。

  一天夜晚,李娟給孩子們做完飯。

  顧長通在微弱的燈光下,拉過李娟的手,“天黑了。”

  “嗯。”李娟嬌羞的點頭。

  “要不今晚留下來吧。”顧長通彷彿一個老實人一樣的說道:“外面太黑了,都是小路,才下過雨,你現在回去容易摔着。”

  “那我今晚留下來,明天別人傳閒話怎麼辦?”

  李娟黑亮亮的眼睛盯着顧長通,要他給一個承諾。

  潛力股就得抓牢了纔行。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這麼聰明的人,沒有肯定的承諾,纔不上套呢。

  終於顧長通問出了那句李娟期待已久的話,“娟兒,要不你做我媳婦吧?”

  “嗯。”李娟嬌羞的應了一聲,兩人熄了燈。

  第二天,李娟一大早從顧長通的房子出來,還給顧長通整理出門的衣服。

  那模樣一看,就知道兩人生米煮成了熟飯。

  嘖嘖。

  知道這李娟倒貼,沒想到能倒貼到這個地步。

  流言裏全是對李娟的不屑和貶低,但李娟不在乎。

  所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她現在就是走在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上,自然會有一些不理解的人多嘴。

  李娟回家就直接開口要結婚。

  李嬸子震怒了。

  驚怒了。

  她拿起了菜刀。

  好好養大的閨女,要結婚,顧長通這個不要臉的都不上門提親,也不說彩禮給多少。

  這是欺負他們李家呢?

  “我告訴你,沒有至少兩千塊的彩禮,門兒都沒有,你別想結婚。”

  “媽,顧長通是潛力股,他以後一定會賺大錢的。到時候我讓他給你十萬,百萬。”

  李嬸子:“想都別想,還十萬,百萬?錢呢?一毛錢沒有光吹牛,你是傻的,我可不傻。你弟弟以後還要娶媳婦呢,沒有兩千的彩禮,沒有三金,沒有訂婚走流程,別想我同意你們結婚!”

  “愚蠢的村婦!”

  李嬸子堵住了耳朵,隨便李娟怎麼罵,反正沒錢別想。

  李娟奔向富貴之路的偉大進程怎麼可能讓李嬸子給卡了。

  當天晚上她就從弟弟嘴裏套出了戶口本的位置,偷了出來,第二天直接和顧長通領了證。

  李嬸子知道了,直接氣昏了過去。

  年三十前兩天,顧長通的工廠扛不下去了,宣佈破產,解僱所有員工。

  顧長通垂頭喪氣的回到租住的小屋。

  工廠這一解散,拖欠他的工資就再也沒指望了。

  顧長通心煩意亂,意志消沉。

  李娟卻反而覺得機會來了。

  一個國營工人怎麼會突然跑去創業做服裝品牌呢?

  那肯定是因爲下崗啊。

  她上課打瞌睡的時候聽歷史老師提過,九零年代大下崗,很多工人被逼無奈出門做生意,沒想到反而趁着經濟騰飛的東風,越做越大,成了大老闆了。

  李娟安慰顧長通,“老公,沒關係,咱們可以做生意啊。我也會設計衣服的,咱們開個服裝店,賣衣服,以後也能做成大買賣。”

  “你也會做衣服?”

  顧長通有些驚訝,這個李娟吧,結婚後就暴露本性了。

  家務全推給了顧柳麗,自己啥事不幹,平常就在家看小說,或者去別人家蹭電視看。

  又懶又饞。

  要不是不能沒有老婆,顧長通都想離婚了。

  這會兒聽說李娟會做衣服,顧長通心思也動了起來。

  林諾就是做衣服賺了錢,把他耍得團團轉。

  這麼看,服裝這一行挺賺錢的。

  要是他們也能開個裁縫鋪就好了。

  但是,錢呢?

  沒錢怎麼開店?

  顧長通說出自己的顧慮,李娟腦子動的快,立刻說,“咱們把你原來那套房子賣了。”

  “不行!”

  房子是根,怎麼能賣?

  李娟極力勸說:“農村的宅基地不值錢,以後也不會值錢。再說了,咱修房子也沒錢啊,不如賣了,賣了留下錢開個店,做衣服賣衣服,以後等生意做大了,賺了錢,在城裏買房子不好嗎?我跟你說,城裏的房子可值錢的,以後能翻十幾二十多倍。”

  李娟也是惱啊。

  她一直以爲90年代的房價很便宜,結果上次去省城一打聽。

  呵呵,一平米1750。

  從她穿越到現在,過了兩三年了,工資是漲了,也不過漲了幾十。

  結果一平米房價接近兩千。

  他們這裏修個房子也才兩千多。

  一套下來,省會的房子要一萬多。

  太貴了。

  她是明知道以後房價會漲也買不起啊。

  李娟的話很讓人心動,可是顧長通是個保守的人。

  把全部身家都壓在裁縫鋪上。

  顧長通沒那個膽氣。

  就在顧長通猶豫的時候,大年三十林諾回來了。

  是坐着小汽車回來的。

  她穿着白色的狐狸毛皮草,手裏挎着包,包裏還放着一個大哥大。

  哇咔咔。

  這是發大財了啊。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